第13章 百达：“完了”

绝对的黑暗，熟悉的失重感。

意识像是从一场漫长而深沉的噩梦中被强行剥离，又像是从万丈高空急速坠落，最终“砰”地一声，砸回了这片虚无的起点。

百达猛地“睁开”了眼——如果她此刻有眼睛的话。她发现自己再次变成了那团纯粹的意识光球，悬浮在那片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光线的漆黑空间里。

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身体被贯穿的冰冷、黑塔绝望的哭喊、还有最后意识消散时那份不舍与释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清晰无比的记忆烙印在意识核心，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如果意识需要喘气的话）。

“我……我这是……回来了？”百达的意识波动剧烈，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我真的……死了？在黑塔怀里……？”

那段最后时光的记忆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再次切割着她的感知。黑塔的眼泪，那滚烫的温度仿佛还灼烧着她（不存在的）皮肤；那封染血的信，每一个歪扭的字都清晰可见；还有自己身体被钉在驾驶座上的冰冷与无力感……

“呜……”百达的意识发出了一声类似呜咽的波动，“黑塔……她肯定哭惨了……那个笨蛋……我最后是不是太狠心了……”

她沉浸在那种悲伤与愧疚的情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地，以及更重要的事情。

“系统！系统爸爸！系统义父！你在不在？！”百达的意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这片漆黑空间中疯狂“呼喊”，“快出来！我有十万火急的问题！”

她的话音（意念）刚落，前方虚空中，那个熟悉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悬浮面板再次悄无声息地浮现。

面板上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几行简洁的、毫无感情色彩的白色文字：

【第一次人生模拟：黑塔篇，已结束。】

【模拟总结生成中……】

【请问有何疑问？】

百达看着这冰冷的面板，对比起刚才那个世界里黑塔有血有肉的眼泪和拥抱，心里一阵失落，但更多的是焦急。

“疑问？我疑问大了去了！”百达的意识几乎要扑到面板上，“我先问最关键的！我在那个模拟世界里学的技能，用的那几个天赋，【力量强化】、【笨蛋的长处】、【俺寻思能行】！我死了之后，这些还能不能用？能保留下来多少？！”

这可是她安身立命、保护妹妹（们）的根本啊！要是模拟一次就清零，那还玩个锤子！

面板上的文字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处理她的问题，然后新的文字浮现，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电子合成音感（虽然并没有声音）：

【模拟人生中所获得的一切经验、记忆、情感体验，均将完整保留，融入您的意识本源。】

【至于您通过初始选择获得的‘天赋’能力，在单次模拟结束后，其‘本质’与‘成长潜力’将被完整继承。】

百达看得有点晕：“说人话！不对，说系统话！简单点！能保留多少？！”

面板似乎“理解”了她的不耐烦，文字再次变化，言简意赅：

【可保留：全部。】

全部？！

百达的意识光球猛地亮了一下，仿佛心跳漏了一拍！

“全部？！你是说，【力量强化】带来的身体素质（虽然现在是意识体），【笨蛋的长处】那强大的精神壁垒，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俺寻思能行】那个大BUG……都还能用？！”她不敢置信地确认。

【是的。】  面板的回答冰冷而肯定。【天赋已成为您意识的一部分，不会因模拟结束而剥离。其效果将在您进入新的模拟世界或特定环境后，根据世界规则自适应显现。】

“哇塞！！！”百达的意识瞬间被狂喜淹没，刚才的悲伤和沉重都被冲淡了不少，“系统义父！你果然是我的亲义父！太给力了！我还以为要重头再来呢！”

她兴奋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如果光球能转圈的话），开始畅想未来：“也就是说，我带着这三个神技，再去银狼的模拟世界，岂不是开局就起飞？保护银狼小可爱还不是手到擒来？嘿嘿嘿……”

但笑着笑着，她突然停了下来，意识中闪过一丝疑虑。

“等等……不对啊……”她凑近面板，带着点审问的意味，“【笨蛋的长处】和【俺寻思能行】这俩技能，副作用不是会降智商吗？我在黑塔那边，从小傻到大，要不是最后回光返照……呃，临死开窍，估计到死都是个‘蠢材’人设。这副作用也会保留？”

【天赋副作用源于天赋本身运作机制与您意识本源的交互影响，】  面板毫无波澜地解释，【同样会继承。但其表现形式与影响程度，可能因不同世界规则及您自身的意识状态而有所变化。】

百达：“……”

翻译过来就是：傻还是会傻的，但傻的程度和方式，看世界和看心情？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作为姐姐】这个天赋呢？”百达想起了第四个关键天赋，“这个也能保留？效果是啥？我下次模拟还能指定当黑塔的姐姐？或者当银狼的姐姐？”

【指定性身份天赋‘作为姐姐’，其核心效果为‘建立稳固的、被世界规则认可的血缘或情感羁绊’。】  面板显示。【该天赋效果在一次模拟中耗尽。您无法在后续模拟中再次指定同一目标。】

百达愣了一下：“耗尽了？意思是……我只能当一次黑塔的姐姐？那这个天赋现在还有什么用？”

【该天赋的‘羁绊建立’本质已融入您的意识。】  面板继续显示。【在后续模拟中，您将更容易与重要目标人物建立深厚、可信的亲密关系（不限于血缘）。其具体表现形式，将由模拟世界背景及您的行为决定。】

百达琢磨了一下：“哦……就是说，不能再‘钦定’当亲姐姐了，但是会给我刷个‘好感度max’或者‘缘分天注定’的被动buff？让我能更容易地接近和保护目标？”

【可以如此理解。】

“那还行……”百达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不能再次名正言顺地成为黑塔的双胞胎姐姐让她有点失落，但能更容易接近和保护银狼，也算是不错了。

所有关于天赋的疑问基本得到了解答，百达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拥有全部天赋继承权的她，对接下来的模拟充满了（盲目的）信心。

然而，就在这时，她意识深处，那段属于黑塔篇最终时刻的记忆，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那被金属刺贯穿的剧痛，生命力流逝的冰冷，还有黑塔那绝望的哭喊……

百达猛地打了个寒颤（意识层面的）。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声音（意念）都带上了惊恐的颤音。

“系统！模拟世界里受的伤……不对，模拟世界里‘死’掉的痛苦……不会也要保留下来吧？！那种感觉……我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啊！！”

她回想起最后时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都在发抖。要是每次模拟结束都要把死亡痛苦真实地带出来，那这模拟人生跟酷刑有什么区别？！

面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然后，新的文字缓缓浮现：

【感知与记忆将会保留，包括痛苦。】

【但其‘强度’与‘直接影响’将被隔离，仅作为‘信息’与‘经验’存在，不会对您的意识本体造成持续性创伤或负荷。】

【简单来说，您会记得很疼，但不会一直疼。】

百达：“……”

记得很疼，但不会一直疼……

这算哪门子安慰啊？！

她想象了一下将来可能面临的各种死法，以及每次死后都要清晰“回忆”起那种痛苦的感觉……

百达的光球形态仿佛都黯淡了几分，她“瘫”在虚无中，发出了一声悠长而绝望的哀鸣：

“完了……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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