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甜蜜的危机与童年的即视感

艾丝妲看着百达像只得到心爱宝物的小动物般，捧着彩虹蛋糕小口小口、却速度极快地享用着，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满足的幸福感，她感觉自己那颗被各种公务和人际往来磨练得颇为坚韧的心脏，也仿佛被这甜腻的氛围泡软了。

“看来百达小姐真的很喜欢甜食呢。”艾丝妲微笑着，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她想了想，拿出终端，快速操作了几下。

没过多久，一台圆头圆脑的服务机器人滑行了过来，它的托盘上层层叠叠，摆满了各式各样看起来就无比诱人的甜品和精致小吃——酥皮泡芙流淌着香草卡仕达酱，马卡龙如同彩虹宝石排列整齐，撒着金箔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散发着热乎乎的诱惑，还有小巧的三明治、香气扑鼻的烤串……俨然一副小型甜品自助餐的架势。

“哇——！！！”

百达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状，手中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都顾不上捡。她看着那满满一托盘的“幸福”，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艾、艾丝妲！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艾丝妲看着她的反应，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这种感觉，有点像在投喂一只特别容易满足的、毛茸茸的大型宠物，“空间站的餐饮供应还是很丰富的，尤其是甜品部门，请的是星际美食大赛的获奖师傅。百达小姐喜欢就好，请不用客气。”

“喜欢！太喜欢了！艾丝妲你真是天使！是大好人！”百达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立刻投身于伟大的“消灭甜品”事业中，左右开弓，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艾丝妲就坐在对面，捧着一杯清茶，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发现百达吃东西的样子也很有趣，完全不像黑塔老师那种对食物仅仅是“摄取燃料”的淡漠，而是充满了对每一种味道的探索和享受，时而因为酸味眯起眼，时而因为甜味幸福地晃脑袋，还会像个小仓鼠一样把好吃的堆在盘子一边，留到最后慢慢品尝。

这种鲜活而生动的姿态，让艾丝妲觉得，光是看着，心情就莫名变得很好。她甚至开始思考，下次是不是应该让厨房研发一些新口味的点心？

然而，随着大量高能量食物（尤其是那些蕴含着厨师心意与“欢愉”情绪的精制甜品）下肚，百达体内那原本就尚未完全驯服的两股力量，似乎也被这极致的满足感和愉悦感所引动。

起初只是细微的波动。百达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活跃，空气似乎微微扭曲。

艾丝妲最先察觉到不对，她放下茶杯，微微蹙眉：“百达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百达正拿着一块酥皮泡芙，闻言抬起头，脸上还沾着一点奶油，眼神有些迷离，带着饱食后的慵懒和纯粹的开心：“嗯？很好呀~从来没这么好过！艾丝妲，这个泡芙超级好吃！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她说着，还热情地把咬了一半的泡芙往艾丝妲那边递了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股沉重如山岳、却又带着焚尽万物般炽热气息的威压，毫无预兆地从百达身上扩散开来！

那不是单一的力量。

一边是厚重、坚定、仿佛亘古磐石般的存护之意，另一边则是暴烈、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破坏性能量！

两股截然相反、本该互相冲突的命途力量，此刻却以一种极其不稳定、极其危险的方式，缠绕在一起，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轰然释放！

“嗡——！！”

以百达为中心，无形的冲击波席卷而出！她面前的桌子首当其冲，在那混合力量的压迫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咔嚓”一声，不堪重负地碎裂坍塌！上面的杯盘甜品哗啦啦摔了一地！

休闲区的灯光疯狂闪烁，墙壁上的装饰画框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掉落！

艾丝妲脸色骤变！她距离最近，感受也最为清晰！那并非是针对她的攻击，仅仅是力量无意识的外泄，但那混合了存护令使级别与毁灭命途本质的压迫感，足以让寻常命途行者心神震荡，甚至受伤！

千钧一发之际，艾丝妲体内一股柔和而坚韧的力量自发运转起来！那是属于“同谐”命途的力量，象征着联结、共鸣与和谐。

淡金色的、如同乐章般流淌的光晕在她周身浮现，努力地调和、缓冲着那狂暴的混合威压，试图将冲击降至最低。

即便如此，艾丝妲还是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呼吸变得困难，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惊骇！

这就是……百达小姐体内潜藏的力量吗？如此恐怖！而且如此……不稳定！

而处于力量爆发中心的百达，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看着眼前碎裂的桌椅和狼藉的地面，脸上的满足和慵懒瞬间被茫然和惊慌取代。

“诶？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张地想要收敛力量，但那两股被美食和愉悦情绪“喂饱”了的力量，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时间竟难以完全控制，逸散的能量依旧在她周身缭绕，让她的身影在琥珀色与暗红色的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右臂衣袖之下，那漆黑的、布满裂纹的皮肤下，毁灭的气息如同岩浆般涌动，仿佛随时会冲破束缚。

“百达小姐！冷静！收敛心神！”艾丝妲强忍着不适，急忙出声提醒，同谐的力量努力地包裹过去，试图帮助她平复。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一个冰冷、蕴含着怒意的声音，如同极地的寒风，瞬间穿透了整个休闲区，甚至将那躁动的能量都压制了一瞬：

“——百、达！”

空间仿佛凝固了。

艾丝妲循声望去，只见黑塔本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休闲区的入口。

她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服饰，但此刻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紧紧锁定在力量失控的百达身上。

她显然是通过空间站的监控系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能量爆发，立刻赶了过来。

黑塔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感受着空气中那混乱而危险的混合能量波动，尤其是在感知到那股熟悉的、令她无比厌恶的毁灭气息时，她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她几步走到百达面前，无视了那依旧在逸散的能量威压——这些力量似乎本能地不会主动伤害她——一把抓住了百达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百达疼得“嘶”了一声。

“我才离开多久？！”黑塔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你在空间站‘有限活动’，你就是这么活动的？！差点把休闲区拆了？！还差点伤到艾丝妲？！你这身力量是摆设吗？连最基本的控制都做不到？！”

百达被黑塔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再加上刚才力量失控的惊吓，以及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委屈、害怕、自责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她嘴巴一瘪，那双和黑塔一模一样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像极了小时候闯祸后被严厉妹妹教训的姐姐：

“我……我不是故意的嘛……就是吃了点好吃的，然后……然后它们自己就跑出来了……呜呜……小黑塔你抓疼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脱黑塔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还配合着吸鼻子的动作，看起来可怜极了。

黑塔看着她又哭又闹的样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副场景，与记忆中无数次重叠——小时候，每当百达闯了祸（比如不小心弄坏了她的模型、或者偷偷带她去危险的地方玩结果迷路了），被自己发现并训斥时，就是这副德性！哭哭啼啼，试图用眼泪蒙混过关！

“闭嘴！不许哭！”黑塔厉声喝道，语气更加恶劣，“哭能解决问题吗？能让你控制住这身差点惹出大祸的力量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呜哇——！”百达被她一吼，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哭得更凶了，甚至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你凶我！你明明知道我控制不好嘛……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凶我……坏蛋黑塔！我不要理你了！我要去找布朗尼……”

她这撒泼打滚、口不择言的架势，简直和童年时期如出一辙。

艾丝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刚才差点被力量波及的事情。眼前这一幕……信息量太大了！

黑塔老师气得脸色发黑，百达小姐哭得像个三百岁的孩子……这强烈的既视感，让她深刻理解到，为什么黑塔老师提起这位姐姐时，总是一副头疼又无奈的样子了。

黑塔看着哭闹不止、还试图搬出“布朗尼”来刺激自己的百达，感觉自己的理智线在嗡嗡作响。她不再废话，手上用力，几乎是拖着百达就往回走。

“跟我回去！立刻！马上！”黑塔的声音冷得像冰，“看来对你的‘监管’力度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从今天起，没有我的陪同，你禁止离开生活区域半步！还有，所有高糖分食物，全部禁食！”

“不要啊——！我的小蛋糕！我的泡芙！艾丝妲救我——！”百达发出凄惨的哀嚎，徒劳地挣扎着，眼泪糊了一脸，被黑塔毫不留情地拖着离开，只留下地上的一片狼藉和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

艾丝妲站在原地，看着那对姐妹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满地摔碎的甜品和倒塌的桌椅，默默地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

她拿出终端，接通了后勤部门的通讯，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干练：

“这里是艾丝妲。中央休闲区B区需要紧急维修和清洁，桌椅和部分设施损毁。另外……”她顿了顿，补充道，“通知餐饮部，近期……暂时停止供应所有高糖分甜品和刺激性饮料。”

挂断通讯后，艾丝妲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回想起百达刚才那副哭得稀里哗啦还被强行拖走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地、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

“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看来，这位“尊贵的客人”，以后的空间站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而黑塔老师……恐怕有的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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