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死小百达
办公室内，短暂而脆弱的和平，建立在仙舟糕点的甜蜜基石之上。食盒见了底，只留下些许碎屑和空气中萦绕不散的甜香。
黑塔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拭着嘴角，尽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股迫人的低气压确实消散了不少。
至少，她看向百达的眼神里，除了惯常的无语和头疼，暂时没了那种“下一秒就要把你关禁闭”的锐利。
百达乖巧地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我是全宇宙最听话的姐姐”的模样。
“所以，”黑塔放下餐巾，重新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语调，虽然仔细听，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罗浮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直播收入……既然交给了列车组，也算你有点分寸。”
百达立刻点头如捣蒜：“嗯嗯！我都交给姬子姐姐了！丹恒老师可以作证！”（远在列车的丹恒莫名打了个喷嚏）
“至于你成为无名客，获得开拓力量的事情……”黑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这其中蕴含的变数和风险，我希望你有基本的认知。不要滥用，更不要试图用你的‘俺寻思’去挑战一些宇宙的基本法则。”
“知道啦知道啦！”百达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不乱来！我就是觉得有了这个，以后回来看妹妹，或者去找银狼玩，会方便很多嘛！”
提到银狼，黑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看着百达那纯粹（或者说，看起来纯粹）的笑容，她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嘲讽咽了回去。
银狼的投影在糕点被消灭后，也因为能量维持时间到了（或者单纯是觉得没戏看了）而消散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黑塔站起身，走向那些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操控台，“模拟宇宙进入了一个关键测试阶段，我需要集中精力。你，百达，”她回头，目光带着明确的警告，“老老实实待在空间站给你划定的活动区域内。可以去找艾丝妲，可以去餐饮区，但不准靠近核心实验区，不准动用你的命途之力进行任何未经报备的‘实验’，更不准……再去动我的数据库和人偶。”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显然对百达过去可能（或者说肯定）有过的黑历史心知肚明。
百达立刻举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誓：“我保证！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捣乱！不靠近核心区！不动用力量瞎搞！更不动你的数据库和人偶！我就在外面吃吃喝喝，看看星星，绝对不给妹妹添麻烦！”
她的保证掷地有声，眼神诚恳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黑塔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似乎想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找出任何一丝心虚或狡黠，但最终，她只是挥了挥手。
“最好如此。出去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好嘞！妹妹你忙！注意休息哦！别太累了！”百达如同得到特赦的囚犯，欢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脚步轻快地溜出了办公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黑塔操作台的手指微微一顿，一丝疑虑掠过心头。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不像她那个总能搞出点意外惊喜（吓）的姐姐的风格。
但眼前模拟宇宙调试界面弹出的数个红色警告框，立刻将她的注意力全部拉回。算了，只要她不在核心区乱来，随她去吧。空间站的防御系统也不是摆设。
……然而，黑塔显然低估了她姐姐的“信用度”，以及……某个虽然投影消失了，但怨念并未消散的星核猎手的蛊惑能力。
百达刚走出主控舱段没多远，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连接走廊里，她手腕上那个看起来像是儿童玩具的粉色通讯器就“滴滴滴”地急促响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百达按下接听键，银狼那压低却难掩急切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姐！怎么样？黑塔没再提封号的事了吧？我的账号呢？解封了没？”
百达得意地扬起下巴，尽管通讯器那头的银狼看不见：“那当然！你姐姐我出马，一个顶俩！妹妹已经被我用美食攻势拿下啦！账号的事情，她没说，那就是算了！”
“太好了！”银狼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但随即又带上了一丝不甘，“可是……账号还在封禁状态啊！黑塔那个女人，肯定是忘了，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只是暂时不追究，但没说要给我解封！这跟我账号没了有什么区别？我不能登录，我的装备，我的副本进度，我的限定活动啊啊啊！”
银狼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听得百达心头一紧。
“啊？还没解封吗？”百达挠了挠头，“可是妹妹她刚才没说这个啊……她只让我别捣乱……”
“她当然不会主动提！”银狼恨恨地说，“她就是这种性格！别扭！小气！记仇！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账号在她手里多封一天，我就多损失一天！谁知道她会不会哪天心情不好又给我永久封了？”
“那……那怎么办？”百达被银狼说得也有些慌了，“妹妹现在在忙模拟宇宙，不让我们打扰她。”
“谁说要打扰她了？”银狼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狡黠和怂恿，“姐，你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了吗？我可是星核猎手的顶级骇客！黑塔的防御系统虽然厉害，但又不是无懈可击！更何况……现在有你在空间站内部啊！”
百达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银狼，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去……解封？”
“Bingo！”银狼打了个响指（通过通讯器传来），“黑塔的数据库里，肯定有账号管理后台和封禁记录！我们只要溜进去，找到你的账号封禁信息，手动给它解除掉！神不知鬼不觉！等黑塔发现，说不定都过去好几天了，她忙着搞她的模拟宇宙，哪有空为了这点‘小事’再追究？”
“这……这不好吧？”百达有些犹豫，想起刚才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刚答应妹妹不碰她的数据库的……”
“姐！”银狼使出了杀手锏，声音变得可怜巴巴，“你忍心看着你唯一的、可爱的、无助的妹妹银狼，因为账号被封，每天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连游戏都打不了，最后郁郁寡欢，变成一个再也不会笑的可怜虫吗？黑塔是你妹妹，我就不是吗？你就忍心看她这么‘欺负’我？”
这一连串的“控诉”精准地命中了百达的软肋。在她简单的世界观里，妹妹受了“委屈”，姐姐当然要挺身而出！黑塔是妹妹，银狼也是妹妹！怎么能厚此薄彼呢？虽然方法可能有点……嗯，不太符合规定，但目的是好的呀！是为了妹妹们的和谐！（银狼：是为了我的账号！）
百达的犹豫瞬间被“姐姐的责任感”压倒。
“好吧！银狼你说得对！”百达握紧了小拳头，眼神变得坚定，“我们不能让黑塔妹妹‘欺负’银狼妹妹！走，我们去把账号找回来！”
“太好了！姐你跟我来！我知道一条通往次级数据枢纽的维修通道，那边防御相对薄弱一点！”银狼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活力，开始远程指挥。
……
于是，在银狼这个“内鬼”（虽然是远程）的指引下，百达凭借着她那诡异的、总能“恰好”避开巡逻机器人、“恰好”找到未上锁的通道门、“恰好”在监控死角移动的运气（或者说是“俺寻思这里应该没人”的被动效果），有惊无险地潜入到了一个布满各种闪烁指示灯和数据接口的、充满科技感的房间——黑塔空间站的次级数据枢纽之一。
真是够“恰好”的
“好了，姐，看到那个标着‘AT-07’的接口了吗？把我给你的那个……对，就是那个像糖果一样的U盘插上去！”银狼远程指导。
百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确实很像水果硬糖的U盘，按照指示插入了接口。
“接下来交给我！”银狼的声音带着兴奋，“让我来会会黑塔的防火墙！哼，这次我可是有物理接入点的！”
通讯器里传来银狼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的噼里啪啦声，而百达则好奇地东张西望。这个房间她没来过，到处都是冰冷的金属和闪烁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机器运行的低沉嗡鸣。
与此同时，主控舱段内。
正全神贯注调整着模拟宇宙参数的黑塔，眉头忽然一皱。她面前的一个辅助监控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代表着非授权数据访问的黄色警示标志，位置正是次级数据枢纽AT区。
黑塔：“……”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那个才保证了不到半小时的姐姐！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银狼！
她立刻调动权限，试图强行切断那个物理连接，并锁定入侵者位置。但模拟宇宙核心模块的一个关键数据流正在重新编译，她如果此刻分心太多，很可能导致整个测试进度倒退数小时。
“百达！银狼！”黑塔冰冷的声音通过房间内的广播系统，直接响彻在那个次级数据枢纽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立刻停止你们的非法入侵行为！从我的数据库里滚出去！否则，我保证你们会后悔！”
正在好奇戳着一个散热口的百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
通讯器里，银狼的敲击声也顿了一下，随即传来她强作镇定却难掩一丝慌乱的回应：“靠！被发现了！姐，别怕！她肯定在忙模拟宇宙，抽不开身！我们加快速度！”
百达有些心虚地对着空气（广播）喊道：“妹妹！我们没干坏事！我们就看看！马上就走了！”
黑塔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看’？你们在试图破解我的账号管理权限！百达，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停下，回到你的房间去！否则，我不介意让阮·梅最近新培育的那只‘小可爱’去陪你玩玩！”
百达想起了阮·梅实验室里那些看起来漂亮但似乎有点危险的生物，脖子一缩。
就在这时，银狼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声音带着惊奇和一丝……幸灾乐祸？
“咦？姐，你看那边那个展示台！上面放着的是什么？”
百达顺着银狼通过通讯器传来的指引看去，只见房间角落的一个独立展示台上，放置着一个约莫三十厘米高、做工极其精致、连头发丝都栩栩如生的……黑塔人偶？这个人偶似乎是某种原型机或者收藏品，穿着黑塔标志性的华丽服饰，表情是黑塔惯有的那种带着点不屑的平静。
“哇！好像啊！”百达凑了过去，好奇地打量着。
银狼在通讯器里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噗——笑死，这还有个黑塔小人！做得真像，连那副‘全世界都是笨蛋’的表情都复制出来了。”
百达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人偶的脸颊，触感冰凉而光滑。“这不好吧银狼……我们动这个人偶，黑塔事后会杀了我们俩的。”她虽然这么说，但眼睛里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银狼嗤笑一声，反问道：“……那我们俩现在收手，她就不会杀了我们俩吗？”
百达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反正都已经进来了，账号还没解封，人也已经得罪了。不如……”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尊精致的人偶上，一种混合着报复心和恶作剧的冲动开始滋生。
通讯器那头的银狼似乎感受到了百达心态的变化，立刻煽风点火：“没错！姐，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前爽一把！给她留个‘深刻’印象！”
说着，银狼似乎在自己的装备库里翻找了一下，然后，百达旁边的那个“糖果U盘”旁边，空间一阵微弱的波动，一盒……色彩鲜艳的、儿童用的蜡笔，掉了出来。
“给，姐！”银狼的声音带着怂恿和期待，“上吧，给黑塔小人加个胡子！我画不上去。（这人偶肯定有防护力场）”
百达捡起那盒蜡笔，打开，里面是十二种鲜艳的颜色。她看了看手里五颜六色的蜡笔，又看了看那尊表情“高傲”的黑塔人偶，最后看了看那个还在不断弹出警告提示的监控屏幕（仿佛能感受到黑塔那冰冷的注视）。
一种破罐子破摔，以及想要为银狼“出气”的奇妙勇气涌了上来。
“这有什么难的！”百达拿起一根大红色的蜡笔，自信满满地对着人偶比划了一下，“我寻思这蜡笔它能画上去呀！”
她并没有动用多么庞大的命途力量，只是伴随着这句如同“规则宣告”般的话语，一丝微不可察的、混合了“毁灭”之否定与“存护”之认定的波动，从她的指尖传递到了蜡笔上。
然后，在理论上由黑塔设置了多层能量防护、足以抵挡小型激光切割的精致人偶脸颊上……
百达手腕转动，毫不犹豫地，用那根大红蜡笔，在那张精致完美的“黑塔”脸蛋上，画下了粗粗的、歪歪扭扭的、如同海盗一样的八字胡！
红色的蜡痕，清晰地附着在了人偶光洁的脸颊和上唇位置，触目惊心！
“成功了！”百达开心地叫道。
“哈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姐！”银狼在通讯器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再加个黑眼圈！对！用黑色的！还有额头上，画个‘王’字！让她整天一副女王样！”
受到了“鼓舞”，百达的创作热情彻底被点燃。她又拿起黑色蜡笔，给人偶画上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在额头写了个歪歪扭扭的“王”字，还用绿色蜡笔在一边脸颊上画了个小乌龟，另一边画了个小猪头……
原本高贵冷艳的黑塔人偶，短短几十秒内，就被百达用一盒儿童蜡笔，变成了一张五彩斑斓、滑稽可笑的“花脸”！
而就在百达完成她的“杰作”，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创作时，数据枢纽的自动门无声地滑开了。
得到黑塔紧急通知、前来查看情况的艾丝妲，正站在门口。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画得面目全非、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黑塔人偶，以及手里还拿着蜡笔、脸上带着得意笑容的百达，还有地上那个明显不属于空间站的粉色“糖果U盘”（连接着银狼的通讯）。
艾丝妲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她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在那张“花脸”人偶和百达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扬，但强大的职业素养和对黑塔老师的敬畏，让她硬生生地把那抹笑意压了下去
转而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无奈、想笑又不敢笑、甚至带着一丝“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求生欲的表情。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比如“百达小姐，这……这不太好吧？”，或者“快住手！”，但话到嘴边，看着百达那纯然无辜（？）的眼神，以及联想到通讯器那头可能存在的星核猎手，还有此刻肯定在主控室暴怒的黑塔老师……
艾丝妲最终，只是默默地、动作轻微地……后退了半步。
她什么也没说。
她也不敢笑。
她更不敢问。
这地板真地板
这门真像门
没办法，一个是黑塔老师亲口承认的、谁也管不了的孪生姐姐，一个是名声在外、手段莫测的星核猎手成员。
这浑水，她一个小小的空间站站长，实在是蹚不起。
艾丝妲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个造价不菲的定制人偶哀悼了一秒钟，然后，她决定装作只是路过，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她对着百达露出了一个极其勉强、几乎算是抽搐的微笑，然后缓缓地、无声地，再次关上了数据枢纽的门，深藏功与名。
只剩下房间里，欣赏着自己“杰作”的百达，和通讯器里还在狂笑不止的银狼。
以及主控舱段内，通过监控屏幕清晰地看到了全过程、脸色已经黑得堪比反物质军团首领、周身几乎要散发出实质化黑色怨气的……黑塔本体。
模拟宇宙的警告框在她面前疯狂闪烁，但她此刻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屏幕上那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属于自己的脸上。
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主控舱段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百——达——！！银——狼——！！你们……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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