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笑死，根本跑不了
五彩斑斓的“杰作”还赫然呈现在那尊精致的黑塔人偶脸上，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蜡笔的淡淡油脂味和百达恶作剧得逞后的欢快气息。
然而，这短暂的“胜利”喜悦，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就被广播系统里传来的、那几乎能冻结灵魂的冰冷声音戳破了。
“百——达——！！银——狼——！！你们……死定了！！”
黑塔的声音不再仅仅是愤怒，更夹杂着一种被触及逆鳞后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如同极地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次级数据枢纽。连机器运行的嗡鸣声似乎都在这股压力下变得微弱了。
百达手里那根绿色的蜡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脖子一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团雀，刚才那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瞬间蒸发殆尽，只剩下面对妹妹盛怒时最本能的……怂。
“完、完了完了完了！”百达对着通讯器语无伦次，“银狼！妹妹她好像……真的非常非常生气！比上次我不小心把她的反物质引擎模型当积木拆了还要生气！”
通讯器里，银狼狂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急促的、敲击虚拟键盘的声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密集和慌乱。
“听到了听到了！隔着通讯我都能感觉到杀气！”银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试图力挽狂澜的急切，“姐！别愣着了！快跑！趁她人偶大军还没完全调动起来，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这边立刻用以太编辑，尝试给你构造一个临时传送通道，直接传送到我这边来！卡芙卡这边安全屋管够！”
“跑？对对对！跑！”百达如梦初醒，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在原地转了个圈，目光迅速扫视这个并不算太大的数据枢纽房间。大门肯定不能走了，刚才艾丝妲站长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和迅速关门的行为已经表明，外面恐怕已经开始戒严。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头顶天花板的一个通风管道入口。那入口有金属栅栏覆盖，但对于一位（哪怕是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双命途令使而言，这算不上什么障碍。
“我看到通风管道了！我先躲进去！”百达一边说着，身体已经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跃起，手指在那看似坚固的金属栅栏上轻轻一掰——也没见她多用劲，那栅栏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嘎吱”声，被她徒手卸了下来，露出了黑黢黢的管道入口。
“银狼你快点啊！我感觉妹妹的杀气越来越近了！”百达如同泥鳅一样，“嗖”地钻进了通风管道，还不忘顺手把栅栏虚掩回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仿佛这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管道内狭窄而黑暗，弥漫着灰尘和金属的气息。百达蜷缩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和通讯器里银狼那边传来的、越发焦躁的键盘敲击声。
“别催别催！”银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和压力，“黑塔这女人的防火墙跟刺猬一样！一层套一层！还会自适应变化！我正在试图绕过她针对空间跳跃协议的封锁线！这需要时间！”
时间……百达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扫描意味的能量波动，正如同水银泻地般迅速掠过空间站的每一个角落。那是黑塔在动用她的权限进行全域扫描！通风管道这种常规躲藏点，根本撑不了多久。
果然，没过两分钟，百达就听到管道下方传来了一阵整齐而冰冷的脚步声，以及机械关节转动的细微声响。
她小心翼翼地扒开一道缝隙向下望去，只见数据枢纽的门口，以及走廊的各个方向，都出现了穿着精致裙装、面容与黑塔一般无二、但眼神空洞冷漠的办公人偶。它们无声地移动着，彻底封锁了所有可见的出口，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还没好吗银狼……”百达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在狭窄的管道里显得格外可怜，“人偶已经把路都堵死了……我觉得一会我要完了。妹妹会不会把我关进全是阮·梅那些‘小可爱’的实验室里啊？或者把我绑在实验台上研究我的‘俺寻思’之力？呜呜……”
通讯器那头，银狼的键盘声停顿了一瞬，然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语气变得异常“沉痛”：
“姐……抱歉。黑塔的防御机制比我想象的还要变态。短时间內，传送通道……搞不定。”
百达：“？？？”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搞……搞不定？银狼！你可是星核猎手最强的骇客！你上次不是说连星际和平公司的金库系统都进去逛过吗？怎么一个空间站的防火墙就……”
“那是两码事！”银狼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黑塔这女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投入的防御资源根本是不讲道理的！而且她明显加强了空间稳定锚！强行突破的风险太大，可能会引起空间乱流，把你不知道卷到哪里去！”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真挚”而“哀伤”起来：“所以……姐姐，看来这次，我们是在劫难逃了。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英勇事迹的——单枪匹马闯入黑塔数据库，用蜡笔为她的珍藏人偶进行了划时代的‘艺术再创作’。这份壮举，必将载入……呃，载入我的个人记录史册！你安心地去吧，防火墙我是绕不过去了，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百达听得目瞪口呆，一股被背叛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也顾不上压低声音了，在通风管道里气鼓鼓地低吼：
“好好好！银狼！你就这么坑姐姐呀？！当初是谁可怜兮兮地说账号被封了活不下去的？是谁怂恿我来‘替天行道’的？现在出了事，你一句‘自求多福’就把我卖了？欺负姐姐傻吗？！我告诉你，我……我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的！”
她这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配合着在管道里因为激动而不小心撞到脑袋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显得毫无说服力，甚至有点滑稽。“诶呦”。
通讯器那头的银狼似乎也被这声闷响逗乐了，但很快又憋住了笑，语气忽然一转，带着一丝神秘和狡黠：
“哎呀，姐姐你别急嘛。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强行突破不行，但是……姐姐，我有一计。”
百达揉着被撞痛的额头，没好气地问：“计？什么计？难道你现在能瞬间传送一套无敌铠甲过来给我穿上，然后杀出去吗？”
“那倒不是。”银狼的声音充满了诱导性，“更巧妙，更隐蔽，而且……充分利用现场条件。”
百达狐疑地：“比如呢？总不能我现在挖个地洞钻到空间站底层去吧？”她说着，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唉，要不我给自己装扮成个人偶混进去然后逃跑算了……反正这里人偶这么多，多一个少一个估计也发现不了……”
她这话本是随口抱怨，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然而，通讯器那头的银狼，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绝妙的点子，猛地提高了音量，兴奋地喊道：
“Bingo！姐姐！你真是个天才！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百达：“……？”
她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是哪个？挖地洞？”
“不是地洞！是人偶！”银狼的声音因为激动而语速飞快，“假装成黑塔人偶啊！姐姐你看，下面那么多搜查的人偶，它们之间又没有复杂的通讯网络，基本都是接收黑塔本体的统一指令行动！你混进去，只要模仿它们的动作和神态，说不定真能蒙混过关，悄悄溜出封锁圈！”
百达在黑暗的管道里眨了眨眼，仔细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假装成人偶？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比起硬闯或者等着被瓮中捉鳖，这确实是个听起来很“聪明”的办法。
“可是……”百达提出了关键问题，“我这样子……跟人偶也不像啊。”她扯了扯自己那头耀眼的金色假发。黑塔的人偶，包括下面那些，都是标志性的棕黑色头发，款式也和她现在这身休闲服完全不同。
“这个简单！”银狼似乎早有准备，“我可以用以太编辑，远程给你投影一套标准款式的黑塔人偶服饰！虽然维持时间不会太长，而且只是视觉欺骗，近距离可能被识破，但应付一下扫描和远距离观察应该没问题！至于头发……姐姐你那头金毛太显眼了，得想办法藏起来。”
百达摸了摸自己的金色假发，又看了看下面那些棕黑发色的人偶，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通讯器说道：“……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了！银狼，给我送套衣服过来！还有，头发……我有办法。”
她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办法。银狼一直以为她这位姐姐只是拥有强大的双命途力量和一些奇特的战斗直觉，对于百达那最核心、最bug的“俺寻思之力”的具体运作方式和极限，并不完全了解。
百达也下意识地瞒着这一点，似乎只告诉过黑塔（尽管黑塔也常常因此头疼）。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或者说，是姐妹间某种微妙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好嘞！姐姐你准备好！”银狼立刻应道。
只见通风管道内，百达身边的空气开始出现细微的波纹，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点点蓝色的以太编辑光粒汇聚，如同3D打印般，迅速勾勒出一套与下方人偶身上所穿无二的、黑塔标志性的精致裙装虚影。这虚影逐渐凝实，最终轻飘飘地落在了百达身上，覆盖了她原来的衣物。从外表看，她此刻完全就是一个人偶的着装。
“衣服搞定了！姐姐，头发你得自己想办法藏好！动作快！它们好像开始分区搜查了！”银狼催促道。
百达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身“新衣服”，又摸了摸自己金色的假发。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并没有动用存护或毁灭那磅礴的力量，只是在心中非常“认真”地“寻思”着：
“我寻思……我这头金发，现在应该变得和下面那些人偶的头发一样，是棕黑色的，而且还得盘成一样的发型。”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能量波动。仿佛只是某种底层规则被悄然无声地、理所当然地修改了。
下一秒，百达那头灿烂的金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迅速褪色、转变，化为了与黑塔人偶别无二致的棕黑色！不仅如此，她的头发还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梳理，自动盘成了黑塔人偶那种特定的、优雅而复杂的发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自然得仿佛它本来就是这样。
“搞定！”百达满意地摸了摸自己 now 是棕黑色的头发，对着通讯器说。
通讯器那头的银狼通过共享视角（大概是之前那个糖果U盘附带的功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有些惊讶于百达处理头发的速度和方法如此“干净利落”，但只当是姐姐用某种命途力量暂时改变了发色或用了什么高科技伪装手段，并未深想，毕竟现在情况紧急。
“太好了！姐姐，现在听我指挥！下面第三排左边数第二个人偶，它好像接收到了向B区移动的指令，你找机会悄无声息地下去，混进它的队伍后面！注意模仿它们走路的姿态，僵硬一点，平稳一点！”
百达依言，小心翼翼地挪开通风管道栅栏，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落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姿态，收敛起所有鲜活的表情，让脸部肌肉放松，眼神放空，模仿着那些人偶特有的、带着一丝机械感的冷漠。
然后，她迈着与周围人偶几乎同步的、平稳而略显僵硬的步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正在移动的人偶队列末尾。
冰冷的能量扫描波再次掠过，在百达身上停顿了微不足道的一刹那，似乎并未发现异常，继续向前推进。
百达心中窃喜，保持着人偶的姿态，跟着队伍，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出了已经被彻底搜查过的数据枢纽，进入了外部走廊。
走廊里，更多的人偶在穿梭，执行着搜索命令。
百达混在其中，如同滴水入海。她甚至能感觉到，主控舱段方向传来的、那股属于黑塔本体的、冰冷而愤怒的意念扫描，几次从她身上扫过，却都因为她在“群体”之中，且伪装得天衣无缝（至少在视觉和基础能量反应上），而未能立刻将她识别出来。
银狼在通讯器里屏住呼吸，远程“目睹”着百达如同最高明的间谍般，在人偶群中穿梭，紧张得手心冒汗。
“对……对……就这样，跟着它们，往左转……那边是通往生活区的通道，防守应该会薄弱一些……姐姐，你真是个伪装天才！”银狼忍不住低声赞叹。
百达心中得意，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人偶的冷漠。她成功地骗过了扫描，骗过了其他人偶，正在一步步远离危险区域。
然而，就在她跟着一队人偶即将拐过一个转角，眼看就要脱离核心区域时……
突然，走在百达前面的那个人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整支小队所有的人偶，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在百达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她前面以及身边的所有人偶，那原本空洞冷漠的眼睛，瞬间亮起了刺目的红光！
它们猛地转过头，数十道冰冷的、带着锁定意味的红色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精准地聚焦在了——百达的脸上！
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机械眼球转动时发出的、细微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声。
百达：“！！！”
通讯器里，银狼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糟了！！”
与此同时，黑塔那冰冷彻骨、带着一丝嘲弄和绝对掌控力的声音，通过走廊的广播，再次响起，这一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哦？我亲爱的、‘聪明’的姐姐……你以为，换身衣服，染个头发，就能骗过你天才的妹妹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所有的人偶，它们的核心识别码，都在我这里，有着唯一的备案。”
“而你，百达……”
“你的识别码，可不在我的‘人偶清单’里。”
“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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