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好东西

黑塔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不是因为她不习惯姐姐的拥抱——在遥远的、连她都需要借助特殊算法才能清晰回忆的童年时代，这样的拥抱并不罕见。而是因为此刻紧贴着她的这具身体，正散发着异常的高热，以及三股如同脱缰野马般在她体内奔腾冲撞的庞大能量！

尤其是那股粉红色的、充满了疯狂生机与“繁育”概念的力量，如同最浓烈的催化剂，不仅扰乱了百达自身的力量平衡，似乎还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行为模式？

更让黑塔心头警铃大作的是，百达抱上来的力道大得惊人！那不仅仅是肌肉的力量，更夹杂着【存护】命途那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稳固”特性，以及【毁灭】命途那仿佛能碾碎一切阻碍的“绝对”意志。

即使黑塔身为智识令使，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量和权限，但在纯粹的、被命途之力强化的物理层面上，她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

“姐姐！放开我！你状态不对！”黑塔试图用冷静的命令口吻唤醒似乎处于迷离状态的百达，同时暗中调动空间站的限制权限，准备强行将百达压制。

然而，百达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像只无尾熊牢牢挂在树上。她把滚烫的脸颊在黑塔颈窝里用力蹭了蹭，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带着甜腻草莓气息的叹息：

“唔……妹妹……好舒服……凉凉的……香香的……”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某种异常的兴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黑塔敏感的颈侧皮肤上，让后者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你到底喝了什么东西？！”黑塔又急又气，试图偏头躲开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呼吸，但百达的脑袋像是焊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是奇物收容室的东西！上面有警告标识你没看到吗？！”

“嗯？标识？”百达迷茫地抬起头，眼神湿漉漉的，像蒙了一层水雾的宝石，“有吗？我只看到……粉红色的，草莓……很好喝……妹妹你要不要也喝一点？我还留了……呃，好像喝光了……”她说着，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又傻气又带着点莫名的……诱人？

黑塔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警告标识？对于她这个连通用文字都认不全、全靠颜色和图案识别世界的文盲姐姐来说，跟装饰画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百达似乎不满足于单纯的拥抱了。她被那“繁育”的精华液体催化的、潜藏在心底深处对妹妹的无限亲昵与依赖，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抬起一只手，笨拙却力道十足地抚摸着黑塔顺滑的棕黑色短发，嘴里嘟囔着：“妹妹的头发……还是这么软……小时候我就喜欢摸……嘿嘿……”

“别碰我头发！”黑塔低吼，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挑战。她几千岁的年纪（具体数字是秘密！），早已不是需要姐姐摸头安抚的小女孩了！

但百达置若罔闻，她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手指从发丝滑落到黑塔的脸颊，轻轻摩挲着那细腻的、带着微微凉意的肌肤。

“妹妹的脸……也好软……像……像刚做好的布丁……”百达痴痴地笑着，眼神迷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黑塔瞳孔骤缩的举动——

她忽然凑上前，如同小时候表达亲昵那样，用自己的嘴唇，结结实实地、带着温热草莓气息地，贴在了黑塔的脸颊上！

“啾~”

一个清晰无比的亲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黑塔：“！！！”

大脑仿佛被星槎撞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她……她被亲了？！

被这个因为喝了不明液体而神志不清、力量暴走、行为失控的笨蛋姐姐……亲了？！

虽然……虽然小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但那都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她们，一个是声名赫赫的天才俱乐部成员，一个是……呃，同样是令使但行为模式极其跳脱的麻烦精姐姐！这成何体统？！

一股混杂着羞恼、震惊和极其陌生的悸动感，如同电流般窜过黑塔的脊髓，让她整个人都僵直了。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亲了一下脸颊，百达似乎尝到了甜头，或者说，“繁育”概念影响下的她，表达“喜爱”的方式变得极其原始和直接。

她开始像小时候抱着心爱的玩偶那样，对着黑塔“又亲又啃”——虽然力道控制得还算好，没有真的弄疼黑塔，但那湿漉漉、热乎乎的触感，以及接连不断的“啾啾”声，几乎要让黑塔的理智彻底蒸发！

“姐姐！百达！你给我清醒一点！”黑塔徒劳地挣扎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她试图调用人偶前来解围，但百达周身那不稳定逸散的能量场，竟然干扰了附近的低级指令传输！

“不要……喜欢妹妹……最喜欢了……”百达一边进行着她的“亲密攻击”，一边含糊不清地表达着，“妹妹香香的……软软的……是我的……不准别人抢走……”

这些话语，如同最质朴的箭矢，没有任何华丽辞藻，却精准地命中了黑塔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百达那双因为能量紊乱和微醺状态而显得格外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眸，里面倒映着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炽热的喜爱。

这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本能的感情流露，其攻击力……太大了啊！

黑塔发现自己挣扎的力道在不知不觉间变小了。一方面是因为百达的力气确实大得离谱，双重令使的力量哪怕是无意识流露，也绝非她一个偏向科研的智识令使能在肉体上抗衡的。

另一方面……听着那些傻乎乎却真挚无比的“告白”，感受着那过于热烈的亲近，她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

不，不是不排斥，是……无奈！对，一定是无奈！面对一个喝醉了（虽然醉的不是酒）的、力量强得吓人的、还偏偏是自己姐姐的笨蛋，除了暂时顺从，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启动空间站的自毁程序来摆脱她的怀抱吗？

就在黑塔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百达似乎折腾得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神更加迷蒙，抱着黑塔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

“妹妹……困了……”她把脑袋靠回黑塔的肩膀，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一起……睡觉……像小时候那样……”

说着，她也不管黑塔同不同意，竟然抱着她，迈着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的步伐，朝着办公室内侧、那个通常只用于她偶尔小憩的休息间走去！

“等等！百达！你要干什么？！放开我！”黑塔惊呼，试图阻止这荒唐的行为。

但百达根本听不进去。她凭借着一股蛮力和“我寻思妹妹应该陪我睡觉”的执念，轻而易举地“搬运”着挣扎无果的黑塔，走到了休息间的床边。

然后，在黑塔近乎绝望的目光中，百达抱着她，一起倒在了那张对于一个人来说宽敞、但对于两个人（尤其是其中一个还不情愿）来说就有些拥挤的床上。

“嘿嘿……抓到妹妹了……我的……”百达满足地喟叹一声，如同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抱枕，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将黑塔牢牢地锁在怀里。

她的脸颊贴着黑塔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带着草莓的甜香和一丝能量的躁动。她似乎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势，蹭了蹭，很快就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黑塔被禁锢在姐姐过于热情的怀抱里，浑身僵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百达身上传来的异常体温，能感知到她体内那三股依旧在缓慢流转、相互碰撞的能量，也能闻到那萦绕不散的、让她心神不宁的草莓香气和姐姐本身干净的气息。

她试图动一下，但百达即使在睡梦中，那双臂膀也如同星间构筑的壁垒般坚固。存护的力量让她稳固如山，毁灭的力量则带着不容挣脱的霸道。

黑塔放弃了物理上的挣扎。

她仰面躺着，望着休息间天花板上柔和的照明光带，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愤怒吗？当然有。这个笨蛋姐姐总是能给她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这次更是离谱到喝下未知奇物，然后对她进行“非礼”！

担忧吗？更多。那“繁育”的液体到底有什么副作用？姐姐体内的能量紊乱会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理性者那边会不会受到影响？

但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极其陌生的、让她不知所措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被如此热烈地、毫无保留地需要着、喜爱着……这种感觉，对于习惯了理性思考、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哪怕是和人偶相处）的黑塔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具有冲击力。

几千年的生命里，她追求的是知识，是真理，是宇宙的奥秘。情感，尤其是如此直白浓烈的情感，在她看来往往是冗余且低效的。

可此刻，被百达像抱枕一样紧紧抱着，听着她安稳的呼吸，感受着她毫无防备的依赖，黑塔发现，自己那颗通常只用于计算和推演的心脏，似乎……跳动得有些失序。

“真是……败给你了……”良久，黑塔轻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无奈的顺从。

不是因为挣脱不开（好吧，这确实是主要原因之一），也不是因为那甜言蜜语的攻击力太大（……或许有一点点？），而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某个被她刻意忽略的角落，她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只是，代价是今晚注定无眠，以及需要尽快分析出那“草莓饮料”的成分和解决方案。

黑塔任命般地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默推演起针对“繁育”命途能量的中和方程式，而耳边，是百达睡得无比香甜的、细微的鼾声。

今夜的空间站，一位天才令使，被迫成为了她麻烦姐姐的专属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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