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可爱的小百达，我想去仙舟嘛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潜水员，缓缓地、带着些许阻力，从一片温暖而混沌的黑暗中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一种柔软而真实的拥抱感，鼻尖萦绕着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那是混合了精密仪器特有的金属冷冽、某种高级清洁剂的淡香，以及一丝……独属于黑塔的、难以言喻的理性味道。
百达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如同即将破茧的蝶翼，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视野先是模糊，然后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妹妹黑塔那张精致却带着疲惫睡颜的脸庞。她似乎睡得很沉，平日里总是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外貌年龄应有的柔和。
呼吸均匀而清浅，吹拂在百达的颈侧，带来微微的痒意。
百达的大脑，那容量时常被黑塔吐槽为“豆丁大小”的处理器，在开机后的几秒钟内，处于一种空白的待机状态。
嗯……抱着妹妹……
很舒服……
很暖和……
像抱着一个超大号的、不会融化的人形冰淇淋……
但随即，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禁闭室的无聊、逃跑、警报、粉红色的“草莓饮料”、浑身发热、迷迷糊糊地找妹妹……然后……好像扑上来了？
啊！想起来了！自己好像……强行抱住了妹妹？还……蹭了蹭？
百达的小脸后知后觉地泛起一丝红晕，但更多的是一种“赚到了”的窃喜。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生怕惊醒怀中的人，豆丁大的脑子开始飞速（对她而言）运转起来。
“妹妹好像……已经长大了啊……”百达看着黑塔安静的睡颜，心里默默地想着，“不是小时候那个可以随便被我抱着满空间站跑的小不点了……她现在可是超级厉害的天才俱乐部成员，空间站的主人呢……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随便抱着不放了……”
她的逻辑简单而直接，带着一种属于她的、独特的“体贴”。
思考的结果是——
“嗯！决定了！”百达在心里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坚定，“既然妹妹长大了，不能随便抱了……那就在她醒来之前，再最后多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反正她现在还没醒，不知道！”
完美逻辑！无懈可击！
于是，百达非但没有松开手臂，反而更加收紧了怀抱，像只树袋熊一样，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黑塔的怀里，甚至还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满足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享受这“偷来”的温馨时光。
然而，她刚才那一系列细微的动作——睫毛的颤动、呼吸频率的改变、以及那明显收紧的手臂——早已惊醒了睡眠本就极浅的黑塔。
黑塔其实在百达睫毛颤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这过于亲昵且……荒谬的局面。
被那个总是惹麻烦的姐姐像抱枕一样紧紧抱着，鼻尖充斥着百达身上那股混合了淡淡草莓甜香（残留的繁育命途的液体）和她本身阳光气息的味道，这让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保持理性距离的黑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
她本想等百达自己松开，或者至少等彼此都更清醒一点再“清算”昨晚（？）擅自越狱和乱喝不明液体的罪行。但她万万没想到，百达在“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再抱一会？！
感受到那骤然收紧的手臂和耳边满足的叹息，黑塔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恢复了清明和锐利的眸子，如同冰锥般，直直地刺向近在咫尺的、还在假装睡觉的百达脸上。
“醒了就不要装没醒啊!混蛋姐姐!”黑塔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但其中的羞恼和咬牙切齿却清晰可辨。
装睡被当场拆穿，百达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了黑塔一眼，对上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立刻又紧紧闭上，开始耍无赖：
“我没醒！我没醒！我还在做梦！梦到抱着一个超级可爱、超级温柔、宇宙第一好的妹妹！这个梦太美了，我不要醒！”
她一边说着，手臂箍得更紧了，仿佛真的怕“梦”会消失。
黑塔被她这幼稚又无赖的行径气得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百！达！松！手！”
“不要！”百达把脸埋在她肩头，闷声闷气地拒绝，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充满了渴望和“算计”的大眼睛看着黑塔，开始了她的表演：
“除非……除非你答应让我去仙舟玩！”
黑塔：“？？？”
这话题跳跃得让她猝不及防。怎么就从装睡抱抱跳到去仙舟玩了？
“你去仙舟还没玩够吗？”黑塔试图跟她讲道理（虽然知道这通常是徒劳），“上次在罗浮闹得鸡飞狗跳，直播、烟花……还不够？而且你现在状态不稳定，体内还有未知的……”
“我不管我不管！”百达开始在她怀里扭动，像条不安分的毛毛虫，“上次是上次！仙舟联盟有好多个呢！罗浮好玩，朱明说不定更好玩！曜青听说也很有意思！我想去看不同的风景，吃不同的美食！妹妹~我最最亲爱的妹妹~宇宙第一聪明美丽的黑塔大人~你就答应我嘛~”
她使出了撒娇大法，声音又软又糯，配合着那双写满了“答应我嘛答应我嘛”的眼睛，杀伤力惊人。
黑塔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这糖衣炮弹腐蚀，但她还是强撑着冷脸：“不行。在你体内的能量稳定下来，并且搞清楚那瓶‘草莓饮料’到底是什么之前，你哪里都不准去。”
“呜呜……妹妹不爱我了……”百达立刻变脸，小嘴一瘪，眼眶说红就红，里面迅速蓄起了晶莹的水汽，眼看就要上演水漫办公室，“我就知道……妹妹长大了，嫌弃姐姐了，觉得姐姐是个麻烦精，不想管姐姐了……连姐姐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呜呜……我好可怜啊……没人疼没人爱……”
她一边“哭诉”，一边还用脸颊在黑塔的肩膀上蹭啊蹭，把那些并不存在的“眼泪”擦上去。
黑塔：“……”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跟一个完全不讲道理、并且熟练掌握“一哭二闹三上吊”（简化版）精髓的姐姐沟通，简直是宇宙级难题。
“你先松开，我们好好说。”黑塔试图采取缓兵之计。
“不要！”百达抱得更紧，如同焊接在了黑塔身上，“我一松开你肯定就反悔了！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我就一直抱着你！你去实验室我抱着，你去开会我抱着，你去洗澡我也……唔！”
她的话被黑塔用手捂住了嘴。黑塔的脸颊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闭嘴！”黑塔低吼，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她试图用力挣脱，但百达此刻不知道是残余的“繁育”能量作祟，还是单纯耍赖皮使出了吃奶的劲，抱得出奇的紧，她一时竟然没能挣开。
两人就在办公室里，上演着一场无声（除了百达的呜咽和黑塔的喘息）的角力。一个拼命想挣脱，一个死命不撒手。
僵持了足足有好几分钟，黑塔看着百达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开始有真的挤出两滴眼泪趋势的架势，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因为挣扎而有些凌乱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一种深深的、混合着无奈、纵容和……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对这份黏人依赖的微妙受用感，涌了上来。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而且，让其他工作人员看到空间站主人被她姐姐像八爪鱼一样缠着的画面，实在有损威严。
“……呵呵，算了…”黑塔最终放弃了抵抗，长长地、带着认命般疲惫地叹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就这样吧。”
她不再试图推开百达，而是任由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抬起手，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拍百达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闹别扭的小动物。
感受到妹妹的妥协和那算不上温柔但确实停止了驱赶的拍抚，百达立刻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哪里还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妹妹最好啦！”她欢呼一声，心满意足地继续享受着这个“合法”的拥抱，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调整姿势，把自己塞进黑塔怀里更舒服的位置。
黑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声。阳光（模拟的）透过观察窗，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奇异却莫名和谐的画面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百达觉得“抱回本”了，心满意足了，她才主动松开了手臂，从黑塔身上跳了下来，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四肢。
“嘿嘿，抱够啦！”她笑嘻嘻地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黑塔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努力让自己恢复平日里的冷静。她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个闪烁着微光的识别码序列，投射到百达面前。
“拿着。”黑塔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若仔细听，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这是‘逐星者07号’小型星际舰船的临时驾驶识别码。性能不错，足够你往返仙舟联盟的大部分区域。”
百达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一把抓过那虚拟的识别码，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真的吗？！妹妹你答应啦？！我可以去仙舟玩啦？！”
“离我远点。”黑塔别过脸去，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耳根处那未完全消退的红晕却出卖了她，“记得定期汇报位置和状况。如果敢再乱喝不明液体，或者惹出比上次更大的麻烦……你就永远别想再离开空间站一步。”
“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乖乖的！按时汇报！绝对不乱喝东西！妹妹你放心！”百达拍着胸脯保证，虽然这保证的可靠性存疑。
她宝贝似的将识别码存入自己的玉兆（刚被返还不久），然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妹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她踮起脚尖，如同偷袭的小鸟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上前去——
“Mua！”
一个响亮而湿润的吻，精准地印在了黑塔光滑白皙的脸颊上。
“谢谢妹妹！我最喜欢你啦！”百达留下这句话，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带着一串欢快的笑声，转身就跑，金色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瞬间就溜出了办公室，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办公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黑塔僵在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脸颊上那残留的、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以及一丝……属于百达的、甜甜的（可能是草莓饮料残留）气息。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刚刚被亲到的地方。指尖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那里似乎还回荡着百达那没心没肺的笑声。良久，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在她向来紧抿的唇角悄悄扬起，又迅速隐去。
她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轻声嗔怪道：
“太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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