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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照顾


谢淮与后背贴在墙上,眼睫微垂,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稠丽的脸儿不过巴掌大,莹白到几近剔透。冬日晌午的阳光落在她侧脸细密的绒毛上,鸦青色长睫又卷又翘,星星一样的眸子轻轻眨动间,像有细碎的飞絮落在人心上,若即若离,欲罢不能。

领口处围着一圈细细软软的白色兔毛,鼻尖有些冻得红了。模样和从前一样乖巧,眉目间又似多了几分生动,看着不是那般软软的好欺负的模样了。

这几个月,她经历了什么?能有这样的转变。

姜幼宁全然没有留意到他的打量,片刻后收回,蹙眉责备地看他。

“额头这么热,你不在医馆待着,跑到寺庙来做什么?”

他在医馆待着就好,张大夫医者仁心,对陌生病人都极好,更不用说他了。

病成这样不吃汤药要出事的。

“我娘病逝了,我来给她供奉牌位。”

谢淮与掩唇咳嗽了两声。面容憔悴,站都要站不住了一般,虚弱悲惨至极。

姜幼宁闻言不由诧异,睁大乌眸看他,不过片刻清澈的眸底便有了同情。

“什么时候的事?”

他娘亲不在了,一定很难过吧?

她垂了眸子,心中也很难过。她连自己的娘亲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过,谢淮与比她幸福,至少还能侍奉生病的母亲。

“三天前。”

谢淮与又咳嗽了一声。

“节哀。”姜幼宁顿了顿,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怜悯地望着他。

“别这样看我,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你快进去吧,别被发现了。”

谢淮与摆摆手,很是替她着想。

姜幼宁回头看看大殿内,还是不放心他:“那你呢?”

他病成这个样,她不忍心不管。

“我自己走下山去,没事的,死不了……”

他一脸无畏,说到一半顿住,掩住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越是故作坚强,便越让人心疼。

这丫头最是心软,不信她能让他自己离开。

“你没有马车吗?”

姜幼宁黛眉蹙起。

她留意到他说走下山,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怎么走路?而且还有下山的路。

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内,有心想送一送他,但是又怕被人发现。

谢淮与看出她的迟疑,扶着墙站直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更虚弱了。

“穷苦出身,哪里比得上镇国公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驴车都租不起,哪里来的马车?你快进去吧,别管我了,回头被发现你就惨了。”

他说着摇摇欲坠,下一刻就要昏厥了一般。

姜幼宁下意识扶了他一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嘱咐他道:“你在这等等我,别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淮与是她的朋友。

这事儿让她遇上了,她不可能不管他。

反正,她也是无关紧要的人。镇国公府不会有人留意她。赵元澈今日要忙碌一整日,应该也顾不上她。

等送过谢淮与之后,她再悄悄回府就是了。

谢淮与目送她进门去,唇角缓缓勾起,轻笑了一声。

等了她几个月,好容易才算计来的,他怎么舍得乱走?

南风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殿下为了哄姜姑娘和他相处,特意大冬天半夜脱了衣裳站在外面,把自己冻成这样。他家这个殿下,是有些疯魔在身上的。

现在,他只求陛下别察觉殿下风寒的事,否则可有他好果子吃了。

姜幼宁趁着和尚敲起木鱼,小声与赵月白商量:“五妹妹,我有一个朋友,这会子病得很厉害。我用马车送他下山,你回头和你姨娘乘一辆马车归家,可以吗?”

“好。那你小心点,早点回府,别被母亲抓到了。”

赵月白不放心地叮嘱她,同时又有些羡慕。

她也想下山去玩玩,在这祭祀不是站着就是跪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姜幼宁安排妥当,又悄悄溜出门:“走吧,我送你下山。”

她朝谢淮与抬起手。

谢淮与唇角微微勾了勾,将手臂伸了过去让她勾住自己的臂弯。

二人相携走进寒风中。

“糟了,我不会赶马车。”

到了拴马处,姜幼宁才想起这件事来,顿时有些着急。

“我来。”

谢淮与上了马车,熟练地拉过缰绳。

“你怎么会这个?”

姜幼宁疑惑。

在上京,驾马车也是个职业,是需要经过专门的学习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技多不压身。”

谢淮与将她拉上马车。

“但是你还病着,不如雇个人……”

姜幼宁还是不放心,左右张望。

“不用。”

谢淮与将她推进马车内。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你抱着这个。”

姜幼宁将自己先前在马车上用的汤婆子塞到他怀里。

谢淮与抱着汤婆子,背对着她笑得恣意,这场风寒太值得了。

马车在一间小小的院落前停住。

“这是哪里?”

姜幼宁抬步下来,不由疑惑。

“我家。”

谢淮与开了门。

“怎么不去医馆?你发着热呢。”

姜幼宁侧眸看他。

被寒风吹过之后,他面上越发红了,想是又病得严重了些。

“家里有风寒药,煎一副就行。”

谢淮与引着她往前走。

实则他自己也摸不清屋子里的情形。

这宅子早上匆忙间才买的。

“那你把药拿给我,去歇着,我给你煎。”

姜幼宁瞧见了廊下的小炉子。

谢淮与取了药过来,并不去休息,而是在边上坐下陪着她。

她催他去休息,他也只是笑笑,继续坐着。

姜幼宁拿他没辙,只好由着他。

“吃下去你该进屋子了,发了汗就能好些。”

姜幼宁将煎好的汤药递给他。

谢淮与一饮而尽,抬头看她:“我好像饿了。我们去买些吃的?”

他好容易才见到她,才不要去休息。

“你这样怎么能出门?”姜幼宁不赞同,瞧了瞧厨房道:“我给你做点饭吧,你先回房。”

谢淮与哪里肯回房?

只跟着她在厨房待着,看着她在灶台上忙碌,他便在下面添柴。

“阿宁,你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养女,怎么会做这种粗活?”

姜幼宁手里动作顿了顿,敷衍道:“跟着我奶娘学来的。”

总不能说是赵元澈非逼着她学的。

一人一碗菜粥,一碟小菜摆上桌。

差不多也到了午饭时辰。

谢淮与只含笑看着她,没有动作。

“你吃啊,看我做什么?”

姜幼宁舀了一勺粥放进口中,不解地看他。

她的厨艺忽高忽低,今日还算不错。不过,谢淮与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菜,只能做出这样的饭。

“我在想,你真贤惠。”谢淮与依旧看着她:“当然,我也不差。”

姜幼宁闻言不由笑起来:“夸人还不忘了夸自己,还不如直接夸你自己呢。快吃吧。”

她提起筷子,布了菜在他碗里。

吃完她要回府去了。

谢淮与捏着勺子在粥里搅了搅。

“不如,你嫁给我吧。”

他突然说了一句。

姜幼宁乌眸连连眨动,一时怔在那里:“你怎么忽然这么说?”

嫁给谢淮与?

她从未想过。

他们倒是相熟的,但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考虑。

“你不喜欢我?还是……嫌弃我家徒四壁?”

谢淮与看看左右,盯着她问。

“没有。”

姜幼宁捏着勺子搅了搅,不知道怎么解释。

赵元澈不会让她嫁人的。

别说是嫁给谢淮与,就是她送谢淮与下山这件事,被赵元澈知道了也不得了。

她不敢细想,又吃了一口粥。

还是赶紧吃完回去吧。

“那是什么?难道镇国公府不让?”

谢淮与挑眉,紧追不舍。

他要她准口。

只要她答应了,其他都由他来。

“你不懂。”姜幼宁垂着眸子叹了口气:“我不想连累你。”

任谁也想不到赵元澈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她也不敢和任何人说。

赵元澈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她自己陷在里面也就罢了,可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谢淮与挪近了些,潋滟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要透过眼睛望进她心里。他挑最要紧地问:“这么说,如果镇国公府无人阻挠,你就愿意嫁给我?”

只要她愿意,其他事没什么难的。

有难处他也会克服。

姜幼宁捏紧勺子,垂着长睫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是愿意的吧。

眼下这情形,她对嫁人没有什么指望,她和赵元澈有了那样的事。

唯一一个不介意的杜景辰,被赵思瑞设计走了,当然其中也有赵元澈的纵容。

如果嫁人,她要求不高。只要一个寻常的儿郎,和她一起过普通的日子,照顾好吴妈妈,她就心满意足了。

如谢淮与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

“是不是赵元澈不让?”

谢淮与径直问她。

姜幼宁心里跳了一下,抬起黝黑的眸看他,眸底藏着慌乱。

他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是那次在西园她吃醉了酒,他们两人碰面,他察觉到了?

她那时候醉着,并不知当时情形,也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既知我不让,便不该提此事。”

赵元澈清冷的嗓音带着寒意,似外面的寒风吹进小小的厨房。

灶火带来的暖意似乎被驱散几分。

姜幼宁不禁打了个寒战,转头看过去。

儿郎身形挺拔硬朗,身披藏青色狐裘大氅立在门槛外,堵住了窄窄的厨房门。

他背光而立,整个人笼在一片光华之下,宛如天降神祇,生人勿近。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瞧见他一双狭长的黑眼睛不善地望过来,如子夜寒星,锋锐可怖。

让她打心底里发怵。

她张了张口,想唤他,却发不出声音。

手里的勺子“铛啷”一声落在碗里,发出的响声吓了她自己一跳。

“别怕他。”

谢淮与站起身护着她,欲走上前去与赵元澈对峙。

“你别……”

姜幼宁慌忙起身拉住他。

他只是个寻常儿郎,哪里是赵元澈的对手?何况他还病着呢。

谢淮与侧眸瞧见她。见她一心护着自己,身上的锐气顿时敛起。一手扶着桌子,显出几分虚弱之态。

赵元澈盯着她拉住谢淮与手腕的手。虽然隔着袖子,却还是叫他眼尾迅速泛起薄红。

“放手!”

他冷声呵斥,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姜幼宁吓得一哆嗦,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眼圈泛红,脸儿一下白了。

今日祭祀天地神灵之事,是镇国公府的大事。赵元澈上午要忙祭祀的事,用过午饭之后,得陪着韩氏他们在那里听方丈讲经。

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没有时间留意她的动向,甚至离开云归寺跑到这里来找她。

不怕镇国公和韩氏找他吗?

“你凶什么?吓到她了。”

谢淮与往前几步,护在姜幼宁身前,平视赵元澈。

他的气势并不比赵元澈逊色多少。

“过来。”

赵元澈不理会他,只朝姜幼宁开口。

谢淮与偏头看姜幼宁。

姜幼宁垂下脑袋站在他身后,像只胆小的鹌鹑,一步也不敢上前。

这会儿赵元澈盛怒之下,不知道要对她如何。

她走过去,不是送死?

“看,她不想理你,你快点走吧。”

谢淮与挥手打发赵元澈。

他还没和姜幼宁相处多大会儿呢,这厮就找过来了。

赵元澈抬手抓住他手腕,往边上一扯。

谢淮与巴不得他动手,顺势往下一倒,摔在了灶台边,口中痛呼一声。

要的就是赵元澈对他动手。

赵元澈越凶,姜幼宁才越心疼他呢。

果然,姜幼宁见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他:“谢淮与,你没事吧?”

她看了一眼赵元澈。谢淮与还病着呢。赵元澈怎么能对他动手?

谢淮与捂着腰龇牙咧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暗地里却挑衅地对赵元澈挤了挤眼睛。

阿宁是向着他的。

气死赵元澈!

“姜幼宁,我叫你过来。”

赵元澈眸底泛起赤色,话儿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挤出来,冷得吓人。拳头握得发出咔咔的轻响。

“我现在就走,你别伤害他。”姜幼宁将谢淮与扶起身,见他没有大碍,嘱咐一句:“你记得按时吃药。”

她说罢看了赵元澈一眼,迅速从他身旁的缝隙挤了出去,走向停在院子里的马车。

赵元澈注视着谢淮与没有动。

谢淮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靠在灶台上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世子已经达成目的,还不走?”

阿宁比从前进步,但还是有点胆小。她怎么就那么怕赵元澈呢?

“不要再找她。”

赵元澈冷声警告。

“凭什么?我又没有未婚妻。我没有娶妻,她没有嫁人。我心悦她不行吗?再说,你一个做兄长的,能不能占有欲不要这么强?你又不能娶她。”

谢淮与挑眉,一脸散漫不羁,分毫不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反而说出他的痛处。

赵元澈有婚约,又是姜幼宁的兄长。拿什么和他争?

他谢淮与相中的人,就一定要娶回府。

谁也拦不住。

“你心悦她?以什么身份?”

赵元澈冷冷地反问。

谢淮与面上笑意凝了凝。

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是他对姜幼宁最难启齿的事。他和姜幼宁相处,用的是假身份。

包括娘亲有病、病逝的事,都是假的。

他能看出来,姜幼宁性子看着软,实则是有几分倔强的。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坚持。

若对她说了实话,恐怕她不会原谅他。

所以,他一直没有敢提此事。

“瑞王殿下身为皇子,身份贵重。陛下和太后也不会准许你娶镇国公府的养女为正妻。奉劝殿下不要再找她,对你对她都好。”

赵元澈语气逐渐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好像你能娶她做正妻似的。”

谢淮与忍不住反驳。

赵元澈不理他,转身往外走去。

谢淮与一脚踢在门槛上,面上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赵元澈的确难对付。方才说的两件事,都是他的痛处。

不过,那又如何?

之前那样,他不是照样排除万难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以后也是一样。



姜幼宁见赵元澈恼怒,一时心慌得要命。

她出门先上了马车,但是她又不会赶马车,躲在车厢内跑也跑不掉,干等着赵元澈来找她算账。

她越想越害怕,跳下马车快步往回走。

出了巷子便是集市,她不如先回府好了。多耽误一会儿,赵元澈消了气能冷静些。

但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马蹄声。

她回头去看,便见赵元澈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朝她而来,气势凛然。她赶忙加快步伐,往前跑去。

后头的马蹄声越发急,不过两息的工夫便到了她身侧。

赵元澈俯身,两手掐着她细细的腰肢一把将她提上马儿,面朝他坐着。

姜幼宁双脚离地,心一下提起来。尖声惊呼,胡乱挣扎。

她知道今儿个他肯定饶不了她。

赵元澈单手将她摁在怀里,策马向前。

呼呼的风声就在耳边,眼前的场景迅速后退。在马儿上坐得高高的,又不停地颠簸。她一时害怕,顿时紧紧抓着他衣襟不敢动,生怕自己掉下去。

冷风吹在身上,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但此刻,她顾不上寒冷,抬起头哀求他:“你放我下去吧,求求你了。集市上这么多人,会被人认出来的……”

即便是亲兄妹,这样抱在一起策马也是会遭人诟病的。

更何况他们不是血亲,她只是镇国公府的养女。

真被人认出来传出闲话,她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她仰着脑袋,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颚线和紧抿的唇瓣,能察觉他还在恼怒之中。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身上一暖。

他解了大氅将她整个人牢牢裹住,密不透风。

姜幼宁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被迫靠在他怀中,整个人被甘松香气紧紧包裹。

马儿奔驰得越发快。

姜幼宁从脚边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山石。

大概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又带她上山回到云归寺了。

她反而松了口气。

韩氏他们都在,赵元澈总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马儿停下。

赵元澈先跃下马。

姜幼宁抬手顶起身上的大氅,想看看外面的情景。

赵元澈大手伸过来,将大氅压下,径直将她扛在了肩上。

“赵玉衡,你快放我下来……”

姜幼宁踢着腿挣扎,又不敢大声。

这寺庙里今日人多,她怕发出的动静太大被人察觉。

“姜幼宁,谁许你用我教你的能耐去照顾谢淮与?”

赵元澈冷声质问。

“他生病了,我不能见死不救,你放我下来……”

姜幼宁挣扎得更厉害。

她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形,只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无数只手在指着她,戳她的脊梁骨。

说她这个养女不知廉耻,勾引养兄……

“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自己心里有数。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赵元澈语气带着罕见的怒意。

“他好不好我不知道。至少,他愿意光明正大地娶我,不会让我做偷偷摸摸的外室,也不会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姜幼宁有些冷静下来,咬咬牙壮着胆子顶撞他,实则声音都在颤抖。

因为想起她学过的一篇激将法。或许,这样能激得赵元澈放过她?

即便不能,反正结果也不能再坏了。

总要试试,或许能成呢?

这也是赵元澈教她的。

“你最好别再出声。”

赵元澈冷哼一声,语气中怒气更盛。

姜幼宁冷汗涔涔,立刻住了口,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

是到了有许多人的地方了吗?赵元澈应该没有疯到将她扛到大庭广众之下的地步吧?

又走了一程,赵元澈将她放了下来。

姜幼宁听到有男子说话的声音。

她处在惊惧之中,脑子都是懵的,一时没有听清那人在说什么。

“照方丈所说,只要做足够多的善事,业报就能消了?”

韩氏的声音传来。

姜幼宁坐在椅子上浑身僵住,魂几乎都吓飞了,半分都不敢动。蜷缩着身子连身上的大氅都不敢推开。

是韩氏,在听方丈讲经。声音听起来就在旁边不远。

赵元澈真将她扛到韩氏那一众人面前了?

不对。

韩氏若是看到了他们,不会毫无反应,更不会有心思继续问方丈这些话。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眼前忽然一亮,身上一凉。

赵元澈提起她身上的大氅丢到一边。

姜幼宁骤然见了亮光,乌眸不由眯起,纤长的睫羽沾着点点泪意,一簇簇靠在一起。像枝头沾了露水的山茶花,惹人怜爱。

她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

是一个用明黄色幔帐分开的小小房间。透过幔帐的缝隙,能看到韩氏坐在蒲团上,听方丈在上首讲经。

赵铅华等一众人陪在旁边,都低头听着。

而赵元澈就站在她面前,眸色凛冽如刀,冷冷地望着她。

姜幼宁眼圈红红,嗓子发干,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韩氏他们只隔着薄薄的幔帐,几乎就在眼前。只要他们稍微发出动静,韩氏就会发现他们。

她好怕!

赵元澈倏然出手,钳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姜幼宁,为了护着谢淮与才愿意跟我走?不妨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眸色凛冽,脸色铁青。

“我错了,对不起。你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姜幼宁哆哆嗦嗦,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连忙讨饶。

激将不成只能乖乖认错。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太害怕被韩氏发现了,说话声音极小。

“现在知道错了?方才不是口齿伶俐?”

赵元澈又凑近了些。

太近了!

他说话时,温热的唇蹭着她唇瓣若即若离。

她快要吓死了。双手捉住她的手腕推他,想挣脱他的桎梏。

赵元澈却不管不顾,朝她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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