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练功
姜幼宁心口鼓燥得厉害。
赵元澈的反应怎么……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他不仅没有看在小时候的份上放过她,反而变本加厉?
惊吓之下,她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像被猫盯住的老鼠,似有一种来自血脉的压制让她无法动弹,浑身似乎都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清隽无俦的脸缓缓放大。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郑琦佑咳嗽了一声,开口招呼。
“世子爷……”
只一瞬。
赵元澈松了手。
姜幼宁一下从他怀中弹出来,像一尾离了水的鱼。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一次,她的动作有这样快过。
她才来得及站稳身子。郑琦佑便走进门来。
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姜幼宁心怦怦直跳,微微喘息着,脸儿煞白,心有余悸,这一下着实吓得不轻。
只差一点点,就被郑琦佑看到了!
她不由看向赵元澈。
但见他正襟危坐,单手搁在桌上,抬眸看着郑琦佑。神色淡漠,一副清贵自持的模样。
半分也看不出,在郑琦佑进门前一刻,他正准备做什么样荒唐的举动。
姜幼宁咬了咬唇,低头垂下眸子。
他惯会装相。
世人都以为他如表面般光风霁月。
其实呢?
“世子爷,可以重新升堂了吧?”
郑琦佑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
赵元澈点点头,站起身。
郑琦佑看向姜幼宁,犹豫了一下宽慰道:“姜姑娘别害怕。其实这件事你是受害者,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姜幼宁一个内宅女子,门都出不了,不可能是真凶。
瑞王又特意叮嘱过他,不能吓着姜幼宁。
他看这姑娘脸色苍白,泪眼汪汪的,似乎吓得不轻,便宽慰两句。
这姑娘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可别吓坏了,回头瑞王殿下又找他算账。
“多谢郑大人。”
姜幼宁受宠若惊,连忙朝他行礼谢过。
这位郑大人人倒是挺好的。
重新升堂后。
姜幼宁只在赵元澈身边站着,郑琦佑没有再问她的话。周志尚的尸体也重新盖上了白布。
她逐渐放松下来,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
“敢问郑大人,周志尚身死在何处?”
赵元澈望着郑琦佑问。
他虽然站在堂下,但气势太盛,看起来反而像他在审郑琦佑。
“在周府,他自己床上。”
郑琦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母回道。
“可曾派人搜过周府?”
赵元澈又问。
周母偏过头看他,眼珠子转了又转,额头上满是冷汗。
“搜过了,没有发现凶器。”
郑琦佑皱起眉头。
这件案子,不太好办。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真是叫他头疼。
“郑大人不如再派人搜一遍,我陪着一起过去。”
赵元澈提议。
“那敢情好。”
郑琦佑求之不得,一口便答应下来。
朝中人人都知赵元澈惊才绝艳,乃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有他出手相助,何愁这案件不破?
“大人之前已经派人里里外外都搜过了,为何还要搜我府中?是看我一介妇人,失了儿子好欺负,故意包庇镇国公世子吗?”
周母哭起来,张口阻挠。
若仔细瞧,便能看到她手在不停地颤抖,害怕至极的样子。
“周母,你休要无理取闹。世子爷愿意管这件事,是你的福气。相信杀你儿子的凶手很快就能找到。”
郑琦佑不欲与她多言,大手一挥,吩咐衙役扶着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周府。
路过上回那个偏厅时,姜幼宁不由缩了缩脖子,心里又泛起那股恶心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周志尚还活着,她危在旦夕的时候。
赵元澈在她身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她的视线。
“清涧。”
他招呼了一声。
清涧连忙上前听吩咐。
赵元澈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清涧点头,带人与刑部衙门的人开始在周府仔细搜索起来。
很快,衙门的人便来郑琦佑跟前禀报。
“大人,和上回一样没有什么收获。”
郑琦佑不由看赵元澈。
他现在全指望这位世子爷了。
“主子,后面厨院有发现。”
片刻后,清涧走近禀报。
周母闻言顿时面色煞白,腿软的就要委顿在地,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好在左右两个衙役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郑琦佑皱眉看看周母。他身为刑部尚书,自然也是有些眼力的。在大堂上,周母阻挠他们再次来州府搜查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时候,他更察觉到周志尚的死和周母有关。
不过,他倒是不惊讶。
他在刑部多年,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
“去看看。”
赵元澈当先而行。
姜幼宁跟着进了厨院。
周府地方不大,厨房院落也小。
她环顾了一圈周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间院子,一株花都没种,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主子,请看这里。”
清涧走到一处,抬手指了指。
“可看出什么了?”
赵元澈偏头扫了姜幼宁一眼。
姜幼宁举目望去:“地上有点潮。”
除了这个,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地上潮又能说明什么?
“挖开。”
赵元澈吩咐。
周母大概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身子瘫软下去,坐在了地上。
姜幼宁这一下确定了,这事儿就是周母做的。
不然,周母何至于有这样的表现?
她心中暗暗纳罕,还真有母亲杀儿子这种事。大概是周志尚实在太坏了,连周母都看不下去了?
衙役众多,挖起来极快。越往下挖,土就越湿。
“这里,原来是一口井?”
姜幼宁小声问。
“嗯,才填上没多久。”
赵元澈望着那处眸色淡淡。
姜幼宁蹙眉,心中疑惑:“那能埋什么?凶器吗?”
就一把菜刀,埋在哪里不是埋?何至于填上一口井?若真是这般,周母未免太谨慎?
“挖出来就知道了。”
赵元澈语气平淡地回她。
“大人,这井里有尸体!”
一声惊呼,犹如炸雷。
姜幼宁不由抬眸去看,但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目光。
只认出是一具女尸。
具体什么情形,她不敢细看。
难怪周母要填井,原来是为了藏尸。
这一下就是两条人命了,周母胆子真大。
“尸体只是没了气息的躯壳,和寻常物件无差,不必害怕。”
赵元澈丢下一句话,抬步朝那边走去。
姜幼宁在原地迟疑了半晌,最后壮着胆子跟着走过去。
她若不看,回头又让赵元澈寻着借口折腾她。她捏紧手心,在心里告诉自己,周志尚那样可怕的模样她都看了。这个女尸总比不过那个可怕吧?
走近一些,她眯起潋滟的眸子,眼睫轻颤。偏着脑袋一点一点看过去。试探的模样像探索新事物的小兽,娇憨可爱。
赵元澈扫她一眼,眸色莞尔。
姜幼宁终于看清那女尸的模样。
婢女打扮,头被打破了,大概这就是致命伤。面目痛苦,双手死死攥着。
看起来死得很惨。
“这还有一把菜刀。”
有衙役开口。
凶器也找到了。
仵作很快便验了尸。
女尸手里握着一点衣料,是从凶手衣服上扯下来的。
这府里,只有周母能穿上这么好的布料。被婢女撕破的衣裳很快也被挖了出来。
正是周母的衣裳。
这一下,铁证如山。
周母面如死灰,跪坐在地上,她也没有抵赖的意思,目光黯淡,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是我,是我杀了他……”
下一刻,她目光又忽然狰狞起来,大叫道:“他是畜生,他该死,他不配为人……”
她彻底崩溃了,不顾一切地宣泄着。
郑琦佑当即细细审问。
原来,周志尚的变态不只折磨前两任妻子、家中的婢女以及他所能得到的所有女子。他居然还对自己的生母下了手。
从他父亲去世之后,就一直这样。
“别人能死,能跑,我是死都死不了,死了他要杀我父母全家。这几年,我是生不如死!你们看我身上……”
周母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扯开外衫,卷起衣袖裤脚。
她露出了身上遍布伤痕。
有鞭打的,有火烫的,还有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形成的。那伤痕一层叠着一层,所有的肌肤没有一块好地方。
姜幼宁不忍地转开目光。
幸好当时赵元澈来救了她,否则这就是她的下场!
她知道周志尚有多变态,却没想到他能对自己的生母这样。周母身上能看的地方已经这样惨不忍睹,不能看的地方还不知道如何呢。
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周母会趁此机会杀了周志尚,才是正常的。
周志尚活该!
郑琦佑也露出不忍之色,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郑大人了。”
赵元澈丢下一句话,回头看了姜幼宁一眼,示意她跟上。
姜幼宁看了周母一眼,跟了上去。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母是可怜的人,任谁见了她这般都会动恻隐之心的。
上了马车,她还陷在方才的事情里,不能自拔。
总觉得周母可怜。又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周志尚这种禽兽不如的人。
“姜姑娘今日好像被吓到了,主子图什么啊?”
外头,清流小声问清涧。
“长见识。”
清涧说话简洁。
“世子!”
外头,传来苏云轻的声音。
姜幼宁心里一紧,不由攥紧手心看向赵元澈。
赵元澈挑开窗口的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苏云轻一袭窄袖红衫,配窄腿裤乌皮靴。骑在马上英姿飒爽。
“事情解决了?陪我去郊外球场打马球吧?”
她招呼赵元澈。
“你自己回去。”
赵元澈看了姜幼宁一眼,欲起身将马车让给她。
“不用,我下去,你让苏郡主上来吧。”
姜幼宁垂下眸子,识趣地下了马车。
她朝苏云轻行了一礼:“苏郡主,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
“姜妹妹不和我们一起去郊外玩一会儿吗?”
苏云轻招呼她,眼底带着戏谑的笑。
“不了。”
姜幼宁小声拒了。
一路慢慢走回府,想了许多。
给她震撼最大的还是周母的遭遇,闻所未闻。以至于她到天黑时,还控制不住自己反复想此事。
给吴妈妈喂过晚饭之后,回到屋子便见赵元澈坐在桌边。
“来用饭。”
他递了筷子给她。
桌上,比之前多了几道菜,是他带来的。
姜幼宁已经适应了他突然出现,没有从前那么害怕。
她垂眸在他对面坐下,端起碗来扒了一口饭。心底又酸又涩,粳米饭吃到口中,只尝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他陪了苏云轻一下午。他们两个就这样恩恩爱爱的不好吗?他又来她这里做什么?
赵元澈布了樱桃煎到她碗里。
她顿住筷子,纤长卷翘的眼睫低垂,盯着那颗蜜色的樱桃煎。
无论发生什么,他总能做到若无其事。
她却难以克制心底的各样情绪。
“怎么又哭了?”
赵元澈放下筷子,抬手替她擦眼泪,眉心微微皱起。
姜幼宁躲开他的手,手背在脸上擦了一下,湿湿的。
这才察觉自己哭了。
“我吃饱了。”
她放下碗筷,没了胃口。
原本,今日看了两具尸体就不想吃东西。
眼下,更吃不下了。
“把饭吃了。”
赵元澈声音不大,却满是威严。
“我真的吃不下了。”
姜幼宁心里惧他,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怯怯地咬住唇瓣。
她心里堵得慌,实在难以下咽。
“等会儿要做功课,那时饿了没东西吃。”
赵元澈警告她。
姜幼宁垂眸坐在那里,不肯说话,也不动。
她也是有几分倔强的。
“听话。”
赵元澈瞧了她片刻,软了语气。抬手给她舀了一汤匙萝卜羊肉汤。
姜幼宁黑黝黝的眸子动了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语气……之前没怎么听过,心克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旋即,她又懊恼自己不争气。
他就两个字,轻易就让她动摇了。
“我喂你?”
赵元澈放下汤匙,注视她。
陶瓷汤匙搭在碗沿上,发出“铛”的一声响。
姜幼宁一惊,迅速端起碗来。
她才不要他喂。
“慢点。”
赵元澈继续给她布菜,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姜幼宁一口气将一碗饭吃了个干净。
“再添点饭?”
赵元澈看着她。
“我饱了。”
姜幼宁连忙摁着碗。
“去净手。”
赵元澈吩咐她。
她看到他起身取了书册,还拿了一摞账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皱起脸儿。
真不知道他天天逼她学这些做什么?
“今天学这一篇,自己先看一遍。”
赵元澈将书册摊开,放在她面前。
她低头去看。
跟着他学了几个月,大部分字她都认得了。就是写得不漂亮,东倒西歪,惨不忍睹。
赵元澈又将那摞账册放过去:“上面这两本账册,今晚盘出来。余下的留着,得空时算一下。”
他说着,在她对面坐下,取过一本书册翻看。
待她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吩咐:“念。”
“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姜幼宁指尖点在书册上,一句一句读出来。
“停。”赵元澈打断她:“可知这句话是何意?”
姜幼宁蝶翼般的睫羽轻轻扇了扇,顿了片刻道:“前面应该是说要把敌人分开对付,后面一句我看不懂。”
但她能猜到,后一句应该也是对付敌人的方法。
赵元澈教她的东西,里面有很多像是兵法。但她觉得,平日遇上坏人,应该也能用得上。
她不怕说出自己不懂。
于读书这件事上,赵元澈对她特别有耐心。这会儿坐在暖黄的烛光下教导她,甚至温润得有几分像个读书人。
“前面一句说的是与其攻打集中的地方,不如将他们分散开逐个击破。后一句,遇见强大的敌人时不必正面与他硬对上,应该迂回找到他的弱点打回去。记住了?”
赵元澈抬眸看她。
“嗯。”姜幼宁点点头,又继续往下读。
赵元澈逐句给她讲解。
姜幼宁学得认真。
起初她不情愿学,自然也不好好学,赵元澈就一篇翻来覆去地教她,又罚她抄写。
现在,她已经养成好好读书的习惯了。
加上他不让她去医馆,她闲来无事,自己也愿意看会儿书。
一篇学完,姜幼宁按照他布置的功课抄了句子,便开账本开始算账。
赵元澈继续看书。
卧室里,二人在案几前相对而坐。只有算盘珠子轻轻拨动的声音。
竟有几分温馨宁静。
“不对。”
姜幼宁蹙眉,盯着账册上的数目低语。
这账目,是之前有人算过的旧账。
她算出来数目不对,而且其中很多东西,最简单的米粮一类,标注的价格都比市面上要贵不少。
这是哪里的旧账本?赵元澈让她算这个做什么?
“怎么?”
赵元澈抬起漆黑的眸看向她。
“这里,我算过三遍了,对不上。”
姜幼宁指给他看。
赵元澈扫了一眼,淡淡道:“不必管。你只把你算出的数目写上便可。”
“好。”
姜幼宁应了。
好容易算完两册账目,她放下了笔,将算盘珠子归位,瞄了赵元澈一眼,偷偷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她困倦了。
“明日早起我来教你练功。点茶还记得多少?插花也要学。”
赵元澈起身问她。
“练功?”
点茶,插花?
姜幼宁黑白分明的眸睁大,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一时怔住。
练什么功?
还有点茶、插花,那是赵铅华那种嫡女从小学的东西,是身份的象征。
当然,赵月白和赵思瑞也学了一些。她们俩有姨娘为她们打算。
至于她,小时候倒是学过一阵子点茶。身世明了之后,就再没碰过了。
“嗯,你身子太弱了。”
赵元澈扫了她一眼,抬步往外走。
“可是,你总是来我这里,很不妥……”
姜幼宁从心底里抗拒。
他要教她学这么多东西,岂不是总是要待在她这里?
那她就总要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不想。
再说,他和苏云轻那么恩爱,去管苏云轻不好吗?
让她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她又用不上。
还不如去医馆赚银子来得实惠。
“你不必管,照我说的做。”
赵元澈丢下话儿,径直去了。
从这一日起,姜幼宁就待在了邀月院。
赵元澈没有不许她出门,但她根本没有时间出门。
她要学的东西太多。
所有的时间都被赵元澈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即使没空看着她,他也会让馥郁盯着她做。
她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被迫努力学着各种他要求的东西。
她在读书上天分其实还不错,学起来进度不算慢。于点茶和插花这两件事情上,更是颇有天赋。
短短几个月,便能做得像模像样了。
另外,赵元澈还弄了个铁锅,放在煎药的小炉子上。
非逼着她学做菜。
现在,她做的菜也能入口了。
转眼,年关将至。
镇国公府有年前阖府去郊外云归寺祭祀天地神灵的规矩。
姜幼宁作为府里的一员,也是要去的。
赵元澈给了她一日的休息时间,不用学东西,也不用做功课。
她坐在马车里往外瞧,难得歇口气,看着外头热闹的人间烟火,心中舒坦。
年前,街上采买的人多,马车走走停停并不快。
“姜姐姐,给。”
赵月白递给她半只烤红薯。
她才让婢女买的。
姜幼宁回神朝她笑了笑:“谢谢五妹妹。”
刚出炉的红薯捧在手里热乎乎的,甜香气四溢。
“姜姐姐,大哥为什么禁你的足?你都瘦了不少。”
赵月白看着她,眼底有着同情。
“因为我惹了周家那件事吧……”
姜幼宁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找了个借口。
她自己都没察觉,几个月下来她的思维敏捷了许多。
赵元澈对外面说,她被禁足了吗?
她倒是不知道。
不过,这几个月她过的日子和禁足也差不多。不对,她还不如禁足的呢。
禁足只要静静反思,她却要学那么多东西,每天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得半分停歇。
“那也不能怪你呀。周志尚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好他死了。”
赵月白到这会儿还替她心有余悸。
姊妹二人说着话,乘着马车进了寺庙,时间算不上漫长。
下了马车,依着韩氏的安排,姜幼宁跟着一众人进了寺庙祭祀。
赵元澈和镇国公父子二人在上首,依着方丈的安排开始做各种仪式。
姜幼宁是最无关紧要的人,站在最后头靠着大门边的位置。
她探头瞧过去。
赵元澈高绾太极髻,身着一袭烟青色蜀锦圆领襕衫,腰身劲瘦,肩宽腿长。
他端肃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站在镇国公身侧。自是姿仪超拔,清贵自持。
瞧着比皇子还要矜贵几分。
姜幼宁收回目光,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
“阿宁……”
外头忽然有人小声唤她。
她不由扭头去瞧。
是谢淮与。
他靠在墙上,没了平日散漫不羁的模样。脸色酡红,衣裳也是半新不旧,一副凄惨模样。
“你怎么了?生病了?”
姜幼宁瞧了瞧前头,见没人留意她,便悄悄溜出门。
她手自然地搭上他额头。
额头上的手绵软微凉,像一块质地上好的软玉。谢淮与眯了眯眼睛,很是享受。
只这一下,不枉他特意在寒风中冻了半夜冻出病来。
这几个月,他想方设法找了她许多次。
每次都被赵元澈拒之门外。
一次面都没见上!
他知道,今儿个镇国公府祭祀天地神灵,姜幼宁总是要出来的。
这才特意做了一番准备,在这里等她。
果然叫他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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