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又去逛街了

晚饭吃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党雷显然没什么胃口，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全程只是沉默地看着乔熙。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带着探究和某种未消的郁气，让乔熙每一口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刚放下筷子，乔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通。

“乔熙，怎么还不回来？”

“在加班。”乔熙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破绽。

挂断电话，党雷的视线立刻锁定了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你在加班？”

乔熙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点头：“是，行长安排的慰问工作还没完成。”

“乔熙！”党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你陪我吃饭……也是工作？！”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确认刚才那短暂的温存、那些复杂的情绪涌动，是否都只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乔熙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但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再次清晰地点了点头：“是。”

这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锁死了党雷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乔熙开车将党雷送回家。车子刚在楼下停稳，党雷便猛地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砰！”一声巨响，车门被他用尽全力甩上，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他无处发泄的怒火最后的爆发。

乔熙坐在车里，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党雷消失在单元门内的、决绝而僵硬的背影，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冰冷弥漫开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目光落在手背上那片被烫红的印记上。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副驾驶的座位上，静静地放着一管崭新的烫伤膏。是刚才在等红灯的短暂间隙，党雷下车冲进路边的药店买的。这个无声的关怀，与他摔门离去的愤怒背影，形成了一种撕裂般的讽刺，让乔熙的心更加酸涩难言。

第二天回到银行，压抑的氛围并未消散。张英杰对她的态度依旧冰冷，甚至懒得掩饰那份不满。而跟着乔熙的两个实习生陈蔓和杨桦，也因为乔熙的“失势”和无所作为而颇有怨言。

这股怨气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乔熙手下的两个实习生，陈蔓和杨桦。两人挤在茶水间，脸上写满了沮丧和不满。

“什么情况啊！”陈蔓抱着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怨气，“她不是张行长面前的大红人吗？怎么现在搞成这样？”

“是啊，”杨桦推了推眼镜，愁眉苦脸，“这都一个月了！乔经理之前跟进的项目，一个接一个被打回来！咱们跟着她，屁事没干成，光看资料了！”

陈蔓烦躁地搅动着咖啡：“不行……再这么下去，别说转正了，实习期我都待不下去了！一点业绩都没有，简历上怎么写？”

杨桦叹气：“那你想怎么办？”

陈蔓眼睛滴溜溜一转，凑近杨桦，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哎，你记不记得，行长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说……市公安局那笔巨额罚款的收缴业务？”杨桦眼睛一亮。

“对！”陈蔓打了个响指，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我爸，上个月在一场政企联谊的饭局上，跟市局分管财政的王副局长吃过饭，还聊得挺热络！我让我爸出面牵个线，搭个桥……”

杨桦有些犹豫：“这……能行吗？可我们是实习生，按规定不能独立接洽项目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咱们直接绕过乔熙！把路子铺好，直接把项目意向书和初步方案递到行长手里！到时候功劳就是咱们的，也是行长的！谁还在乎是不是乔熙带的头？行长现在看她不顺眼，巴不得有人能顶上来呢！”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白羽端着水杯走进茶水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敏锐地在两人脸上扫过。

陈蔓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白羽姐，没聊什么。就是……乔经理今天又只让我们整理之前项目的经营分析报告，核对那些老数据，没什么新活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抱怨。

杨桦也赶紧附和：“是啊，白羽姐，天天看这些，感觉学不到东西。”

白羽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点拨的意味：“基础打扎实了，数据摸透了，以后带你们谈大项目才更有底气啊。别急，慢慢来。”她拍了拍陈蔓的肩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掠过乔熙空荡荡的工位。

乔熙最近的行踪确实有些奇怪。白羽注意到，她每天都是早上准时出现，雷厉风行地给两个实习生布置好当天的“历史资料分析”任务，然后便拎起包匆匆离开。直到下班前，才会回来检查她们的工作。白羽每次碰到她离开，都会随口问一句：“又出去啊？干嘛去？”

乔熙总是回以轻松的笑容，语气轻快：“嗯，出去逛逛，透透气。”  甚至有好几次，她回来时手里确实提着各种购物袋，有时还会给办公室的同事带些精致的甜点回来，看起来真像是悠闲地逛了一天街。

然而此刻，白羽看着乔熙略显疲惫地走回工位的身影，又回想起那些购物袋和甜点，心里却隐隐浮起一丝疑虑。这“逛街”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而且每次她离开时，那眼神深处，似乎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她回来时那刻意营造的轻松，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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