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欲哭无泪
1、离奇的车祸
阳朔市公安局交警支队事故大队的交警接到群众的报警后，马上赶到了事故现场。
出租车被皮卡车撞得惨不忍睹，引擎盖子飞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发动机几乎竖起来了……司机的脑袋把车窗玻璃撞碎了，下半身也被紧紧地卡住了……交警试试鼻息，司机还活着。坐在后排座上的于波满脸是血，已经昏厥过去了……交警第一时间把于波送到了北方省人民医院后，通过电焊机切割，取出了奄奄一息的司机。随后，司机也被送进了医院。再看那辆皮卡车时，交警们傻眼了，除了特制的保险杠变形了以外，驾驶室基本上完好无损，可是，司机早就无影无踪了。再看车牌号，前边没有，后边也没有，发动机号码也被早就磨去了……很显然，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车祸……
因为出租车里乘坐的是省纪委副书记，所以，东河市公安局不敢掉以轻心。在公安局长的带领下，调集了在家的全部警力，展开了全方位的追捕和调查。折腾了半个晚上，除了目击者和马路监控探头提供的一点点线索外，基本上一无所获。目击者是一位中巴车的司机，事发时他正好路过此地。于是，就停下车报了案。车祸现场虽然宽敞，但因为是刚刚修好的路面，所以，新的路灯还没有启用。原来的老路灯虽然亮着，但基本上照不到整个路面，所以，警察只看到一个蒙面的人影匆匆忙忙离开了皮卡车，除此之外，再没有看到什么……
这段路上新的监控探头也没有启用，但是，在车祸现场50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老的监控探头，拍摄到的影像也是迷迷糊糊的，但是，皮卡车司机的影子虽然看不清楚，可他逃跑的方向倒是非常的清楚。他是匆匆下路朝着正北方向逃跑了。这个方向是一个村子，因为时不时的有车辆通过，所以，村民们也没有提供出任何的线索来。
事已至此，公安局长也没有了办法，只好把这一切汇报给了前来了解案情的省市有关领导。省纪委书记温常绶是第一个到现场的省上领导，他首先询问了于波的伤情，紧接着就问现场有没有于波的东西，尤其是手包和文件什么的。交警告诉他，没有发现这两样东西。他代表省委向东河市公安局局长提出了限期破案的要求后，就拨通了公安厅厅长的电话，他要求公安厅马上让陪同于波出差的两个警察到车祸现场来。
这时候的田晓蒙和周易山，他们都在家里刚刚吃完饭，正准备休息呢，厅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们二话不说就飞速的到达了车祸现场，马上就把他们下飞机后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向厅长和省纪委书记汇报了一边。温常绶没有说什么，厅长却狠狠地把他们批评了一顿。温常绶了解完情况后，没有在现场多做停留，马上就和公安厅长到了省人民医院。
于波已经醒过来了，他头上的伤是皮卡车上的人用活动扳手打的，初步诊断为中度脑震荡。除此之外，车祸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他见温常绶等人到了，心情十二万分的糟糕。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有完成……好任务，我……
你不用自责。温常绶握着他同事的手说：你面对的是早有预谋的一次车祸，所以，你防不胜防。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养伤。
我……没有什么……伤。于波在温常绶的帮助下，摇起了床头，他看了一眼输液的手是，仍然是断断续续地说：就是……脑袋上……一点、一点伤，所以……我不碍事……
好了。温常绶严肃地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想了，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接下来，于波单独把温常绶留下了。他向自己的老领导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个车祸一定是叶家镇案的幕后老板干的。他们的目的非常的明确，就是要把所有的证据毁灭掉。可是，他们就没有想一想，你可以毁掉这些证据，你难道能够毁掉叶家镇所有的人民吗？我就不相信了……虽然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证据被抢走了，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内情……
温常绶苦笑着说，没有证据，你知道内情又能怎么样？没有过硬的、铁的证据，你让老板（指省委书记陈浩）怎么办？这几年，老板之所以能够步步为营，就是因为我们的有些事情在证据支撑的情况下，才掌握了主动权。否则的话，别说是我们了。就是老板也是非常为难的。
可是……于波还想说什么，温常绶打断了他的话：这里面一个关系，你要搞清楚。首先，官场也有一个平衡的问题。说到平衡，绝不是说，我们要一味的顺着他们，甚至于任他们胡作非为，我们一点儿也不闻不问。说到这里，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就是我们一定要坚持程序正义的问题。因为，我们是法治社会，所以，我们就得遵守游戏规则。一句话，没有证据，别说是我了，就是老板也得权衡利弊。但是，有一点我们也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这个证据，我们迟早会有的。所以，针对目前的状况，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在找不回来证据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于波急了，这件事不能到此为止。
不能到此为止又能怎么样？温常绶痛心的说：你已经死了一回了，你还能怎么样？
于波几乎是哭泣着说，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纪委书记”这个神圣的称谓不允许我怎么样！
是啊，于波容易吗？他为了“纪委书记”这个称谓，已经牺牲的够多了。妻子的惨死，自己又险些死于这次离奇的车祸……接下来，还有什么离奇的遭遇在等着他这个纪委书记呢？
温常绶被于波的表现深深地打动了：祝你早日康复吧，等你出院了，我们再研究下一步“怎么样”，好不好？于波见纪委书记这么说，就擦去了眼泪，点点头，表示一定好好养伤……
温常绶离开医院后，田晓蒙和周易山到了。这个时候的于波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了。他默默地看着正对面墙上没有打开的电视机，想着今天发生的车祸。是那个环节出问题了呢？自己出差武汉取证，是在十分严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呀！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不好！于波想到去武汉的事情有可能是通过机场泄露出去的时，就一下子什么也明白了。购买飞机票是实名制，人家要是稍微动动脑子，就想到了。然后，打个电话查一下于波购买机票的信息，你于波在哪里，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哎呀，于波呀于波，你为什么就没有事先想到这个问题呢？如果要想到的话，你只需以省纪委的名义给机场打个招呼，让其取消“于波”的信息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还有，如果自己早一点想到这个结果的话，就让省纪委或者是省公安厅的车子接机，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你自己。想到这里，于波真的是后悔不迭呀……
2、亡羊补牢
田晓蒙见于波不说话，就知道首长是在生他们的气呢！想想看，如果他们两个人不离开首长的话，坏人还能从首长的手里抢走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材料吗？
于书记，你不要生气。田晓蒙沉痛的检讨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错。我们要是不离开你的话……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不怪你们。于波仍然是断断续续的说：他们……蓄谋已久的事，连……我都没有……想到，我……怎么能够……怪你们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责任。田晓蒙坚定的说：首长想到的是让我们早点回家。可是，我们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为首长分担一点点呢？我们要是遇到事情多想想，我们就不会离开您。这样，至少我们的证据就不会被他们抢走……
周易山也说：是啊。于书记，这真是我们的错。另外，于书记，我还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于波让田晓蒙帮助放下了床头，望着这样说：说吧，没，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感觉李星尔可能会有危险。
星尔？于波认为周易山担心的是对的。既然他们知道了自己去武汉是为了取证，那么，这个证据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难道就想不出来吗？但是，有一个问题是清楚的。他们抢走的是原件，不是复印件。既然李庆霄能够想到把证据放到武汉，难道他就想不到留一个备份吗？也就是说，很可能李星尔手里还有一份备份呢！想到这里，于波的心头又升起了一点点的希望。应该说，星尔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万一他们怀疑星尔手里也有一个备份呢？
备份？于波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好！
田晓蒙马上追问：首长，什么不好？
于波没有回答田晓蒙的话，而是慢慢地又在周易山的帮助下睡下了。他慢慢地，仍然是断断续续的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他正式向他们安排下一步的工作：田晓蒙马上通过武汉市公安局，以北方省公安厅的名义，请武汉市警方派员保护星尔，然后马上去武汉市，除了保护星尔外，还要保护星尔手里很可能存在的备份……当然了，也有可能这个备份是不存在的，但是，无论是那种情况，你要随时的联系我。周易山马上去叶县见星尔的妈妈钱先芝，主意避开“尾巴”。问问她，这几天他们有没有找过她……
安排好这一切后，于波闭上眼睛休息了……
翌日凌晨六时许，护士给于波打吊瓶时，他才醒来了。他发现周易山也在一边的沙发上睡着，就有点儿不太高兴。听到动静时，周易山也醒了：于书记，你怎么样？
我的身体没有什么了不起。于波望着周易山问：我不是让你去叶县了吗？
原来，周易山考虑到直接去找钱先芝不太安全，就用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您好，您如果方便的话到外面找一个电话打给我。谢谢。
发完短信后，他没有坐等，而是准备连夜去叶县。因为，车子还在叶县。他急急忙忙从家里换了一件衣服准备出门时，钱先芝的短信来了：
我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马上打过来。钱先芝。
收到短信后，周易山没有急着出门，而是转身到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接听电话。过了好一阵子，钱先芝的电话才打进来了。周易山问她，这个电话是否安全？钱先芝冷静的说：我现在很安全，你放心……你告诉我，于书记怎么样？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周易山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于书记怎么样？钱先芝急切地问。
他没有危险，现在在医院。周易山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得告诉我，你怎么得到的消息？
这就好。钱先芝似乎放下心来了：昨天晚上，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上。我问他是谁，他答非所问，说是于书记已经死了，我们挖空心思得到的东西现在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还有什么情况？
自从接到昨天晚上那个电话后，我发现他们已经把监视我的人撤走了。
是吗？周易山感觉到这个钱先芝也是不寻常：你早就发现他们在监视你？
是的。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只是……
只是什么？周易山耐心的问：大姐，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的话，我就得过来找你。因为，刚才于书记安顿我要连夜去看你。一是看你，二是让我了解我们走后的情况。
我们家老李的追悼会时间定下来了，是大后天早上……地点在阳朔市殡仪馆。钱先芝小心翼翼的问：于书记要是身体没有什么，你能不能替我请一请他？
好的，大姐，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给于书记汇报，你有事情及时打电话给我。你不能放松警惕，你打电话时一定……
我知道了。钱先芝打断了周易山的话头：我一定找一个安全的电话。另外，我先谢谢你……周易山接完钱先芝的电话后，又给叶县宾馆打了一个电话，说要退掉他们登记的房间。对方说，不用退，你们登记的房间县委接待处已经来人签过字了，你们尽管住就可以了。周易山没有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接过妻子给他准备的换洗衣服塞进了背包，把妻子拥抱了一下，就到医院来了。
于波一听是这么回事，就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省纪委派来的同志已经把早餐端来了。于波说了声“谢谢”就告诉他们，医院的伙食不错，想吃什么他们还给我做什么，再加上这里有小周陪着我。所以，你们就回去吧。他们知道于书记的脾气，就给小周留下了电话，说书记如果有事，就打他们的电话。小周答应着，把他们送出了病房。
3、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周回来的时候，于波的早餐也吃完了。周易山刚刚坐下，医院一位副院长就带着阳朔市的市委副书记齐元军，还有叶县县委书记秦蓝人、县长卫光一进来了。齐元军抱着一个花篮，放到了于波的床头上：于书记，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过来看你，你现在怎么样？
谢谢。于波已经在官场多年，早就学会收敛自己的感情了：这么大老远的，还让你们跑一趟……
秦蓝人和卫光一各提着一大包吃的喝的，他们放下东西后秦蓝人说：于书记是为了我们叶县的老百姓才负的伤，我们也代表县上四大班子前来看你。卫光一也说了一堆于书记早日康复之类的客套话……
谢谢大家。于波拍着胸脯说：你们看，我于波福大命大造化大，一点点问题都没有。
于书记，医院副院长接着说：齐副书记已经给您把病房调到了19楼，我们现在就搬过去，你看怎么样？
为什么要给我把病房调到19楼？于波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就不麻烦了，我住在这里就挺好。
于书记，医院副院长解释说：19楼是特殊病房，方方面面都享受的是最高的待遇。所以，您还是搬上去吧。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搬上去了。于波笑着说：这里是厅级以上干部住的高级病房，各方面的标准已经不低了。我要是住到19楼去了，就是多吃多占，就是违反原则。
齐元军接着说：于书记，那可不行。您是在我们阳朔市工作时负的伤，住什么样标准的房间，是我们阳朔市说了算。
谢谢。于波仍然笑着说：再次谢谢各位书记，还有卫县长。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搬上去的。
这样吧。齐元军见于波坚决不搬上去，就对医院副院长说：于书记不上去，我们就不勉强了。但是，你们要把19楼的待遇搬下来。我的意思就是，三个一定。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生，一定要用最后的药品，一定要用最好的护理。
医院副院长马上表态说：请祁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不折不扣的执行。
于波坚持了一番，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你要是执意的不接受他们所谓的“关心”，他们还会想出其他的怪招来对付你，同时你就太有点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了……他深知，他们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是，为了今后的工作，他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官场潜规则中，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则：大家都吃了喝了甚至是装了，你就一定得吃得喝得装，否则的话，你就不仅仅是得罪某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得罪了整个官场。因此，像于波这样廉洁奉公的干部，有时候在不违反基本原则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在某些问题上妥协。
这时候，于波又想起了温常绶说的“平衡”问题。这么多年在官场上的摸爬滚打，他早就知道什么叫官场上的“平衡”问题了。简单的说，所谓平衡就是要照顾方方面面的因素。暂时包括那些你没有办法拿下的违法乱纪的家伙。当然了，这些人一定是少数，甚至是极个别的人。也就是说，你在没用足够的证据堵上这些极个别人的嘴巴的话，你最好不要有所行动。否则，你就不要工作了，你整天就和这些人钩心斗角好了，什么党性呀、原则呀，人民呀、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呀，等等，别说是去做了，你根本就无从谈起。
目前北方省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老板”暂时不能“平衡”好与二把手的关系的话，你就不可能一步一步的把北方省的工作推向前进。所以，你暂时必须得隐忍。这个隐忍不是完完全全的妥协，而是一种手段。实际上，隐忍的过程，就是斗争的过程。在隐忍的过程中，一旦有证据支撑，那陈浩就会新帐老账和万德军一起算的。而这些工作，确切的说，有些说不到桌面上的工作，就得靠温常绶等省委常委来做，甚至于也得靠于波这些具体的人来干。一句话，能不能给省委书记创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得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具有对党有一定忠诚度的人……
省委书记是这样，他于波何尝不是这样呢？就在今天齐元军等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问题上，你就不能太认真。你要是太认真了，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的。首先，他们会完完全全对你失去信心，其次他们在对你彻底失望的情况下，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的。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平衡。他暂时向齐元军等人妥协的目的，不是任其为非作歹，而是创造必要的条件最终拿下他们。这个必要地条件就是，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个已经丢失了的证据。如果找到了，阳朔市非法土地买卖问题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温常绶了，就是省委书记也会积极地支持他于波的工作的。
对了，现在自己的首要工作就是如何找到证据。要想做到这些，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麻痹对手。怎么麻痹对手呢？一下子偃旗息鼓也不是个办法，人家反而会怀疑你的动机。要想让对手相信你已经妥协了，你就得找一个循序渐进、慢慢地退下来的路子。撤出阵地的目的，还是为了积极地进攻。只有这样，对手才能最终被你彻底地消灭……
想到这里，于波已经在内心里调整好了思路：抓住一些无关紧要的案子办着，慢慢地麻痹对手的思想，坚决的克制自己的急躁情绪……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抽身退出，转入地下，找到证据，突然出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4、星尔，星儿
第二天晚上，护士给于波打点滴的时候，田晓蒙不声不响的进来了。
他是乘坐今天早上七点多钟的飞机到达武汉的。昨天晚上，他接受于波交给他的任务回家后，就给李星尔打电话，可是李星尔的电话关机。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李星尔的电话打进来了。她哭着对他说：叔叔，我让他们给弄到酒店里了……就是刚才的事情。他们非要我拿出那个“证据”的复印件，我说没有见过什么复印件。他们不相信，就把我关进来了。
你用哪里的电话给我打的电话？田晓蒙感觉到情况非常不好，就问星尔：星尔，你不用怕，你马上告诉我！好不好？
田叔叔，他们现在吃饭去了。李星尔已经不哭了：他们把我绑到了房间的椅子上，手和脚都被绑住了。可是，电话就在床头柜上，我怎么也够不着……最后，我低着头蹭掉了嘴里的毛巾，然后我用牙齿咬开了胸脯前面的绳扣……这样，我就……
好了！田晓蒙打断了李星尔的话：星尔，你先告诉我是哪家宾馆还有房间号……好的，我记一下……好了，星尔，我们通完电话后我马上让武汉公安来解救你。现在，你赶紧给我说一下情况。
李星尔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得救了的缘故，激动的有点儿语无伦次……但是，很快她就安静下来了，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田晓蒙给她出主意说：星尔，根据你说的情况，你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因为，你这个房间对门的房间里有人在监视你。这样，在警察没有来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看电视……注意，电视机的声音要稍微大一点……他们来了，一定会问你绳子是怎么解开的。你就咬牙一定说是刚才来人给你解开的……电话机你千万不要管！千万不要把电话机藏起来或者是拔掉电话线……对，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记住了吧？好的。我马上与武汉市公安局联系！
结束与李星尔的电话后，田晓蒙马上以北方省公安厅的名义给武汉市公安局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他们马上到一个宾馆去解救一个叫李星尔的大学生……对方非常客气，他们当场就给辖区派出所下了一个解救李星尔的命令。然后又听田晓蒙说明了情况。最后，田晓蒙告诉武汉警方，他乘坐明天早上最早一班飞机赶过来，具体情况他会当面向对方通报。
很快，武汉警方的情况通报就过来了。辖区派出所的同志赶到宾馆前十分钟，绑架李星尔的歹徒已经到房间里了。他们见李星尔正在轻松自如的看电视，吓了一跳。就在他们向李星尔动手的时候，十几个警察从天而降，不但解救了李星尔，而且还把所有的歹徒都抓住了……田晓蒙听了非常的高兴，他这才提出让星尔接电话。他首先表扬星尔的表现非常的棒，紧接着，他告诉星尔，他是奉星尔新爸爸于波的命令来做这件事情的。他希望星尔不要着急，他明天早上就赶过来了，具体的问题，他到武汉后就会马上解决的。
星尔听了非常高兴，很显然，她已经从悲痛和担心中走出来了。她礼貌的对田晓蒙说：请转告我爸爸，我谢谢他。同时，我一定会听他的话的。
田晓蒙本来是马上到医院，把这个消息告诉于波的。但是，考虑到于波还在治疗，需要休息，就打消了去见他的念头。翌日早上，他就飞到了李星尔的身边。他陪着星尔吃了一顿早餐后，就与请武汉市警方出面协商给星尔秘密转学的问题。上午十时许，田晓蒙与武汉市警方的同志一起，拿着湖北省公安厅的介绍信，到湖北省教育厅协商给星尔转学的事宜。因为是湖北省公安厅出面了，再加上为了李星尔的安全，所以湖北省教育厅又出面与武汉市郊区的一家军事院校协商，最终，给李星尔换了一个名字，叫“李星”。从此后，化名为李星的李星尔就成了这家军事院校的一名大学生了。
于波见田晓蒙进来了，就马上坐了起来：小田，怎么样？星尔的情况……田晓蒙见护士出去了，就小声的、原原本本的把去武汉市的情况汇报了一遍……于波听了非常的高兴：小田，好极了！这件事你做的太好了……小田，你把钱先芝同志的电话打通，你让她换个地方，给我打个电话……
不用换电话了。田晓蒙告诉于波：我已经让她秘密的买了一张手机卡，我现在就给她发短信……田晓蒙看看手表后继续说：现在是十点半，再过半小时，她就开机了，她会把电话打进来的。
她已经知道孩子的事情了？于波高兴地问：还有，手机卡是否安全？
绝对安全！田晓蒙见于波已经不像一个病人了，也是非常的高兴。他压低声音说：她会在卫生间里给你打电话的……
还有，于波马上想起了证据备份的事情：星尔说了没有？她爸爸有没有……
有。田晓蒙抢过于波的话头。压低声音说：但是，这个备份不在星尔那里。至于在具体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那他把这个东西放到哪里去了呢？于波慢慢地躺倒在了摇起来的床上：不着急，这没有什么了不起……哎，他会不会把这个备份放到另外一个保险箱里了呢？
不知道。田晓蒙依然压低声音说：星尔说，李庆霄没有具体说。
哦……于波对田晓蒙说：你拨通星尔的新手机，我问问她。
此时此刻，星尔还在学校的图书室。正在看书的她，接上了田晓蒙的电话：田叔叔……哦……爸爸！李星尔高兴地问：爸爸，你还好吗？我想你。
好！于波满脸的慈祥：星尔，爸爸也是十分的想你呀……对了，新……于波本来想问“新学校怎么样”，考虑到保密的问题，他马上改口了：星尔，明白我的意思吗？李星尔依然很高兴：新学校非常的棒！尤其是安全问题，那是没说的。还有，这里的图书馆比我原来的学校还要大……就是，我得补军事科目，每天早上，3000米越野……爸爸，我喜欢。今天，我的饭量都增加了……
星尔，于波压低声音问：你仔细想想，就是……那个，对，他确实没有说具体的地方吗？
爸爸，确实没有说。不过，我知道，这个东西一定就在武汉。
哦，星尔，爸爸知道了……对，一旦你想起来了，马上给我短信……对，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李星尔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马上又问：爸爸，我可以直接给妈妈通话吗？……爸爸，知道了，我就等妈妈电我……谢谢爸爸！
5、只有于波参加的追悼会
11点钟时，钱先芝的电话果然打进来了。
在认识钱先芝之前，他确实没有在个人问题上过多的考虑过。首先，他其貌不扬，没有人会看上他，其次，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今天，不知道怎么的，钱先芝几句看似顺口说的话，就把他的心猛地扎了一下。你比如，像“你比她亲爸爸还要亲”，“你比我们家李庆霄称职多了”，就让于波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
说起“你比她亲爸爸还要亲”时，他们正好说的是给星尔转学的问题。其实，钱先芝眼下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安全问题。现在，听说于波不但把这个问题一下子解决了，而且还给孩子转了个军事院校。至于能不能取得军籍，对于孩子的安全问题来说，那就是次要的问题了。这之后，孩子就可以安全的在戒备森严的军营里学习了。所以，钱先芝在兴奋之余，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其实，别说是于波的脸红了一下，就是钱先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也跳了一下。她感到特别的奇怪的同时，也是吓了一大跳：李庆霄的尸骨未寒，我怎么可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呢？
这也难怪，李庆霄是那种干工作不要命的人，不要说孩子上学这么重要的问题了，就是家里的针头线脑，李庆霄也是不管不顾的。所以，在钱先芝的心目中，李庆霄虽然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和丈夫。在丈夫活着的时候，她不敢有任何这方面的奢望。可今天，丈夫让坏人陷害致死了，另一个男人却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要不是出现这么多变故的话，她也许根本就不会正眼儿看于波一下，第一个原因是，于波比起他丈夫来，差的码子是太大了。丈夫英俊潇洒，于波丑陋不堪。丈夫虽然不管不顾她和孩子，甚至于她已经早就和丈夫的关系名存实亡了。但是，丈夫对她是忠心耿耿的。而做为像于波这样级别的领导，在她的心目中，一定对自己的妻子是不忠的。所以，别说是于波这样形象的人了，就是出现一个比自己丈夫还要英俊潇洒的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会一屑不顾的。
可是，于波这个被叶县官场上人称之为“歪嘴和尚”的省纪委副书记，刚刚出现，就让她有点儿刮目相看了。首先是，他的丈夫出事后，遇上了非常恶劣的环境，别说是一般的熟人了，就是亲戚朋友也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上她的晦气似的。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你李庆霄的死，并不是主持正义的结果，而是落井下石、强奸大学生的结果。钱先芝虽然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不可能做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的。但是，人言可畏，唾液星子淹死人啊！再加上害人者在叶县是没有人敢惹的主，所以，大家一个个见了她急忙忙溜之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然而，于波是一个例外，他在钱先芝最伤心的那个晚上来了。虽然他是偷偷摸摸的来的，但是，她能够理解……但说起她丈夫的“强奸问题”时，于波只有两句话。第一句话是，你要相信你丈夫的为人，他是清白的。第二句话是：你们要好好地配合我们，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丈夫平反昭雪的。
紧接着，他冒着生命危险到武汉取证。为了让孩子把证据顺顺当当的交给于波，她破天荒的在女儿面前说了一大堆好话，说于波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不仅如此，她还给女儿讲了不少于波的故事呢。听了妈妈这样的话，李星尔感到奇怪：妈妈，你不会和这个于书记有什么事情吧？不然的话，除了爸爸，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么高的评价过另外一个男人啊！
她见孩子这么说，就把本不该告诉女儿的“实情”告诉了女儿。在女儿情绪异常激动的时候，她告诉星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母女以外，于书记是唯一相信你爸爸清白的一个人。他上武汉取证据，就是为了制服那些害你爸爸的恶魔的！星尔听了这样的话，才感到了一点点安慰。一个省纪委副书记，能够对自己爸爸有这样一个公正的评价，那么，爸爸的冤案就一定会水落石出的。于是，她才对妈妈说：要是这样，你让他来吧，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他的。
李星尔不愧是李庆霄的女儿呀，她当天晚上就跑到了银行，要把父亲存在那里的证据取出来备份。因为，这是一份足以能够洗清父亲罪名的证据啊！结果，银行下班了，值班人员是说什么也不让李星尔进去的。李星尔就把父亲的冤案向两个叔叔哭诉了一遍。然后她告诉两位保安：明天早上，就来人要拿走这份证据。可是，万一这些人和那些坏人是一伙的呢？这不就麻烦了吗？所以，请两位叔叔一定要帮我一下。
两位保安中一位岁数大一点的，见李星尔哭的真切，就说你如果能够证明你自己，并且能够打开保险箱，我们愿意帮你这个忙。李星尔一听，马上拿出来自己的学生证、身份证和学校发给她的三好学生等奖状、证书等，双手递了上去……就这样，两位保安关掉了保险室的监控探头，为李星尔打开了保险室，让李星尔取出了她的东西……
然后，她又急急忙忙打车到了一家打印部的门口。打印部已经下班了。好在这里有两个打工的女孩吃住都在这里，她又给她们说了半天好话，这才把父亲留下的那些证据全部扫描复印了一份。她本来要多复印几份的。可是，她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就这一份，就需要65元钱，这是她半个月的生活费。也就是说，她这个月必须得省吃俭用，否则的话，她就有可能吃不上饭了。她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清楚，怎么重要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么，爸爸的冤案不就永远的石沉大海了吗？
这一切，李星尔都没有告诉妈妈。她现在在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除了百分之一百的看到父亲的冤案能够彻底的平反昭雪时，她才可能拿出这份扫描备份的文件来。除此之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就在钱先芝暗自庆幸，并且在等待于波胜利凯旋的时候，传来了于波受伤、证据被抢的消息……
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仍然想的是她和她女儿的安危。他虽然躺在医院里，但是，他暗中又派人到武汉去替她给孩子转了学。不仅如此，他还彻彻底底的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这一切，她的李庆霄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她就突然的对于波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好感……
这天晚上，钱先芝破天荒的为于波没有睡着觉。她睡不着觉，就上网。因为她记得自己早就在网上看过于波的资料。那时候，他除了知道于波是一个清官外，在没用给她留下什么影响。今天，她准备在网上寻找于波的足迹，要仔仔细细的看看这个清官背后的故事。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把“于波”三个字打在了电脑上，并且轻轻地点了一下“搜索”。天啊，关于于波的新闻、文章一下子，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首先看到的是，于波在丰山市办理“三最”女贪官李远平案子的新闻。尤其是她看到于波拒收李远平1000万元贿赂时，于波这个形象一下子在她的心中，高高大大起来了。我地妈呀，1000万元呐！如果于波拥有了这1000万元，他还会住他那套57平方米的房子吗？如果他收了这1000万元，他会没有三妻四妾吗……
这时候，她就感觉于波不但不丑陋了，而且还英俊潇洒起来了。和自己丈夫相比较，她突然发现，真正的英俊潇洒是不能当饭吃的，更不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他的妻子儿女遮风挡雨……
紧接着，她发现了一些网民对于波的评价。老百姓真好呀，歌儿里唱的就是好呀：老百姓的心果然是一杆称，那秤砣是老百姓……网民几乎是异口同声称于波是“郭青天”……
她不知道浏览了多少有关于波的消息了，突然的，又一个消息让钱先芝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个消息是，于波前妻田小娴在帮助于波执行一个重要任务时，为了保护于波，牺牲在了纯山市的“北方名优小吃城”……她在浏览这条新闻的网友跟帖时，发现于波在妻子去世时，竟然泪流满面……
于波“泪流满面”的镜头，对她来说，是一种深深的震撼……还有，于波至今还是单身……这是一个值得让她想入非非、脸红心跳的消息……
……
钱先芝问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于波接上说：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好了……接下来，钱先芝和于波说到了关于男人是不是称职的问题。
我们男人有时候和你们女人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哪里呢？就是一旦他做完了一次令自己，也令别人满意的事情时，他就感觉自己是称职的。本来吗，于波说这些话时，是另有所指的，他心里的意思其实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称职，你看看连拿到手中的证据都丢了。可是，钱先芝的话就脱口而出了：你比我们家李庆霄称职多了！说出这句话后，钱先芝这一次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天啊！我这是怎么了呀？
于波也是一样，他这时候的脸又一次红了……
三天后的早上，于波在田晓蒙、周易山的陪同下，到叶县殡仪馆参加李庆霄的追悼会。到殡仪馆后于波才发现，除他和小田小周三个人外，当地官方没有派代表来参加李庆霄的追悼会。除此之外，前来给李庆霄送行的人也少得可怜，就是钱先芝家几个特别知己的亲戚……
这一点也不奇怪，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发迹了，你有身份了，你的朋友就遍天下；你倒霉了，你没有地位了，你的朋友就离你而去了。说穿了，就是老祖先的那句话：“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有人写了一条微博，把老祖先这句话变换了一下，就成了当今最牛的警句格言了。这条微博是：手中有权还得有钱，亲朋好友多如牛毛；手中无权加上无钱，亲朋好友逃之夭夭。
这一天，于波不但来了，而且还讲了几句话。当然了，他虽然知道李庆霄是冤枉的，但是，他还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因为，截至目前，李庆霄是“道德败坏、畏罪自杀”的坏人。
钱先芝因为已经在心底里暗暗地爱上了于波，所以，她就借此机会把全部心思用在了哪怕是给于波的一杯茶、一支烟上。但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当她有意无意的触摸到于波的身体时，浑身上下就不由自主的会激灵一下……当然了，于波并不知道钱先芝在这个时候已经爱上他了。
他以为钱先芝的某些不经意的动作，是悲痛所致——他能看出来，钱先芝脸上的悲痛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丈夫走了，再加上暗暗地爱上了一个人，这就导致她茶饭不思，还有失眠……所以，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于波见钱先芝浑身似乎在发抖，就要摔倒了似的，就扶了她一下……
结果他发现，在殡仪馆的某一个角落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照相机镁光灯，突然的亮了一下。钱先芝没有看到“追思厅”这一丝丝小小的变化，见于波扶住了她，她就在“悲痛”和“爱情”的双重压力下，完完全全的倒在了于波的怀里……这时候，那不易察觉的镁光灯有连续的亮了几下……
于波知道有人在暗中偷拍，他没有害怕。因为，他现在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见人家悲痛过度，就要倒下时抱了一下又怎么了？如果说，前面他在和钱先芝通电话时，他对钱先芝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话，那仅仅是一个单身男人见到一个漂亮女人时，自然而然的反应而已。由此，他并没有把那一点点“脸红心跳”当回事。那么，现在的他虽然抱住了将要倒下的钱先芝，可他的内心里是没有一点点私心的。
但是，是什么人这么无聊，在私下里偷拍呢？于波不愿意多想这些无聊的问题，他既然到这里来了，他就得尽一个朋友加上级的责任。哦，还有，那就是他既然把李星尔认作自己的女儿了，那么，怀里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亲家了。所以，他还得尽一个亲戚的责任，如此而已。见钱先芝的姐姐和几个亲戚过来了，他就马上把钱先芝推到了她们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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