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路返回

电报发出半小时后，凌晨四点半，林锐终于率领大部队抵达了上霍罗尔沃村的废弃磨坊。

还没踏进磨坊门口，科兹洛夫已经一路小跑过来，将那张记录着戈罗夫回电的纸片递上，兴奋的说道：“营长！戈罗夫！戈罗夫回电了！”

林锐不动声色地接过电文，目光扫过纸面，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些许，一股压抑已久的振奋在胸腔悄然涌动。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队伍，将手中的电报纸高高扬起，大声说道：

“弟兄们！戈罗夫方面回电了！六点整！他们会在上霍罗尔沃村北面的沃耶一带，准时发起佯攻！为我们撕开一道口子！”

林锐的声音很大，好消息很快便点燃了整支队伍。

磨坊内外，震耳的欢呼声顿时爆发开来。

“太好了！营长的计划要成功了！”  一个年轻士兵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沃耶，那地方离我们不到十五公里！跑着跑着就到了，劳资这双腿还能再跑五十公里！”，一位满脸胡茬、经验丰富的老兵大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兴奋的说道。

他的话语引来周围一片赞同的哄笑和应和。

警卫员别列科夫将从克罗诺斯人那里缴获而来的煤油灯挂在磨坊的高处，昏黄的光晕下，一张张布满硝烟尘土的脸庞，此刻都焕发着灼灼神采。

林锐站在人群中央，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说些鼓舞士气的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丝异样的光亮。

光亮来自磨坊角落那台沉默许久的电台。

电台的面板上，一绿色的指示灯突兀地跳动着，一下，两下，三下……那是电台接收到信号的标志。

林锐的目光被那个绿色指示灯吸引，下意识地朝着电台的方向迈了一步。

周围的士兵们也很快察觉到了营长的异样，也都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渐渐的，欢呼声停了下来。

不会吧？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一张张刚刚还洋溢着兴奋的脸庞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惊愕、不安。

科兹洛夫脸上的兴奋同样褪去了不少，作为一个通讯员，他心里的沉重比起其他人还要多一点，一般来说，一个信息在已确认收到的情况下，是不会发两遍的。

他咽了口唾沫，僵硬地转过身，一步步朝着电台走去，重新戴上耳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下了接收键。

断断续续的滴答声在耳畔不断响起，那是电报电台特有的音色。

磨坊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磨坊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煤油灯芯燃烧的微弱噼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科兹洛夫铅笔下那张不断被字符填满的电报纸上。

林锐站在几步之外，他敏锐的注意到，科兹洛夫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心里不禁一跳，一个念头顿时响起：“MD，不会…是坏消息吧？！”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流淌，终于——

“啪嗒！”

科兹洛夫手中的铅笔掉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缓缓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色一片死灰，嘴唇翕动着，发出一阵无力的呜咽：“最高统帅部……  最高统帅部……  命令死守戈罗夫……  严禁任何主动出击……”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最后几个字：“沃耶的佯攻……  计划取消！”

科兹洛夫的话语如同一桶冰水，直接浇灭了众人胸膛的火热，气氛急转直下。

“取消？开玩笑吧？前两天发电报的时候，他们不是同意的吗？！那可是白纸黑字的回电！”，愤怒的声音出口，来自性格沉稳的四连连长谢利瓦，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苏卡不列！！我们拼死拼活杀到这里，他们一句‘计划取消’就完了？！”，二连连长西多夫一脚狠狠踹在旁边木箱上，木屑纷飞。

“这群CS！让我们去送死的时候倒干脆！答应的支援呢？喂狗了吗？！这算什么？！把我们当猴耍吗？！”一连连长彼得洛夫直接破口大骂。

这样出尔反尔的行为，让这些在战场拼杀多年的老兵们完全无法接受，出离了愤怒。

连长们带头的行为，让压抑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

“混蛋！苏卡不列！”

“骗子！”

“我们被出卖了！”

“不干了！劳资不干了！”

士兵们涨红着脸，挥舞着拳头，用最粗鄙、最愤怒的语言咒骂着戈罗夫，咒骂着最高统帅部，愤怒、失望、被愚弄的屈辱感、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狭小的磨坊里鼎沸着。

林锐没有说话。

他走了几步来到科兹洛夫身旁，将后者手里颤颤巍巍的电文拿在手中，叠好、抚平、塞进了胸前军装的口袋。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平静。

然后就是这反常的平静和专注的动作，却将之前还处于失控边缘、骂骂咧咧的众人的目光一点点吸了过去。

队伍虽然沉浸在巨大的愤怒和绝望中，但其中不乏一些聪明人，他们将一丝注意力，偷偷的放在了林锐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到林锐没有像他们一样崩溃，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流露出明显的绝望，他们的心中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营长还没崩，他这个样子，是不是说还有希望？？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升起这样的念头。

平静是可以传染的勇气，所谓勇气，无非是在压力面前保持优雅。

队伍的喧嚣渐渐就这样自己停了下来。

女牧师佩特洛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采，几天前那个面对炮火茫然无措的身影，与此刻这个在绝望风暴中心兀自挺立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重叠。

环境对他的改变真的很大，佩特洛娃若有所思。

待最后一丝叫骂也沉入死寂，林锐抬起了头，他开口了，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命令起手：“所有人，掉头，我们——”

“原路返回！”

林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士兵们愣住了：“什么？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

“营长想干嘛？”

四连长谢利瓦最先反应过来，失声惊呼：“啊？？营长您的意思是……？”

林锐伸出手指，指向来时的道路，声音低沉穿透寂静的夜色：

“没错！我们再渡一次迪涅波河！重回西岸！”

“可是……可是营长！”，四连长谢利瓦面露犹豫，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西岸……西岸全是追捕我们的克罗诺斯人！他们会再上一次当吗？”


　　(https://www.24kkxs.cc/book/4251/4251320/42079056.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