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与卡里莫夫等人的矛盾爆发
克罗诺斯人……还会再上一次当吗？
谢利瓦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搞明白了营长的意图——吸引敌人向东岸转移的同时，己方重新回到西岸。
但是……正如谢利瓦所言，克罗诺斯人，真的会如此愚蠢吗？同样的错误，在短短时间内连续犯两次？！
沉重的疑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片刻后，一旁的马加琴科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响起：“托尔茨， 在我看来，他们大概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把全部兵力all in在某个点了，只要他们不追求速度，放慢一点节奏，他们可以像在地里翻土豆一样，一点一点把我们挖出来。”
林锐叹了口气，点头道：“将军，您说的没错，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怎么会没有？！”
卡里莫夫忍不住了，他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拔高：“托尔茨少尉，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走完剩下来的三十公里（直线距离）路程呢？戈罗夫就在前面！按照急行军的速度，我们差不多6个小时就能走到！我们还有机会！”
卡里莫夫一句“还有机会”让不少士兵的眼睛亮了，目光灼灼看向卡里莫夫，参谋长说的似乎有道理，为什么不呢？拼一把，或许就能活！
林锐摇了摇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语气斩钉截铁：“不行！没有了戈罗夫方面的支援， 光靠我们两条腿，天一亮几乎可以肯定，会被敌人的侦察机追上，到那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周围一张张或是年轻，或是年长沧桑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悯：“……你们中很多人会死的，很多。”
士兵们眼睛的光亮瞬间暗淡了下去。
卡里莫夫被噎住，他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声质问：“难道回到西岸就不会被敌人的侦察机发现了吗？啊？！托尔茨少尉，你告诉我，这有什么区别？！”
不少士兵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困惑和茫然——这似乎……真的没区别？
“区别在于速度！参谋长！”林锐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接着道：“勒日谢夫河岸边，还有我们之前丢弃的卡车！”
“卡车？”卡里莫夫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追问，声音低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从勒日谢夫乘卡车继续北上戈罗夫？”
“没错！”林锐重重地点头，他语速加快，将自己脑海中的计划和盘托出：“只要有卡车，我们就能获得机动性！我们就有机会在天亮前冲进戈罗夫的外围防线！这比徒步穿越开阔地，生存几率大得多！”
“托尔茨！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马加琴科将军再次开口了，他抬起手，指向西岸那片未知的黑暗，问道：
“西岸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是不是屯着大批的装甲部队你能确定吗？丢弃的卡车还在不在你能确定吗？你确定自己的卡车能跑过对面的摩托车吗？你就这样鲁莽地带着所有人过河，风险太高了。”
卡里莫夫像是找到了强有力的支撑，立刻点头附和：“没错，托尔茨少尉，将军说的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还有当初我就说你这个计划过于冒险，现在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林锐沉默了，煤油灯的光晕在他年轻却布满硝烟痕迹的脸上跳动，映出他紧抿的嘴唇和深锁的眉头。
是的，马加琴科的问题他确实无法回答。
有些问题的答案他知道但是没法说出口，比如丢弃的卡车还在不在， 有些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与上次精心策划、情报相对清晰的渡河行动不同，这一次，时间已经把他们逼到了绝境，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他没有时间去侦察确认敌人是否被调动，无法确定对手的主力是否已经渡河，对于西岸敌人的具体动向和兵力部署，更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决策，都建立在巨大的未知之上。
然而，退路呢？卡里莫夫所坚持的徒步北上之路，几乎等同于集体自杀。
林锐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眼中锋芒毕露：
“参谋长，我是这支部队目前幸存的最高指挥官。一切军事行动，由我说了算！”
他不再看卡里莫夫惊愕的脸， 目光直接越过他，投向周围的士兵们，声音决绝：“现在我命令，所有人，掉头，原路返回！”
卡里莫夫瞪大眼睛，他彻底暴怒了！
被一个少尉如此公然无视和顶撞，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一个小小的少尉，竟敢拿身份来压我？！你也配？！！”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冲到林锐面前，指着林锐的鼻子：“现在，我以第六集团军参谋长的身份命令你们！队伍按照原计划，继续向戈罗夫前进！”
“轰”的一声，无形的冲击波在队伍中散开，林锐之前的关于指挥权的隐忧，终于还是在这一刻彻底爆开了。
营长公然硬刚参谋长？？！
士兵们彻底懵了，眼神在年轻的少尉和暴怒的参谋长之间惊恐地来回扫视，身体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林锐毫不退让，他死死盯着卡里莫夫的眼睛，厉声喝问：“参谋长，按照你的命令，活着回到戈罗夫的，还能剩下多少人？”
看到林锐这话，卡里莫夫气急败坏，一句“这是必要的代价……”几乎冲口而出。
但他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将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锐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马加琴科。
然而，马加琴科只是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一瞬间的动作，林锐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升高：
“全体都有——！！掉头！原路返回！立刻执行！这是命令！！！”
士兵们身体一震，随即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无形的裂痕在队伍中瞬间蔓延开来，忠诚与命令、生存与服从的抉择，残酷地摆在每个人面前。
短暂的迟疑后，士兵们，尤其是那些一路跟着林锐闯过来的的老兵油子们，率先动了起来。
“你们这些狗屁司令参谋长的身份还是等回去再来说吧，现在，给劳资滚远点！”
“十万人的第六集团军都被你们坑没了，还想让劳资听你们的？”
“你的命是命，劳资的命就不是命？谁能带我活着回去，我就听谁的。”
他们沉默地、坚定地转过身，拉动身边还在犹豫的同伴，搀扶起伤员。
没有人再去看马加琴科那沉默佝偻的身影，也没人在意卡里莫夫铁青的脸和紧握的拳头。
即使是一直很尊敬他们的一连长彼得洛夫，此刻也只是复杂地看了一眼将军和参谋长，便默默地转身，组织起自己的连队。
东方的天际，那抹不祥的鱼肚白，似乎又加深了一丝。
林锐站在原地，看着队伍开始移动。他最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马加琴科和卡里莫夫身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的距离感：
“将军，参谋长，我们决定回西岸。至于你们是否跟我们一起行动……请自便。”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追上移动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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