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古斯塔夫的招揽

起初，古斯塔夫只是安静地听着，面容如平湖，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但随着林锐的叙述展开，讲到一些关键行动的决策点时，比如渡河时机选择的精妙考量、不惜暴露也要主动出击的反人性抉择、伏击时机的精准拿捏，古斯塔夫终于还是动摇了，他忍不住开口抛出几个刁钻的问题，直指决策逻辑的核心细节。

林锐思路异常清晰，对答如流，他的记忆力很好，这些细节在他的脑子里记得很清楚。

他的语速很快，却分毫不乱，用词精准，充斥着只有亲历者才能描述的琐碎却真实的细节。

古斯塔夫是老兵，是从基层一步步打上来的指挥官，他太清楚了，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临场的应变、甚至是一些无关大局却无比鲜活的“小插曲”，才是战争最真实的肌理，绝对不是靠编就能编的出来的。

当林锐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他话音的余韵，现场变得有些安静下来。

古斯塔夫似乎并未完全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越过林锐的肩头，又一次投向他身后——那一排残留着硝烟与泥泞的痕迹的克罗诺斯军车及车上的罗萨曼夫战士们。

他沉默，像在无声地掂量着什么。

这一次的时间有点久，久到旁边的尉官伊尤尼金都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

终于，古斯塔夫的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聚焦在林锐脸上。

晨光中，年轻的军官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满是疲惫，但那双眼睛，却清澈而坦荡，直面他的审视，没有任何闪躲。

“你的决策……真TM疯狂！”，古斯塔夫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感慨，继续道：

“这需要……非凡的勇气和近乎赌博的战术直觉，但你赌赢了！难以置信，这出自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之手。”

古斯塔夫低下头，摩挲着手中那本沾满污渍的军官证，内页照片上的年轻人相貌英俊，穿着笔挺的军校礼服，眉眼间还带着未经历练的青涩。

与眼前这个散发着战火淬炼出的冷硬气息的军官，几乎判若两人。

“哪个军校的？”古斯塔夫突然问道。

林锐立即回答：“将军，我毕业于列恩戈勒陆军军官学校。”

古斯塔夫眼中蓦地闪过一丝亮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倒真是缘分，我们是校友。”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语气中多了几分亲切，“哪一届的？说不定我还认得你的教官。”

“报告将军，我是十七期步兵指挥专业的。”林锐回答。

“十七期...”，古斯塔夫抚摸着下巴，眼中泛起回忆的神色。

但是很快，他摇了摇头，克制而冷硬重新回到了脸上，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松动是危险的失态。

“算了，不想了，不想回忆太多”，他挥了挥手，像是要斩断什么，语气也变得低沉下去。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告诫自己，也像是在告诫所有人：“军人不应该想这么多。想多了，容易出问题。”

他生硬地截断了这个话题，转而用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赞赏语气说道：

“托尔茨，你很出色，极其出色，在那种绝境下，能保持头脑清醒，成功摆脱追击，甚至还能抓住机会打出如此漂亮的反击……”

紧接着，他语气一转，语气转为沉重：“第六集团军的悲剧，是上层决策的失误，更是整个帝国的伤痛。无数优秀的军人埋骨他乡……但是，战争不会因为一场失败而停止，活着的人，必须继续战斗。”

古斯塔夫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林锐肩上，似乎在观察林锐的反应。

林锐漠然而立，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古斯塔夫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坦诚：

“托尔茨，按照常规流程，你们这些失去建制的残部，会被打散随机编入某个损失惨重的部队，你可能从一个副营长，变成另一个团的营长，但是……”

他话锋陡然再转，言语凿凿：“眼下正有一个特殊的机会，一个或许更适合你这种人才的机会。”

他的音调不自觉拔高，显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最高统帅部正在推动一场深刻的军事改革，旨在简化和优化我们陈旧臃肿的指挥体系，提升部队的灵活性和火力投射效率。”

“核心之一，就是确立‘师’为基本战术兵团，大量裁撤冗余的军、旅等指挥层级，由师直接指挥到团，扁平化，高效化！并极大地强化师属炮兵、工兵、侦察、反坦克甚至防空部队的力量！”

“我们要打造一种更精干、更致命、反应更迅速的独立作战单元！来适应大纵深理论的作战需求！”

谈及这个，古斯塔夫兴致很高，提到“大纵深作战理论”的时候，更是眼神发烫，不能自已。

“这些改革后的师和团，急需一批像你一样，能理解、能执行、并能创造性地发挥这一理论优势的新型军官！特别是你这样具备超凡战术眼光和临机决断能力的年轻军官！去驾驭前所未有的火力强度和机动速度！”

林锐脸上若有所思，看的出来，古斯塔夫是“大纵深作战理论”的忠实拥趸。

作为一名军事爱好者，他对这种理论并不陌生，这种作战思路强调通过大规模的机动部队和诸兵种协同，集中力量突破敌方防线后实施纵深打击，进而瘫痪敌方整个防御体系。

某种意义上，它其实就跟“闪电战”的思路是非常接近的，至于两者的区别，最大的区别估计就是罗萨曼夫人还停留吹牛杯的理论层面时，克洛诺斯人已经在战场上大规模实践了。

古斯塔夫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林锐，抛出了自己最终的意图：

“到我这里来吧！三十一师是首批完成改编的试点单位之一，正是用人之际！我手下现在正好有一个团，团长位置空着，你带上你的人，加入我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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