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戈罗夫外围防线的盘问
迪涅波河的另一侧，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程后，林锐的队伍终于看到了戈罗夫外围防线的轮廓。
目光所及，纵横交错的蛇腹形铁丝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无数鼓胀的沙袋垒砌的掩体、新翻起的泥土垒成的工事和反坦克壕沟、更远处，混凝土预制件构筑的重型火力点和火炮阵地隐约可见。
这样高规格的防御工事，看得众人心头一沉。
士兵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的轻松逐渐被惊愕和迷茫取代，一种无声的恐慌氛围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这……真的是后方吗？！
戈罗夫，帝国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工业中心之一，难道……连这样至关重要的城市也变得岌岌可危了吗？帝国……到底陷入了怎样的战争泥潭？！
“停下！立即表明身份！”不远处，扩音喇叭里传来失真的电子音，尖锐而警惕。
车队很快在外围哨卡的安全距离外后纷纷踩下刹车，扬起的尘土缓缓落下。
林锐正要推开车门出去交涉——
一只冰凉而纤细的手，突然从旁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是佩特洛娃。
她灰蓝色的眼眸里，此刻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
她凑近了些，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拂过林锐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恳求：“斯凡特，别过去，他们紧张得像惊弓之鸟，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
林锐转过头，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女孩儿冰凉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娜塔莉亚，必须有人去沟通，这是我的职责，人多了，反而会刺激他们，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相信我，没事的。”
说完，他不再犹豫，用力推开车门，跨出吉普车，他高举双手，掌心向外，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随后，便独自一人，迈开步伐朝着森严的警戒线走去。
林锐一边走，一边用尽可能平缓的语调报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第六集团军，第55步兵师，第133步兵团，第2营副营长——斯凡特・雅科夫列维奇・托尔茨少尉。”
短暂的安静后，防线后一阵细微的骚动，一个佩戴着尉级肩章的军官从工事里走了出来。
他停在铁丝网后几步远的地方，一手按在腰间的手枪套上，目光上下扫过林锐全身，语气冷淡，说道：“请出示您的证件！”
林锐依言，保持着双手微抬的姿势，仅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本污迹斑斑的军官证递了过去，
尉官接过证件，证件外表的墨绿色封面被汗渍、泥水和不知名的褐色污迹弄得很脏，不过，翻开内页后，里面的照片还是比较清晰的，林锐异域风情的东方面孔很有辨识度。
尉官对着林锐满是硝烟和泥垢的脸庞反复比照，最终，他似乎暂时排除了冒名顶替的嫌疑，拿起步话机，侧过身背对着林锐，开始低声汇报起来。
林锐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能感觉到防线后方有许多士兵的目光正盯着他，以及他后面的车队。
就在尉官通话的间隙，防线的后方，忽然响起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沾满泥浆的吉普车正卷着烟尘疾驰而来，一个急刹停在近处。
车门被推开，一名身材高大、肩章上缀着将星的中年军官利落地跳下车，大步流星穿过士兵们让开的通道，径直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负责这段防线的最高指挥官，第31步兵师师长，古斯塔夫少将。
“师长！”，尉官见状立刻放下了下步话机，迎上去立正敬礼。
古斯塔夫只是微微颔首回礼，目光如探照灯般，很快锁定了眼前的陌生面孔林锐。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便又越过林锐，投向了他身后不远处，那里停着几十辆克罗诺斯制式的军用卡车和标志性的半履带装甲车。
这样的场景不禁让古斯塔夫对这个陌生面孔产生了一丝好奇。
“伊尤尼金，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直接问道。
被称作伊尤尼金的尉官声音带着恭敬，回道：“报告师长！这位军官称自己是第六集团军55步兵师133步兵团2营副营长斯凡特・雅科夫列维奇・托尔茨，我们正在核实他的身份。”
说着，他快速地将林锐的军官证双手递上：“这是他的证件，请您过目，师长。”
“第六集团军55师？” ,古斯塔夫重复了一遍，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本沾满污渍的证件，用拇指快速地翻开，目光扫过姓名、军衔、番号和签发单位这些关键信息。
短暂在证件上停留过后，古斯塔夫很快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林锐，问道：“托尔茨少尉，第六集团军已经覆灭了，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林锐迎着古斯塔夫探寻的目光，酝酿了片刻，组织好语言后，开始讲述这一路走来的经过。
“报告将军，我营接到的最后命令是驻守下杜布罗夫村阵地，任务完成后，与团部、师部均完全失去联系。在通讯彻底中断的情况下，经过评估，我作为幸存的最高指挥官，决定放弃阵地，向戈罗夫方向突围。”
“我们丢弃了所有重装备，只携带轻武器和必要口粮。沿着公路和密林边缘移动，昼伏夜出，为摆脱追兵，我们四次渡过迪涅波河……”
“途中，于七月十一日凌晨一点，在帕夏洛夫西侧，我军突袭了一个敌军阵地，获取了部分食物弹药，以及……”
林锐停顿了一下，转身指了指身后的车辆，继续道：“这些交通工具。战斗中击毙守敌约一个连！”
“随后，在七月十一日凌晨五点半左右，在勒日谢夫对岸，我们伏击了一支试图渡水追击我军的敌军……”
林锐的叙述节奏开始加快，言语间中不禁让人感受到他作为战场指挥官的决断和魄力。
“我军利用敌人渡水时队形分散、火力难以展开的致命弱点，成功歼灭该股敌军，毙敌约六百余人，同样缴获大量汽车、装甲车等，随后迅速脱离战场，一路向北，最终抵达这里。”
他的叙述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重点突出，涵盖了时间、地点、关键行动和战果，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决策，都显得真实而可信。
当然，这个故事是经过精心裁剪的，马加琴科、卡里莫夫相关的情节都被不着痕迹地隐没在叙述的阴影里。
最终呈现给古斯塔夫的，是一支在绝境中保持纪律、主动出击、并成功携带战利品归来的精锐队伍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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