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巴里亚京斯基
林锐的身高在罗萨曼夫人中也算很高的，大约有一米八六，而那扇木门却又相对低矮狭小，当他堵在门口的时候，原本就光线不足的房间显得更加昏暗了。
听到巴里亚京斯基这样充满挑衅的问话，林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旋即恢复如常，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像是早已预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局面。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迎着巴里亚京斯基犀利的视线，若无其事矮着头钻了进来。
当他离开门口的刹那，原本被阻挡的阳光这才像开闸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入，昏暗的木屋指挥部里顿时变得透亮起来。
军靴踏在老旧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咚咚响声，他径直走向房间中央的长木桌，将那份由古斯塔夫师长亲自签署的文件轻轻摆在了桌子上。
“没错，就是我！”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文件就在这里，有疑问的可以亲自过目， 我，斯凡特・雅科夫列维奇・托尔茨，奉命接任118团代理团长。”
说完，他环顾四周，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军官的脸， 最后定格在巴里亚京斯基的脸上。
巴里亚京斯基确实年轻气盛，他甚至懒得瞥一眼桌上的文件，反而盯着林锐军装肩章的少尉军衔，目光中的审视几乎要化为实质，刺穿来人。
“请原谅我的直率，托尔茨少尉——”
他刻意拖长了“少尉”这个称呼，语气里的不敬显而易见。
“我十分好奇，你究竟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让师长相信，你有能力带领我们118团走出眼下的困境呢？””
此话一出，室内落针可闻。
军官们的眼神在空中交错，众人的表情各异，像是在无声的交流着什么。
“年轻人火气真大，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就怼上新来的团长了。”
“人家家里背景硬得很，压根就是有恃无恐。”
……
整个场面如同一出哑剧，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又好像热闹的像菜市场。
一片安静中，林锐却忽然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那笑声很轻，但在这安静的环境被放大了，特别明显。
巴里亚京斯基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激怒了，脸上的倨傲出现了裂痕，他厉声道：“你笑什么？”
林锐收敛了笑意，迎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平静地开口道：“为什么师长派我来？因为我一直在赢！”
他略作停顿，身形未动，却自然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再次落回巴里亚京斯基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后半句：
“而你们……一直在输！”
此话一出，指挥室内的这群军官们脸色骤变，无差别的尖锐攻击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在场每一位军官的脸上。
这话太刺耳，太直接了，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他们的伤疤。
先前那些玩味、观望、事不关己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愕和愠色。
站在林锐身后的老部下们——那些跟随他从基层一路走来的连长和排长们，也不禁惊掉下巴。
“营长真的刚！”，一连长彼得洛夫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啊！”，四连长谢利瓦面露忧色。
……
但是很快，他们就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这确实像营长的性格。”
“营长连集团军司令都不在乎，何况你们这群小卡拉米？！”
林锐没有理会众人的小心思，他的语气中没有言语压倒对手的得意，依然平静：
“我知道这话不中听，但这是事实，一两场战役就伤亡过半， 团长都战死了，这样惨重的代价换回了什么？你们杀伤了多少敌人？一群败军之将，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
他向前迈了一步，手指轻轻点在那份任命书上：“师长派我来，不是来征求你们认可的，而是来扭转局面的。我不是来交朋友的，我是来打胜仗的。”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这一次，没有人敢与他对视太久。
“如果有人实在不愿意在一个“少尉”的指挥下作战，现在就可以提出调离申请。”
他说着，目光特意在巴里亚京斯基脸上停留着，意思再明白不过。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巴里亚京斯基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终于，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巴里亚京斯基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挺直腰板，不甘心地敬了一个军礼：“118团参谋长巴里亚京斯基，听从您的指挥！”
巴里亚京斯基终究还是做出了留队的选择，他确实年轻气盛，目空一切，但是内心的荣誉让他无法做出逃兵一般的选择。
林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其他军官：“还有谁要离开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立正敬礼：“听从您的指挥，团长！”，声音虽然参差不齐，但已经听不出轻视和抵触。
林锐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笑意很淡，却让他冷硬的面容柔和了些许：“很好！那么现在，诸位谁能给我汇报一下前线最新的情况？”
指挥部内的军官们有些为难，有人低头，有人调整坐姿，更多的则是目光游移，犹豫该不该自己开口，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一时间竟无人有动作。
最终开口的是加里宁，这位身材偏胖的牧师清了清嗓子，说道：“托尔茨团长，我是随军牧师加里宁，让我来汇报一下118团近期的情况。”，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林锐微微点头，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后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加里宁开始叙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明显的低落和痛惜。
“近期接连不断的战斗让我团伤亡惨重，减员…已经超过五成了，三天前——不知您是否已获悉——前任团长扎卡洛夫同志正是在敌军进攻时被炮弹破片击中，不幸牺牲，弹片穿透了他的左侧胸腔，我们甚至没能找回完整的……”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没有再说下去。
几个军官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就连一贯倨傲的巴里亚京斯基也是一脸悲恸。
显然扎卡洛夫在118团是一个很受尊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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