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火暖汤与安稳之愿
山中枫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拂过空的额头。
这个动作很轻，很自然。
但在这刚刚经历过血战的营地里，却显得有些突兀。
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琥珀色的眸子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少年人的错愕与羞赧。
山中枫自己也反应了过来，触电般收回手，好看的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撇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咳。”
一声干咳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卡卡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那只死鱼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
“这里不是联谊会。”他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里。这个营地已经暴露，云隐的下一波攻击随时会来。”
他的话让所有人紧绷起来。
“那伤员怎么办？”幸存的中队长森走了过来，满是忧虑，“他们经不起长途跋涉。”
“天藏。”卡卡西没有回答，只是转向了那个沉默的身影。
天藏会意，走到一旁，双手结印。
“木遁·木材之术。”
地面上，几根粗壮的树木破土而出，但在生长到一人高时便停止了，随后在天藏的操控下，枝干开始扭曲、变形、延展，最终化为七八副结构简单的木质担架。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
【侦测到同源能量，开始记录…】
【记录完成！获得光盘：木遁·木材之术】
【木遁系列光盘已收录：5张】
空的意识深处，系统界面一闪而过。
又一张！虽然只是基础的形态变化，但多多益善。
“哇！天藏大哥！这个也太方便了！”空立刻凑了过去，满脸惊叹地摸着担架光滑的表面，“不过……这个会不会有点太硬了？伤员躺在上面，一颠簸，伤口可能会裂开的。”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担忧的神色。
“能不能……让它变得软一点？比如在上面长一些柔软的叶子或者青苔之类的？”
他这个问题，纯粹是出于一个“忍术爱好者”的好奇。
天藏的面具转向他，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连卡卡西都多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木遁还能这么用？
天藏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按在一副担架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坚硬的木板表面，竟然真的缓缓生长出一层厚实、柔软的青苔，触感细腻，宛若天鹅绒。
“哇啊啊啊啊啊！”空再次发出夸张的惊叹，他扑上去摸了又摸，满脸都是“我发现了新大陆”的狂喜。
周围的木叶忍者们，也全都看呆了。
他们只知道木遁强大，却不知道木遁还能如此精细。
这一手，瞬间让天藏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从一个“强大的兵器”，多了一丝“可靠的工匠”色彩。
“天藏前辈，你真是个天才！”空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天藏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只有空自己清楚，他刚才的提议，纯粹是为了测试系统的记录极限。
他想知道，这种基于已有忍术的“即兴发挥”，能否被记录为新的光盘。
答案是否定的。
系统毫无反应。
看来，必须是体系完整、有明确定义的“术”，才能被收录。
“别玩了，空。”山中枫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在了空和天藏之间，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赶紧帮忙，把伤员抬上担架。”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哦哦！好！”空立刻点头，乖乖地跟着她去帮忙。
在将一名重伤员小心翼翼地抬上铺着柔软青苔的担架后，那名忍者虚弱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空笑着回应：“不用谢！好好休息，很快就安全了！”
他的笑容阳光灿烂，让人安心。
但他的内心，却在冷静地计算着。
山中枫对自己的好感度正在快速提升，已经从“讨厌的白痴”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天藏……这个男人是个黑箱，无法分析。
不过，团队凝聚力显著增强。
“所有人，准备出发！”卡卡西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队伍重新整编，轻伤者搀扶着走，重伤者由两人一组抬着担架，天藏和几名擅长土遁的忍者负责垫后，随时准备制造障碍。
卡卡西和山中枫走在最前面，负责开路和警戒。
而空，则被安排在了队伍的中央，紧挨着伤员。
这是最安全的位置。
也是最能发挥他“医疗忍者”价值的位置。
“空，跟紧我。”山中枫回头叮嘱了一句，红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别乱跑。”
“知道啦，枫前辈！”空元气满满地回答。
队伍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穿行。
气氛压抑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只有伤员担架摩擦枝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不住的痛哼。
每一个木叶忍者都明白，他们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而危险远未离去。
卡卡西在最前方带路，他的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身为队长的沉稳给了身后众人一丝微不可见的安心。
大约又急行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在一处被巨大岩石与藤蔓遮蔽的山坳前停下。
“这里。”
他的话简短有力。
山坳内部是一个干燥的天然洞穴，入口隐蔽，空间也足够容纳所有人。
“天藏，封锁外围痕迹。”
“风，布置感知结界。”
“其他人，安置伤员，轮流警戒。”
命令被一丝不苟地执行。
天藏双手按地，几根藤蔓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来时的脚印抹去，并将洞口伪装得更加天衣无缝。
山中枫则拿出几个卷轴，在洞穴周围布下了基础的警戒术式。
做完这一切，卡卡西再次通灵出那只叫帕克的忍犬，将一份写着最新战况和敌人动向推测的卷轴交给了它。
“直接交给火影大人，最高优先级。”
“知道了，这趟活可真累人。”帕克抱怨了一句，叼着卷轴消失不见。
洞穴里，劫后余生的忍者们终于松懈下来。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众人默默地从忍具包里掏出兵粮丸，准备补充体力。
兵粮丸的味道一言难尽，干涩，带着一股药味，但却是忍者最高效的能量来源。
空看着大家麻木地吞咽着那灰色的丸子，又看了看那些因为伤痛而毫无胃口的伤员。
不行。
这样下去，士气会跌到谷底的。
一支失去士气的队伍，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和一群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提升团队凝聚力，保证素材采集计划的稳定性，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大家先别急着吃那个嘛！”他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开口，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兵粮丸那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想碰。交给我，保证让大家吃点热乎的！”
幸存的中队长森看了他一眼，满是疲惫。“空，别胡闹了，现在不是野炊的时候。生火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嘿嘿，森前辈，我这个可不一样。”
空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开始在营地角落里忙活起来。
他先是挖了两个相连的坑，一个大，一个小。
然后在两个坑之间打通一个地道。
最后在小坑上方用几块石头垒起一个简陋的灶台。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这是我在书上看的，叫什么……无烟灶！”空一边拍着手上的土，一边得意地解释，“火焰在地下的坑里燃烧，烟会顺着地道被吸收，地面上几乎看不到烟雾和火光！绝对安全！”
这套理论，来自他前世在抖爸爸职业技术学院的野外生存速成班。
虽然原理半懂不懂，但操作步骤他记得一清二楚。
“真的假的？”一个年轻忍者半信半疑。
空没有多解释，只是从忍具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防水袋，里面是他之前顺手采集的一些蘑菇和野菜。
然后，他又看向天藏。
“天藏大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能不能用木遁帮我催生一点……呃，能吃的嫩芽出来？”
天藏：“……”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空。
让初代火影平定乱世的木遁，用来催生食材？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天藏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按在潮湿的岩壁上。
几根翠绿的藤蔓长出，顶端结出了几颗饱满鲜嫩的芽苞。
【木遁系列光盘已收录：5张】
【检测到木遁能量的全新应用方式】
【系统分析中……该应用不具备独立‘术’的完整性，无法生成光盘】
果然不行。
空的内心毫无波澜，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太棒了！谢谢天藏大哥！”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嫩芽，又变戏法似的从忍具包里掏出一个小锅和几个调料包。
“枫前辈，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洗一下吗？”他将野菜递给山中枫。
山中枫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张沾着泥土却依旧阳光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接过野菜走到一旁去清洗。
很快，锅里加上水，各种食材被扔了进去。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就在洞穴里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蘑菇鲜味、野菜清香和肉类油脂的复合香气。
所有正在啃兵粮丸的忍者，动作都停住了。
他们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咕咕声。
“好了！”
空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白雾升起，香气更加霸道了。
一锅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杂烩汤，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来来，大家都有份！伤员优先！”
空拿出碗，给七名重伤员每人盛了一碗。
温热的肉汤下肚，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伤口的疼痛，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
那些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都泛起了一丝红润。
“好喝……”
“谢谢你，空。”
感激的话语此起彼伏。
空笑着一一回应，然后给其他人分发。
山中枫端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她看着那个忙前忙后，脸上洋溢着开心笑容的少年，心里某种情绪正在快速发酵。
这个家伙，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却又恰到好处的事情。
天藏也分到了一碗，他默默地坐在角落，虽然戴着面具，但从他喝汤的速度来看，显然也很满意。
整个洞穴的气氛，从之前的死寂压抑，变得温暖而有人情味起来。
卡卡西没有去拿汤。
他靠在洞穴的入口处，手里拿着那本《亲热天堂》，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正笑着给同伴添汤的少年身上。
那不知疲倦的活力。
那能轻易感染所有人的阳光笑容。
那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的、远超同龄人的可靠与强大。
还有那神出鬼没的瞬身术。
还有那切割力惊人的风遁。
一幕幕画面，在卡卡西的脑海中闪过，最终与另一个身影缓缓重合。
一个有着金色头发，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却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男人。
波风水门。
他的老师。
如果……
卡卡西的思绪有些飘忽。
如果这小子，再学会了飞雷神之术。
如果他再掌握了螺旋丸。
那……
那他不就是第二个四代火影吗？
“卡卡西队长！”
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也喝一碗吧，暖暖身子！”
少年脸上的笑容干净纯粹，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洞穴里，亮得惊人。
卡卡西看着那张笑脸，一时有些失神，正准备伸手去接。
卡卡西看着那碗汤，热气氤氲，模糊了少年干净的脸。
他沉默地接了过来，没有立即喝，只是用手指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度。
洞穴里的气氛因为这一锅汤而变得不再那么紧绷。
劫后余生的忍者们低声交谈着，分享着难得的温热食物，压抑的悲伤暂时被驱散。
最终，卡卡西还是将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很鲜。
他将一碗汤喝完，把空碗递还给空。
“卡卡西队长，趁离天亮还有一阵子，赶紧休息一会儿吧！”空接过碗，脸上还是那副元气满满的样子，“我去给大家守夜。”
“我跟你一块儿去。”
山中枫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装备，金色的马尾重新束得很高，整个人又恢复了那股精干利落的气质。
卡卡西看了看两人，没有拒绝。
“那就拜托两位了。”
洞穴外，夜色深沉。
两人一左一右，靠在被藤蔓伪装过的洞口岩壁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黑暗。
林间的风带着凉意，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任何一点异响都足以让忍者绷紧神经。
“枫前辈，你家里养猫吗？”
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山中枫偏过头，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
“没有。忍者不适合养宠物，任务太多，照顾不过来。”
“也是哦。”空点点头，似乎很认同这个说法，“不过邻居家的猫倒是很喜欢我，我每次喂它，它都会让我摸它的肚子。”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猫咪翻肚皮的样子，显得有些憨。
山中枫看着他的侧脸，在微弱的星光下，少年的轮廓柔和，完全不像是在战场上能一击毙敌的杀神。
“你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
“有吗？”空挠了挠头，“可能吧！我觉得这个世界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天藏大哥的木遁，除了战斗，还能造房子，还能催生蔬菜，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啊！”
“再比如枫前辈你们山中一族的心转身之术，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全控制别人的身体？那上厕所的时候怎么办？会觉得很尴尬吗？”
山中枫：“……”
这个问题角度太过清奇，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们有专门的训练，可以屏蔽掉不必要的感知。”她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
“哇！好厉害！那……”
“空。”
山中枫打断了他那滔滔不绝的好奇心。
“嗯？怎么了枫前辈？”
她没有看他，而是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森林，安静了片刻。
“你有什么梦想吗？”
这个问题，让空的内心微微一顿。
来了。
从无关紧要的闲聊，到试探性的内心探寻。这是关系拉近的必然步骤。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灿烂了。
“我吗？”他夸张地挺起胸膛，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当然是当上火影，然后一统忍界，让所有人都沐浴在我明石空大人的光辉之下！”
山中枫无语地看着他。
“别开玩笑！说认真的。”
“哈哈哈，被发现啦。”空放下手，又变回了那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年，“认真的说嘛……我想想。”
他单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这番姿态，是在告诉对方，你的问题我很重视，我正在认真思考。
“大概，是成为像卡卡西队长那样的暗部分队长吧！感觉超帅的！”
“或者，等战争结束了，就去当个上忍指导老师，带几个像我一样可爱又听话的学生！”
这两个答案，完美。
既展现了对强者的崇拜和上进心，又体现了对木叶未来的责任感。
既不显得野心勃勃，又不至于毫无追求。
这是一个标准的、优秀的、热爱村子的木叶忍者的标准答案。
果然，山中枫听完后，那一直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很不错的梦想。”她给予了肯定。
“那枫前辈你呢？”空立刻反问，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好奇的光。
山中枫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的梦想？
她想起了不久前还在和自己说笑，转眼间就变成冰冷尸体的同伴。
想起了那些在任务中，永远消失在黑暗里的面孔。
身为忍者，尤其是山中一族这种精神秘术的使用者，她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与别离。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阳光，开朗，强大，可靠。
他身上有一种她从未在其他同龄人身上见过的特质，一种仿佛能将所有阴霾都照亮的温暖。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温暖，她才愿意说出那个藏在心底，甚至有些羞于启齿的、渺小的愿望。
“我……”
她的声音很轻。
“找一个安稳的另一半。”
“然后，平稳地活到老。”
洞穴外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停了。
平稳地活到老。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最基本的人生轨迹。
但对于一个忍者而言，却是一个奢侈到近乎虚幻的梦想。
空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
他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真好啊。”
过了许久，空才轻轻开口。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元气，多了一丝沉静。
“我觉得，这是最棒的梦想了。”
山中枫有些错愕地转头看他。
她本以为，自己这个“毫无大志”的梦想，会被这个看起来积极向上的少年嘲笑，或者至少会不被理解。
但空的脸上，只有真诚的认同。
“成为英雄，改变世界，那种事情太遥远了。”
空靠着岩壁，缓缓坐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没有月亮的夜空。
“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和重要的人一起，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安安稳稳地吃一日三餐……如果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当忍者又有什么意义呢？”
“今天……我们失去了那么多同伴。”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他们一定……也很想活到老吧。”
山中枫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属于精英忍者的矜持，缓缓地在空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不再说话。
只是并肩坐着，一同望着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黑暗森林。
属于两个人的沉默，在冰冷的夜色中蔓延。
直到远处林间，传来一声微弱的、不属于自然的断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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