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受伤
晏溪离开后,偌大的顶层公寓彻底安静下来。
季知节没有开主灯,只有墙角的地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她操控着轮椅,滑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如同过往无数个夜晚一样,凝视着脚下这座庞大而冷漠的城市。
沈渊今天的表现,拙劣而急切,彻底撕碎了最后一点温情脉脉的伪装。他的“关心”是控制,他的“道歉”是试探,他的离去更是印证了在他心中孰轻孰重。
也好。她心想。疼痛让人清醒,绝望让人坚韧。
她不再去想他为何如此,也不再纠结于那段婚姻的名存实亡。那些情绪,在绝对的利益算计和人性丑恶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和可笑。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声响,如同她脑海中正在高速运转的思维。
许若璃的依仗是什么?仅仅是沈渊的偏爱吗?不,不够。沈渊虽然自负,但在商业逻辑上向来谨慎。他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撬动她的团队,背后必然有更庞大的资本支持,或者,握住了什么她尚未察觉的、足以颠覆局面的把柄。
而沈渊……他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将她排挤出启睿。他想要的是彻底击垮她,证明他的选择正确,证明她离了他便一无是处。他要的是完胜,是碾压,是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真是……势力又贪婪。
季知节的眼中掠过一丝嘲讽。
他大概忘了,她是如何从母亲季璃的绝对控制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经历的背叛和打压,远比他想象的要多。每一次,她都活了下来,并且活得更好。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受伤的脚踝上。这具身体暂时被困住了,但她的意志和锋芒,正在这寂静的夜里被重新锻造。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指纹解锁,调出了加密的文档。里面是她这些年积累下的人脉网络、独立于启睿体系外的投资布局,以及一些……关于沈渊和某些关联交易,她早已留存却从未动用的边缘信息。
以前不用,是觉得没必要。
现在……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眼神逐渐转冷。
有些东西,是时候该彻底清算了。不仅仅是启睿的股权,还有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属于她的最后一点痕迹。
第二天,季知节便让晏溪开车,送她回了观澜苑——那套她与沈渊名义上的婚房。自从与沈渊关系恶化,她已许久未曾踏足这里。
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一股不属于这里的、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玄关处摆放着许若璃的高跟鞋,客厅的沙发上随意搭着她的披肩,甚至连茶几上的杯碟,都换成了许若璃偏爱的欧式复古风格。
这里,早已被另一个女人的气息彻底侵占。
季知节面色无波,操控着轮椅径直滑向书房隔壁的储藏室。那里放着几个她带来的旧物箱,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是她五岁以前在方家的一些物品,那是她与早已模糊的父亲和妹妹的实物链接。
然而,当她打开箱子时,心脏猛地一沉。
箱子有被明显翻动过的痕迹。她小心翼翼地翻找,心一点点沉入冰窖——里面那只根据她和妹妹照片定制的泰迪熊不见了!父亲留给她那枚精致的粉钻胸针和发卡也不见了!
那是她和父亲、妹妹,那个早已破碎的家,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全部实物链接。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对晏溪说:“打电话给沈渊,告诉他,我在这里,有急事,请他带着许若璃立刻回来。”
晏溪依言拨通电话,转达了意思。沈渊在电话那头似乎有些不耐,但最终还是说了句:“知道了,我这就回。”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一个世纪。季知节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个早已被许若璃气息侵占的“家”,心一寸寸冷透。
门锁终于响起。沈渊推门而入,然而,跟在他身后,像女主人般自然走进来的,正是许若璃。她穿着精致的套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知节,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坐着轮椅,脚伤还没好吗?”许若璃语气关切。
季知节没有理会她,目光直接锁定沈渊,声音因压抑着巨大的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沈渊,我储藏室里那个放着旧物的箱子,被人动过了。里面的泰迪熊、胸针、发卡,全都不见了。”
沈渊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许若璃就轻轻“啊”了一声,用手掩住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渊哥,知节说的是不是那个有点旧的纸箱子?我前两天整理储藏室,看它放在角落积了灰,还以为是什么不要的东西,就打开看了看。”
她转向季知节,表情无辜又带着点委屈:“知节,那个熊我看有点旧了,正好我保姆家的小孩来玩,哭闹着要,我看着可怜,就送给她玩了。至于那个亮晶晶的胸针和发卡……”她眨了眨眼,语气轻飘,“只是些小孩子玩的假首饰呢,看着挺别致,就拿出来看了看,后来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可能是不小心当垃圾扔了吧?真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对你那么重要。”
“送人了?扔了?”季知节只觉得气血上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许若璃!谁给你的权利动我的东西?那是我的私人物品!”
她因为极致的愤怒,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试图站起来与她对峙。
沈渊见状,上前一步,挡在许若璃身前,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偏袒:“季知节!你冷静点!若璃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好心帮忙整理!不过是一些旧东西,丢了就丢了,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旧东西?丢了就丢了?”季知节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渊,“沈渊!那是我爸我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的旧东西?她许若璃一句‘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就能随意揭过去?”
“说不定还在里面呢,我再帮你找找。”许若璃话音未落,竟直接弯腰,双手抓住那个旧物箱的边缘,猛地向上一掀——
“哗啦——!”
箱子里的所有物品,那些承载着季知节最后温暖记忆的零星物件,如同垃圾般被尽数倾倒在地板上,扬起细微的灰尘。
这粗暴的、充满恶意的动作,成了压垮季知节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许碰我的东西!”季知节嘶声喊道,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她再也顾不得脚踝钻心的疼痛,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踉跄着扑向前,想要阻止许若璃继续践踏她最后的念想。
“知节,你别这样,你脚还有伤!”许若璃惊呼着扔掉箱子,看着伸手欲扶,实际上手却重重推向季知节。
“啊——!”季知节彻底失去平衡,惊叫着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身后坚硬的红木桌角上!
“砰!”一声令人胆寒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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