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无用功
他才真正确信，他们在秦岭地底见到的那棵巨大的、能够“物质化”人思想的青铜神树，其力量是真实不虚的。
老痒的母亲“复活”便是明证。
虽然过程诡异凶险，后遗症未知，但为了楚玉苏，他愿意再去闯一次，向那棵神秘莫测的树许下愿望。
解雨臣几乎在解连环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做出了决定：“第一条路，交给我。我会立刻动用所有关系和资源，在国内外的能人异士圈子里发布悬赏，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也必能筛出些有真才实学的。我会尽快组织一个专家团队过来会诊。”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财富在此刻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作为撬动奇人异士的杠杆。
“多谢。”解连环真诚地道谢。
他知道解雨臣的能量，有他接手第一条路，希望无疑大了很多。
“至于第二条路，”解连环看向吴邪，“需要从长计议。重返云顶天宫不是小事，需要详细的计划和充足的准备。而且，需要等玉苏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至少能承受长途跋涉才行。这段时间，就……先让黑瞎子照顾她。”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也有些复杂。
吴邪默默点头。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但心里那份憋闷和失落却丝毫未减。
接下来的几天，解家大宅陷入了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的状态。
解雨臣雷厉风行，一个个电话打出去，一道道指令发出，庞大的金钱和关系网络开始高效运转起来。很快，陆续有一些形形色色、号称懂得玄学术数、招魂摄魄的人被请到解家。
有的仙风道骨，有的奇装异服，有的沉默寡言，有的夸夸其谈。
解雨臣亲自盯着，审核过看着是有点靠谱的人，才会送到杭州。
然而，效果甚微。
楚玉苏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由黑瞎子陪着。
偶尔被带到这些“大师”面前，她要么是茫然无措，紧紧抓着黑瞎子的衣角，要么就是在某些大师试图施展“法术”、点燃符咒、摇晃铃铛时，表现出明显的警惕和排斥，往黑瞎子怀里缩。
黑瞎子则始终像一堵沉默的墙，挡在她和外界之间，墨镜后的眼神无人能窥探，但那份维护的姿态却显而易见。
几次三番下来，解雨臣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挥金如土，请来的却大多像是江湖骗子，即便有一两个似乎有点门道，也对楚玉苏的状况束手无策。
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而吴邪，则在积极准备再次前往秦岭。
他翻出所有关于那次冒险的记录，研究地图，联系可靠的向导和设备。
每当看到黑瞎子陪着楚玉苏在花园里晒太阳，耐心地喂她喝水，低声给她讲着不知名的故事，而楚玉苏用全然信赖的眼神望着他时，吴邪就觉得心口那股抽痛又鲜明起来。他告诉自己，必须尽快出发，神树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黑瞎子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保姆”的角色里。
他照顾楚玉苏的起居饮食，耐心十足，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反而沉静了许多。
只有在面对吴邪和解雨臣时，那层无形的隔阂依然存在。
他不多解释，也不主动交流，只是做好他“被需要”的角色。
这天下午，又一个从南洋请来的降头师在试图给楚玉苏“做法”时，不知哪个环节刺激了她，她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叫，浑身发抖，死死抱住黑瞎子的脖子，不肯松手。
“出去！”黑瞎子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了明显的怒意，他冷声对着那惊慌失措的降头师和解雨臣说道，同时轻轻拍抚着楚玉苏的后背，“乖，不怕，坏人走了，我在这儿。”
吴邪看着蜷缩在黑瞎子怀里、对他这个哥哥视若无睹的妹妹，再看看黑瞎子那副保护者的姿态，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他强压下怒气，挥手让人带走了那个没用的降头师。
客厅里，气氛降至冰点。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吴邪终是没忍住，目光如刀般射向黑瞎子，“为什么她只认你？青铜门里，除了你告诉我们的，到底还有什么？为什么齐八爷说你的眼睛和她的声音都是要和神沟通的？”
吴邪想来想去，觉得妹妹依赖黑瞎子的根由就在这里。
黑瞎子缓缓将哭累后睡着的楚玉苏横抱起来，面对吴邪的质问，他墨镜后的视线似乎扫过在场三人，最后停留在楚玉苏安静的睡颜上。
“我说过，我看到的，未必是你们想知道的，也未必对她有帮助。”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起来。至于为什么是我……或许，只是因为当年进入青铜门，变成现在这样的，恰好是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又或许是自嘲：“毕竟，在门里，看到的‘真实’，往往比门外更……伤人。她承受不住，选择了遗忘和依赖，而我，恰巧成了那根浮木。”
黑瞎子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在他在青铜门内看到的东西……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各异的神色，抱着楚玉苏，转身再次走向她的卧室。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解雨臣和眉头紧锁的解连环，心中的不安和疑虑如同藤蔓般疯狂生长。
黑瞎子的话是真，是假？
青铜门内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它夺走了楚玉苏的神智，是否也在悄然改变着黑瞎子？
而他的秦岭之行，面对那棵能实现愿望却也充满诡异的神树，又将是福是祸？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三条渺茫的路上，前路迷雾重重，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只为了带回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孩。
吴邪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必须尽快出发去秦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让妹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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