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难点

人类的追求总是无止境的，汉中平原上的人民在另一座石门水库建成后，又修起东西干渠，这两条主渠改变了汉中平原和周边城固洋县勉县的种植条件，大部分的无水之地被干渠之下的沟渠四通八达地浸润灌溉，种水稻的面积也经过几年兴修水利，修田造地而迅速扩大。干渠水的到来，使不毛之地都变成了可用之地，这就是一个好的领袖率领顶级拼搏地人民群众创造的历史画卷。六十年代初的兴修水利和以后的修田造地，是汉中平原的面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的重要基础，打下这个基础之后，吴灵举他们所遇到的新问题就是：有田有水，但土地上产量不太理想。从城里挑大粪回来也只是杯水车薪，因人工粪肥毕竟太少，而且又费工费力。为此吴灵举有些愁眉不展。

七十年代初春，汉中平地上的小麦开始返青，油菜也开始拔节。每年这个时期，县政府要召开三干会，这个延续多年的三干会是上情下达，下情上传的重要渠道，能使政府直接听到基层声音。在这次会上，吴灵举大胆发言，说要是县政府能帮我们解决一个缺少肥料的问题，就是帮了我们农民的大忙，因为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现在我们有了田，有了水，但冬季的小麦油菜，夏季的水稻苞谷因缺少肥料，它长势不得劲，产量上不去呀！吴灵举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深有同感。肥料，肥料，能自己造出肥料，这就是让粮食增产的重要条件！有一个杨家湾的生产队长说：他的亲戚给他搞了一袋美国二铵化肥，他试着种油菜用了一下，在栽油菜时每窝油菜窝里埋了一小勺这个二铵化肥，他半亩地收了200斤油菜籽，惊的全场人目瞪口呆。因在众人眼中一亩地能收二百斤那就不是常态，你半亩地收了200斤油菜籽，那不是天方夜谭吗？但这个队长说他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任何假话，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来开三干会的基本是种田高手，听了这话，再看看说话的人纯朴的表情，都不作声了。三干会结束后县委对大家的意见进行了认真梳理，认为肥料是当前和今后的一个工作重点，此事由县工业局牵头，做出一个在汉中平原地区增产粮食的化肥厂的具体方案，待县委通过后报上级批准即可落实修建。为此工业局曹局长不辞劳苦，经各方调研和实地考察，并经反复论证后，给县委提交了一个方案，在汉中县建立一个化肥厂，专门生产化肥来解决汉中农田的用肥需求。这个方案很快获批，但资金缺口很大，上面可以批一点，不太多，主要靠县委想办法解决。因为几千万资金只是前期，后期还需要更多资金。建一个现代化的化肥厂，那可是吞金兽。每一个基槽，每一吨钢筋，每一吨水泥，每一根钢管，每一幢厂房，每一个车间，每一点沙子，每一方石子，每一车砖块，每一笔施工费用，每一个员工的培训，这一项一项的计划，看得县委一班头都大了，这得多少钱啊？当时每个人的工资才三四十块，干部略高一点，这几千万资金从哪里来呀？我们的家底我们尚不清楚！几经沉默，几经讨论，几经碰撞，几经融合，这个化肥厂一定要建。县委迅速成立了一个筹建处，孙喜兼任领导，负责选址建厂，并从各局司抽调了一批干部。

月儿弯是一片近200亩的平坦地面，前面又有一条深沟极利排水，这个地段在汉武路南，交通方便，离城市不远，前来支援的筹建干部每天都是骑着自行车从城里来上班。一时间这里车水马龙，运送材料的人员众多，人流，物流在这里川流不息。孙喜肩负着上级的期望，人民的希望，有时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按照施工计划，施工图纸，他每天都要按图检查进度、质量和所需材料的配置，以及最难的想办法找资金。有时无奈之下，他竟会向儿子的学校提议：希望学校的校长把他们的劳动课，用来给工厂用书包或小袋子提或背些沙子送到工厂工地。这免费的义务劳动非常受孩子们欢迎。而一个学校带了头，城区其他学校纷纷仿效，一时间，为建化肥厂的义务劳动，成了汉中城区街头一道风景。在中国这样为了某一项大众利益的公益活动，大众知道它是为了改变我们的生活而义务劳动，不但光荣，还受人尊重。当时化肥厂就是在这种原动力和向心力，为吃饱不饿而促成的。两年之后，化肥厂建成投产，汉中平原上的农田，在这种化肥的刺激下，亩产终于在300斤上翻番了。国与国的较量在实力；实力与实力的较量在人心；人心与人心的较量在领袖，在领袖的理性、韧性和耐性。新中国战胜三年困难，战胜威胁与围攻，还要战胜什么呢？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几千年来农耕文明的繁荣昌盛，就意味着粮食丰收。过去地广人稀，只要雨水充足，也能过得去。现在是和平年代，人们生育力幅度提高，成活率大大提升。过去有过一句：宁增一斗，不添一口，这就说明，粮食的增长和人口的增长同步的话，人们仍处于吃饱不饿的生态线上。吴灵举自己就生了九个孩子，虽然他们非常勤奋，但生活质量仍然是为温饱而挣扎。以前的亩产量己翻番达五六百斤，但人口的增长却比粮食的增长超了数倍，这种现实也让吴灵举反思自己，月月为了有个儿子的心态是对的，因为农村的劳动力是空前强悍，没有男子，男丁，男劳动力，那农业真的极易崩溃。这世界真是奇怪，有了这样，就会失去那样，有了那样，就会盼望这样，有没有一样能平衡这种生态的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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