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陆文倩死死拽着虞婉宁的胳膊，脸上那点虚伪的和善瞬间就崩了，“世子爷，您这是做什么？我正要同嫂嫂去普济寺上香呢。”

顾九卿根本没看她，他的注意力全在虞婉宁身上。

“姐姐。”他又叫了一遍。

虞婉宁心里那点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陆文倩的反常，顾九卿的突然出现，这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她对着陆文倩，扯回自己的袖子，“既然世子有事，我便不与二姑同行了。”

她转身下了马车，顾九卿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让她扶着。

那辆属于将军府的马车里，陆文倩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可对着顾九卿那几个煞神一样的亲卫，她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婉宁上了摄政王府那辆更气派的黑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你找我做什么？”虞婉宁开门见山。

顾九卿给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今天普济寺不安生。”

虞婉宁捧着茶杯，没有喝。

“我的人提前去查探，发现寺里多了不少生面孔，藏在暗处，不像普通的香客。”顾九卿的嗓音很沉，“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虞婉宁的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了一下，她并不意外，陆景轩他们没了钱，又被逼到绝路，除了动这些歪脑筋，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所以你来护着我？”

“嗯。”

虞婉宁没再说话，只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她信顾九卿的话，但不代表她会全然信赖他这个人。

两世为人，她唯一能信的，只有自己。

马车行至普济寺山脚，外面人山人海，香火鼎盛。

虞婉宁刚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陆景轩和陆文倩。

陆文倩一见她，立刻换上副笑脸迎了上来，热情得过分，“嫂嫂，你可算来了！景轩特地在这儿等你，我们一道上山，也好有个照应。”

陆景轩也跟着走过来，挤出个笑：“母亲，佛门净地，人多，我们陪着您安全些。”

虞婉宁看着这姑侄俩拙劣的表演，心里简直想笑。一个前脚被她甩开，一个本该在府里闭门思过，现在却“恰好”出现在这里等她。这圈套设得，连个像样的由头都懒得编了。

她没戳穿，只是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吧。”

既然他们急着把戏台子搭起来，她就当个观众，看看他们到底要唱哪一出。

上山的路铺着青石板，蜿蜒向上。陆文倩跟在虞婉宁身边，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哪家的夫人戴了新首饰，一会儿又说哪家的公子不成器。

虞婉宁只当耳旁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顾九卿落后半步，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存在感极强。

走了约莫半山腰，陆文倩忽然哎哟一声，扶着旁边的一棵松树，大口喘着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嫂嫂，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去歇歇脚吧。”

陆景轩立刻附和：“是啊母亲，歇一歇再走吧。”

虞婉宁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凉亭，又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陆文倩。这戏，总算要开锣了。

她没理会陆文倩，径直对顾九卿说：“我们继续走。”

“哎，嫂嫂！”陆文倩急了，伸手就想去拉她。

可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从凉亭两侧的密林中，骤然窜出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二话不说，直奔虞婉宁而来！那刀锋在日光下泛着寒光，杀气毕露！

“啊！”陆文倩吓得尖叫一声，但她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死死抓住了虞婉宁的手臂，眼中闪过狠毒和快意，“嫂嫂，小心！”

她嘴里喊着小心，手上的力道却猛地一推，竟是要将虞婉宁往最前面的那把刀上送！

电光火石之间，虞婉宁不退反进。她借着陆文倩推过来的力道，猛地一旋身，手臂反扣，将陆文倩的身体当做盾牌，狠狠地迎向了那把雪亮的钢刀！

“不！”

陆文倩惊恐地瞪大了眼，她只觉得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前推，然后脸颊上一阵冰凉刺骨的剧痛。

“啊！我的脸！我的脸！”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鲜血喷涌而出，在她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从眼角到下巴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与此同时，顾九卿动了。他的身形快得只剩道残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软剑，剑光所到之处，血花四溅。那些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刺客，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便纷纷倒地。

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顾九卿一脚踹在腿弯，跪倒在地。可不等顾九卿上前，那刺客便猛地一咬牙，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气绝。

一场伏杀，不过在几个呼吸间就结束了。

凉亭内外，一片死寂，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陆文倩瘫在地上，双手捂着血肉模糊的脸，从指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她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陆景轩更是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连站都站不起来。

虞婉宁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脚，踢了踢陆景轩，“下次再想害人，记得找些靠谱的帮手，也把计划做得周密一点，演戏演得错漏百出，找来的刺客又不堪一击，你们陆家的脑子，是不是都用来算计自家人了？”

说完，她再也懒得多看这两人一眼，转身对顾九卿道：“走吧，不是要去上香么。”

顾九卿收起剑，几步走到她身边。他垂眼看着她，确定她毫发无伤，那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了些。可他的情绪里，却多了几分后怕。如果他今天没来，如果他晚来一步……那后果，他不敢想。

两人并肩，继续向上走，将身后的惨叫和狼藉远远抛下。

山路幽静，只听得到彼此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谢谢。”虞婉宁先开了口。

“今天，若是我不在……”顾九卿的嗓音有些发紧。

虞婉宁打断了他，她站定，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就算你不在，现在躺在地上哭的，也只会是她，不会是我。”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平静，“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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