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教堂的悲歌

另一边，等到大熊再次见到金妮的时候。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活泼开朗，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大熊熊”的女孩了。

自己躺在病床上，面色灰败，皮肤上，出现了一片片诡异的青色鳞片。

青玉鳞。

一种由天龙人血液中携带的病毒所引发的绝症。

凡是染上这种病的人，会在阳光下，皮肤逐渐硬化成青色的玉石，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无药可救。

“熊……”

金妮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回家。”

熊跪在她的病床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金妮的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我们回家……回索尔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他的声音哽咽

金妮只是摇了摇头。

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看着熊，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熊……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为我……也为……”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为我们的孩子……”

那一刻，熊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

索尔贝王国，教堂。

夕阳的余晖，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洒落在空旷的教堂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熊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怀里抱一个襁褓。

襁褓里，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她睡得很安详，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她是波妮。

是金妮用尽最后生命，留给这个世界，也留给他的，唯一的礼物。

金妮走了。

就在三天前。

在一个没有阳光的清晨，她躺在熊的怀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冰冷的青色玉石，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熊没有哭。

他的眼泪似乎已经在金妮被确诊的那一天，流干了。

他只是抱着她，从清晨坐到黄昏，又从黄昏坐到清晨。

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神之谷见面的时候。

她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为什么总是抱着一本圣经呀？”

“你也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吗？”

他想起了他们一起加入革命军的日子。

她总是冲在最前面，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会因为打赢了一场战斗而开怀大笑，也会因为同伴的牺牲而痛哭流涕。

她会偷偷地在他的圣经里，夹上一朵小野花。

她会在他被敌人围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身前。

“大熊熊！不许你欺负他！”

……

一幕幕的回忆，像刀子一样，在他的心里反复地切割。

直到波妮的哭声，将他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生命，她长得很像金妮，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波妮……”

熊用他那粗糙而巨大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这是金妮生命的延续。

他唯一的，活下去的理由。

他必须保护她。

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波妮的身体也出现了和金妮一样的症状。

她的皮肤上，开始出现淡淡的青色斑点。

青玉鳞病，竟然是会遗传的。

这个发现，让熊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绝对不能！

他想起了奥古修斯，想起了正在冉冉升起的刻法勒王国。

那个男人，似乎无所不能。

他拥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拥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

或许……

或许他有办法，能治好波妮的病？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让熊那双死寂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他不能去。

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一旦他前往刻法勒，必然会引起世界政府的警觉，甚至可能会给那个正在高速发展的国家，带去灭顶之灾。

奥古修斯把他当朋友，他不能恩将仇报。

而且，波妮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需要立刻得到治疗。

熊抱着波妮走出了教堂。

普通的医疗手段根本无法治愈青玉鳞病。

他必须找到一个，能让世界政府都无法拒绝的理由，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地，寻求最顶尖医疗技术帮助的理由。

贝加庞克。

那个被誉为“领先世界五百年”的天才科学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治好青玉鳞病，那一定就是他。

可是，贝加庞克是世界政府的首席科学家，他凭什么会帮助自己？

熊站在悬崖边，海风吹动着他破旧的衣衫。

他的目光投向了圣地玛丽乔亚的方向。

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决绝。

为了波妮，他愿意付出一切。

哪怕是……自己的身体，和自由。

他想起了自己和奥古修斯的约定。

“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想亲眼看到，你所描绘的那个黎明，真正到来的那一天。”

“抱歉了，奥古修斯……”

熊低声喃喃自语。

“恐怕，我要食言了。”

“不过，请你相信，我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刻法勒的旗帜，真的插上了红土大陆的顶端……”

“请告诉波妮，她的父亲，也曾为了那个黎明，战斗过。”

说完，他再次发动了肉球果实的能力。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他要去和世界政府，做一笔交易。

一笔用自己的未来，去换取女儿生命的交易。

……

刻法勒王宫。

奥古修斯看着统战局送来的，关于大熊的最新情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情报上详细记录了熊在离开刻法勒后所遭遇的事情。

情报的最后结尾写着：

“目标巴索罗米·熊，已与世界政府达成秘密协议，同意成为‘和平主义者’计划的实验素体，以换取贝加庞克博士，为其女波妮治疗‘青玉鳞’病。”

“啪。”

奥古修斯合上了文件，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他终究还是没能改变熊的命运轨迹。

这两年相处下来，自己早已将大熊看作是自己的朋友。

从一开始看中他的力量到最后被他的温柔所折服。

那天，大熊离开刻法勒的时候。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将大熊挽留下来。

奥古修斯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动了感情。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方繁荣的国都。

“熊，你放心。”

“你的选择，我尊重。”

“但你的女儿，我也会替你守护。”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未来岛，把属于你的自由，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在那之前，就先让世界政府，替我保管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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