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文武双全,实乃良才美玉!
藏书楼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靠在躺椅上打盹。
陆明渊走到近前,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老先生,学生陆明渊,前来借阅。”
老者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一条缝。
浑浊的目光在陆明渊身上打了个转,似乎对他的年纪有些许意外。
他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木匣子。
“身份玉牌,放入匣中。楼内之书,可随意阅览。若要带出,需另行抵押,一书一册,纹银十两。”
声音沙哑而平缓,不带一丝波澜。
陆明渊依言将自己的学子玉牌放入匣中,又对着老者躬身一揖,这才迈步踏入了藏书楼的大门。
一股浓郁的墨香与陈旧纸张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内光线幽暗,高大的书架塞满了书籍,一眼望不到尽头。
藏书阁安静无比,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明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缓步走在书架之间,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泛黄的书脊。
经、史、子、集……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许多书名,他闻所未闻,甚至有些孤本、善本,在前世早已失传,如今却静静地躺在这里,等待着被人翻阅。
他随意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南疆异物志》。
翻开书页,古朴的字体,详实的图绘,记载着大乾王朝南部边陲的风土人情、奇花异草。
这些知识,是课堂上永远学不到的。
他很快便沉浸了进去。
他就像一块干涸了千年的海绵,被投入了知识的汪洋大海,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疯狂地汲取着养分。
过目不忘的能力被他催动到了极致,凡是目光所及,皆是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正当他翻开一本《大乾水利考》时,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眼前书页上的文字开始变得模糊、重叠,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扭曲着,跳动着。
陆明渊眉头微蹙,立刻合上了书。
他知道,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征兆。
他的“过目不忘”,并非没有代价,它需要消耗海量的精神,一旦透支,便会头痛欲裂,甚至损伤神魂。
他闭上双眼,静坐了片刻,待那股刺痛感稍稍缓和,才缓缓睁开。
他看了一眼窗外,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看来,贪多嚼不烂。”
他心中自语,“读书之道,亦需张弛有度。”
他将书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走出了藏书楼。
知识的盛宴固然美味,但他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绝不仅仅是做一个两脚书橱。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书”与“数”,他自信不弱于人,甚至远超同侪。
但“礼、乐、射、御”,却是他这具身体最为薄弱的环节。
尤其是射、御二艺,对于一个志在庙堂的人来说,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他没有返回住处,而是径直穿过庭院,朝着贡院后方的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占地极广,一侧是箭靶,一侧是马场。
此刻,正有七八个学子在一名教习的指导下练习射箭。
那教习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身上带着一股子寻常人没有的铁血煞气。
陆明渊一眼便看出,此人定是行伍出身,而且是见过血的边军精锐。
“新来的?”
教习见陆明渊走近,沉声问道,目光如刀子般在他瘦弱的身板上刮过,带着几分审视。
“学生陆明渊,见过夫子。”
陆明渊不卑不亢地行礼。
“嗯。”教习点了点头,指着旁边架子上的一排木弓。
“自己去挑一张,先试试拉力。”
这些弓都是练习用的软弓,分三石、五石、七石不等。
陆明渊走到弓架前,没有去拿最轻的三石弓,而是直接取下了中间那张标注着“五石”的角弓。
旁边几个正在休息的学子见了,不由得发出一阵低低的嗤笑。
“这小子,人不大,心气倒不小,上来就敢拿五石弓?”
“看着文文弱弱的,怕是连弓弦都拉不开吧。”
那教习也是眉头一挑,却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抱着臂膀,冷眼旁观。
他见多了这种眼高手低的天之骄子,让他们吃点苦头,比说教一百句都有用。
陆明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左手持弓,右手搭弦。
陆明渊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腰马合一,双臂缓缓用力。
他想象的艰难并未出现,那张五石弓的弓身,竟被他平稳而流畅地拉开了!
虽然还未到满月之形,却也拉开了七八分。
“嗯?”
教习的眼神瞬间变了,原本的审视化作了一丝惊讶。
周围的嗤笑声也戛然而止,那几个学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个十岁的孩子,第一次上手,就拉开了五石弓?
这力气,比他们这些练了许久的人还要大!
陆明渊自己也有些意外。
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底子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过去几年,在陆家村时,虽然不用下重田,但劈柴、挑水之类的农活,他从未落下。
日积月累,早已将这副身板打熬得筋骨坚韧。
再加上他每日清晨坚持练习的后世太极拳,讲究以柔克刚,内外兼修。
潜移默化间,更是让他对力量的运用有了远超常人的理解。
是农活的锻炼,还是太极拳的功效?
陆明渊也分不清楚,或许二者皆有。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绝对远胜过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寻常学子。
“不错!”
教习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
“身子骨看着单薄,没想到是块好料子。比那些绣花枕头强多了!”
他走上前,亲自为陆明渊纠正姿势。
“站稳,双脚与肩同宽。左手推弓,右手扣弦,心要静,眼要利,意在靶心,而非弓弦……”
他的教导言简意赅,全是沙场上总结出的实用法门。
陆明渊听得极为认真,一一记在心里。
整整一个时辰,陆明渊都在重复着拉弓、瞄准、放箭的动作。
从一开始的脱靶,到后来的勉强上靶,再到最后,十箭之中,竟有三四箭能射中靶心周围。
如此惊人的进步速度,让那教习越看越是欣赏。
一个时辰后,陆明渊的右手手腕传来阵阵酸麻,他知道,这是身体的极限到了,便主动停了下来。
“夫子,学生今日便练到这里。”
教习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射艺之道,贵在坚持,不可一蹴而就。你很有天分,莫要荒废了。”
“学生明白。”
告别了射艺教习,陆明渊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又朝着另一边的乐房走去。
乐房内,檀香袅袅,数名学子正襟危坐,在一位白衣夫子的指导下练习抚琴。
这位乐艺夫子姓李,名清源,是江宁府有名的琴师,为人儒雅,气质出尘。
听闻陆明渊是浙江来的三元魁首,又听射艺那边的同僚夸他天分极高。
李夫子心中顿时大为欣喜,看陆明渊的眼神也充满了期待。
“文武双全,实乃良才美玉!”
李夫子抚须笑道。
“明渊,你且坐下,今日,我便教你识宫、商、角、徵、羽五音。”
他取过一张古琴,置于案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如山涧清泉,沁人心脾。
“此为宫音,厚重,为五音之主。”
他又拨动另一根弦。
“咚——”
琴音略显沉闷。
“此为商音,肃杀,有金石之声。”
李夫子一一演示,讲解得极为细致,神情陶醉,仿佛在展示世间最美妙的艺术。
陆明渊听得很认真,表情也很专注。
然而,在他的耳朵里,那所谓的宫音、商音,除了音高略有不同外,根本听不出任何“厚重”与“肃杀”的区别。
在他听来,那就像是两块生铁在互相敲击,只是用力大小不同罢了。
一炷香后,李夫子演示完毕,含笑看着陆明渊:“明渊,你可听出其中分别了?”
陆明渊沉默了片刻,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回夫子,学生愚钝,未能听出。”
李夫子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温和地说道。
“无妨,初学之人,难免迟钝。我再为你弹奏一曲,你仔细分辨。”
说罢,他十指翻飞,一曲《高山流水》便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意境高远。
一曲终了,满室寂静。
李夫子看着陆明渊,眼中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如何?”
陆明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思索了半晌,认真地回答道。
“夫子技艺高超,只是……学生还是听不出那些音符连在一起,与单独弹奏,有何本质的不同。”
李夫子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他走到一排编钟前,拿起小槌,分别敲响了两个音色相近的编钟。
“铛!”
“当!”
他死死地盯着陆明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两个声音,你……你真的听不出区别?”
陆明渊侧耳倾听了许久,最终,还是带着一丝歉意,肯定地点了点头:“学生确定,听不出区别。”
“噗——”
李夫子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良久,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喃喃说道。
“天……天生的……音痴……”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在读书和射艺上都展现出妖孽般天赋的少年,无比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陆明渊,乐艺这一行,与你……此生无缘了。回去吧,莫要在此,白费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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