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毒？
少女摇了摇脑袋，着实有些想不起来昨日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起身去瞧沈昀渊，尚可听着微薄的呼吸声，可那双目还依旧紧紧闭着，如同安睡一般。
昨日太医的话还萦绕在少女的耳畔，云衿雪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她缓身将脑袋贴到沈昀渊的胸口之间，几乎是屏气凝神的竖耳听着，那心脏的跳动声隔着衣襟静静传到少女的耳中。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云衿雪抬手亦覆在自己的胸前，若是他们此刻能同频共振，是否能将自己的寿数分给这昏睡之人。
忽然间好似有指尖拂上少女的脑袋，她惊愕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方才沉寂在梦乡中迟迟不愿醒来之人竟然睁开了眸子，颇为孱弱的瞧着自己。
沈昀渊的唇间半阖着似乎想要同少女说着什么，云衿雪瞬间又染红了眼眶，她几乎说不出话来，默默地将身子朝沈昀渊移近，细细听着沈昀渊有什么话要交代。
只是未曾想到，沈昀渊只是悄声唤了自己的名字，云衿雪这三字如磐石坠入少女的心间，激荡起阵阵涟漪。
“我在，我在，沈昀渊。”云衿雪的手心覆上沈昀渊的面庞，青墨的额发乖顺的贴合在他的指间。
少女的语气急切极了，她曾经听闻长辈说过，人在彻底消亡之前，会历经一段弥留之际，便也是俗称的回光返照，用来同家人们交代后事。
“沈昀渊，你放心，等你去的那日我一定会把你葬在你父母墓边的。”云衿雪强忍着哭腔，就把沈昀渊的身后事给办理了。
沈昀渊弯下眉尾低声笑了起来，他知晓云衿雪以为自己是来交代后事的，抬袖牵住少女本就覆在掌心的手，柔声道。
“就算阎王亲自来请，我也不会走的，还有好多事儿没有完成。”
“真的吗?那你要说话算话。”云衿雪的眸子染的通红，她亦是将沈昀渊的手心握得极紧，生怕一个不主意眼前人就忽然消散不见。
“真的，我保证。”
沈昀渊说的话似乎比太医的诊断更让云衿雪相信，或者说人本就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沈昀渊身后被塞了一个软垫，云衿雪费劲的替人安置了一切，又匆匆忙忙的跑去套了件外袍，请院外的医师过来瞧瞧。
脉象还是一样虚浮不堪，但比起昨日半死不活的感觉似乎是走上了生道，医师给云衿雪拱手一揖道，“沈大人求生而存，悉心修养下去该是能好起来的。”
“多谢太医，那还有什么药能对他的病有好处吗?”少女皱着眉眼，一口气也总算是舒缓下来。
那医师朝云衿雪招了招手，避开了尚还在屋内躺着的沈昀渊，满目愁容的道。
“夫人，恕老夫直言，沈大人这脉象着实奇怪，他往日里看着与常人无异，但是只要碰见一些大病，保不齐哪天就会要了他的命。”
“老夫实在查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病症，也只能开上一些补药再加以对症之药，府中天材地宝尚多，夫人大可不必为这事儿担心。”
那老医师絮絮叨叨了许久，可云衿雪一直听不着重点，她直言问道。
“太医，你不必说那些，你大可直说如何根治沈昀渊的病?”
那大夫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摇着脑袋叹了口气才道。
“我们若是能治好沈大人，那便是能扬名立万的。只因根本不知道沈昀渊究竟是什么病疾。自然无法对症下药。听说是十多年前在沈府之事后，郡公将沈大人从罪容所接出后，回到兖州就生了一场大病，自此烙下了病根，可老夫也曾去探查过，也不知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若要彻底根治他的久疾，必须要知道沈昀渊十年前究竟生的是什么病?”云衿雪字字分析着，垂着眸子仔细想。
“是啊夫人，旧疾旧疾便是旧伤未愈，不止是病，亦可能是毒。”
医师的神色黯然，见云衿雪点头明白了之后，才使唤着药童们去给沈大人煎药去了。
沈昀渊孤身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好似从记事以来，鲜少睡了这般久，这几日怕是连着前半生的觉都一起睡了个明白，连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甚至有些开始怀念按部就班上朝的日子。
他恍惚间听着了少女的脚步声，即刻抚平了方才翻身时被褥间留下的褶皱，老老实实在床铺上躺的板板正正。
未曾想出去溜达了一圈的云衿雪端了一盏木盘过来，盘子里盛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补药。
木盘被放置在床沿，沈昀渊的眼神从少女的脸上渐渐移到那碗苦兮兮的中药上，便再也不能移开眸子。
云衿雪端起药碗拿着从厨房顺出来的白玉勺，在那盏苦药中来回拨动一番，扬起腾腾热气。
屋子里的沉香已然燃尽，香气飘洒在四周弥漫，此刻却被生苦的药味完全给遮盖去了，沈昀渊面不改色的咽了一口唾沫，这药还未入口他就已经感觉到困了。
“沈昀渊，太医说了，要喝药才能好起来。”
少女舀起半勺汤药，半滞在空中吹了又吹，才端到沈昀渊的唇边。
只是沈昀渊紧紧闭着唇，那神色毅然决然，像是对这些苦药退避三舍的模样，又抬眸露出一副我见尤怜的神情，好似是在同少女有商有量。
不过云衿雪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忽而少女又想起月前劝其喝药却百般推脱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沈昀渊，你这么抵抗喝药，难道是要我哄着喝?”
沈昀渊闻言摇摇脑袋，却又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无路可退。
云衿雪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将玉勺端起，几近要贴上那人的唇畔。
“生病了就是要喝药啊，好好喝药才能尽快好起来，喝完就奖励你吃柚子糖。”
云衿雪尽量软乎着语气道，只见堂堂领侍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饮下了这一勺的汤药，果真是十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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