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罪恶的深渊（14）
“不知道？”警员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斥道：“都到这了，还跟我说什么不知道？老实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
王强身体一颤，看向门口的方向。
顾珩叉着腰，站在单向玻璃一侧，眉头一紧。
“他是在等什么……”顾珩揣测道，随即拿起对讲机，对审讯的警员说道：“告诉他，郑其峰不会来管他们死活的。”
警员那边接收到，立刻拍了一下桌子：“赶紧交代！你的后台没工夫来管你了，他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我……我真不知道要交代什么啊，我连你们为什么把我抓过来都不知道。”王强转动着眼神，继续说道：“我就是正常做手术，没干什么啊！那病人最后去哪了关我什么事啊。”
“再说一遍，把这些病历交代清楚，到底做了什么、知道什么，别废话！”警员不耐烦地说道。
王强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警官，我真没撒谎！那手术就是常规操作，病历我也写的清清楚楚的。病人术后什么去向，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查啊！”
顾珩在单向玻璃后眯起眼睛，注意到王强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桌面边缘，似乎在掩饰什么。他迅速拿起对讲机，低声命令道：“别让他岔开话题，直接问修改病历的事。”
“这些病人的信息，在医疗系统里面根本查询不到，病历上的治疗内容也跟实际用到的药物完全不同，这分明就是一份阴阳病历！你们做这个假的是为了隐藏什么！”
面对警员的逼问，王强喉结上下滚动。
“你们去问李明吧，他知道的比我多……”
最终，王强的嘴里还是勉强挤出一句话，将警员推向隔壁审讯室的另一名被抓人员——李明。
顾珩慢走几步，转向隔壁审讯室的单向玻璃。
李明的状态的确看上去要更稳重一些，并没有表现出像王强那般的慌张。
“在你们没有查到任何确凿的证据之前，我拒绝回答你们的一切问题。”李明翘着二郎腿，眼神傲慢地看着审讯警员。
同样的问题甩给李明，他总是会冷着脸把问题重新扔回去。
“我的职业不是老师，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疑问。如果你们有确凿的证据，大可以直接抓我。至于疑问，那是你们的工作范围。”
“这个李明，倒是有点意思……”顾珩双手环胸说道。
这时，乔曼推门进来，正好听到顾珩的喃喃自语，看了一眼单向玻璃，说道：“这个李明，之前做过律师。”
“律师和医学，跨这么大。”
顾珩思索道，这个人跨度这么大转行，却还是被安排到了这样的位置，恐怕……真是个“人物”了……
“什么事。”顾珩问道。
乔曼脸色阴沉，说道：“刚从沈医生那里得到线索，所有尸体和尸块的死者都已确定身份。七具完整死者的家属已经到了，在休息室等候。”
顾珩的目光从李明身上收回，转向乔曼：“都确认了？”
“是的，”乔曼点头，语气沉重：“沈医生那边DNA比对结果刚出来，身份全部核实无误。家属的情绪……都很激动……”
她没再说下去。
顾珩的指节在单向玻璃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隔壁审讯室里，李明依旧维持着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走。”顾珩说完，手指离开单向玻璃，转身随着乔曼离开，来到休息室门口，顾珩却停下了脚步。
“尸体那边……”顾珩问道。
“放心，沈医生已经准备好了。”乔曼回道。
顾珩深呼吸调整，才走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残忍的，当面认尸。
休息室的门在顾珩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的寂静，却关不住室内压抑的呜咽和沉重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绝望和悲伤特有的粘稠感。
七组家属，或相互搀扶，或独自蜷缩，每一张脸上都刻着相似的、等待最终宣判的恐惧。
见顾珩和乔曼走进来，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这种眼神，让顾珩倍感压力和无助。
乔曼微微颔首示意：“各位家属，请节哀。这是我们警队队长，顾队。接下来，我们会安排你们逐一进行辨认。法医沈医生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会引导大家。”
一位中年妇人猛地捂住嘴，发出压抑不住的啜泣，旁边的丈夫用力揽住她的肩膀，自己的眼眶却也瞬间通红。
顾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悲痛欲绝的脸，最后落在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身上。
老人独自坐在角落，浑浊的眼睛在眼皮的耷拉下，遮掩了一半，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双手紧紧攥着膝盖，露出黝黑松弛爬满皱纹的手。
“请跟我来。”沈医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辨认的过程是残酷的慢放。
第一位进去的是一对夫妇。
门内很快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男人压抑的嘶吼，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狠狠砸在走廊里每一个等待者的心上。
顾珩靠在墙边，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沉沉地看着那扇门。
乔曼站在他身侧，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哭声渐渐弱了下去，门开了。
女人几乎是被丈夫半抱着拖出来的，她瘫软着，眼神涣散，脸上涕泪横流，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
丈夫脸上肌肉扭曲，强忍着巨大的悲痛，艰难地对沈医生和顾珩点了点头，确认了身份。
一个，两个，三个……
走廊里等待的家属越来越少，悲伤的浓度却越来越深。
每一次门开合，都带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轮到那位独自前来的老人了。
沈医生上前一步，低声说了句什么。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枯槁。
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来，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门关上。
这一次，里面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哭喊传出。
这份沉寂反而比之前的嚎哭更让人揪心。
过了许久，门才再次打开。
老者走了出来，腰背似乎比进去时更弯了。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嘴唇蠕动着。
经过顾珩身边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寒意。
他顿了顿，猛地抬起头，那枯槁的眼神直刺顾珩：“我孙子，他……他死前，是不是……遭了很多罪？”
顾珩的心猛地一沉。
(https://www.24kkxs.cc/book/4246/4246450/1111105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