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罪恶的深渊（15）
“我想跟你们单独聊聊。”老人说道。
休息室内，乔曼给老人倒了杯热水。
沈析和顾珩也坐了下来。
“我孙子，从小就跟着我。他爸妈出车祸没了，当时他妈怀着他，也是他命大，勉强生下了他。我一个糟老头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在外边被欺负回来也不肯说一声。
这孩子从小学习就好，回回拿奖状，家里墙上糊了一层。
我身体一直不好，这孩子也知道家里情况。初中刚毕业，就瞒着我辍学打工养活家里。
这两年，我这身体更不行了。
家里没钱，他急得不行。后来说是在这边给我找了个慈善医院，可以免费做治疗。
这孩子心善，跟我说过来跟人帮忙也是好的。”
老人脸色绝望，眼神看不到任何的波澜：“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直到，警察找上门，我才知道。”
老人捧着乔曼递来的水杯，浑浊的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慈善医院……”顾珩的心脏猛然一紧。
真是讽刺，
拿着慈善的名义，却把良善之人，寻求生念之人，引向死亡。
“警察同志，我这小孙子，是我或者的唯一念想了，我这老骨头，现在唯一或者的必要，就是查出来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老人浑浊的眼神，溢出无尽的恨意，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您放心，我们一定将所有的恶人，都绳之以法。”顾珩说道。
待老人离开，沈析才说道。
“这个老人，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健康小伙子的家属。”
沈析的话，更像是一剂猛药，深深地扎在顾珩的心脏。
“什么？”
“加上老人的交代，我想……他们一定是利用了男孩的这点亮闪，所以，他才会遭遇这么多。有谁能拒绝一个完美的实验品呢？健康年轻男性的实验价值，远超老弱病残。”沈析的眼神看向验尸房的方向，那个男孩似乎披着满身的冰霜与伤疤，站在门口。
“或许……到死他都以为老人能够得到救治吧。”顾珩沉沉地说道。
“还记得第一对的夫妻吗？”沈析收回视线问道。
顾珩点了点头。
“他们的孩子，刚研究生毕业，是小镇好不容易考出来的做题家，听说已经公示结束，马上迎来精彩的人生。却在公示后突然患疾病，家里的钱全都砸进去，依旧支撑不住。无意间，接触到了免费治疗的圈套。于是，为了省钱，也为了生，瞒着家里，加入了这个地狱项目。”
“还有一位女性死者，劳碌一生，供养了四个儿女，却在最后的晚年患病，儿女无一人愿意提供治疗费用。老伴瘫痪在床，两夫妻恩爱不离，老太为了活，加入了计划。不久前，瘫痪的老伴，也死在了无人问津的漆黑夜晚。”
……
“这些死者的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渴望生的生命。却成为了其他人渴望生的祭品。”沈析叹了口气。
顾珩转头看向沈析，问道：“你是怎么了解这么清楚的？”
“我不管是法医，我还是尸体的发言人。如果最后一个跟他们接触的人，都没办法为他们最后一次发声，那他们的经历和遭遇，又有谁会在意和记得呢？我，是尸体的证人。”
沈析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但随即，她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无光，眼眸也开始低垂下来，一阵苦笑。
“可我……却做不了失踪者的证人……”
“因为韩辰自己就是自己的证人，他自己会说出他这段时间的一切。”顾珩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沈析舒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沈医生！沈医生！”陈甜甜拿着报告，火急火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沈医生！我检测出来了！项链上的气味是国外一种新型特效药的成分，我查过了，国内，目前只有郑其峰购买过！”
“郑其峰！”沈析眉头一紧。
“对，我在上边还检测到了微量血迹，一个属于韩辰警官，另一个，属于郑其峰！”陈甜甜继续说道。
沈析的眉头紧锁，赶忙接过报告，手指攥紧报告边缘，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郑其峰……韩辰也在调查这个案子吗？”沈析沉沉说道。
顾珩转向陈甜甜，问道：“你确定所有数据无误？”
“千真万确！”陈甜甜确认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沈医生交给我，我不敢有半点马虎，检测多次得出的结果。”
“能检测出大概日期吗？”顾珩继续问道。
“根据血液DNA的细胞失活性判断，大概在一个月之内。”陈甜甜说道。
“一个月……韩辰。”沈析胸口上下起伏，眼神惊喜地看向顾珩。
顾珩微微嘴角上扬，走到沈析身边：“看来，韩队要跟我们殊途同归了。”
他又转向陈甜甜，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得不错，回头给你批假。”
“算到沈医生身上就好了，这段时间沈医生都没休息好。”陈甜甜笑着说道。
“好。”顾珩痛快应道。
但他的情绪却很快下去。
沈析跟着陈甜甜赶回验尸房，看着她的背影，顾珩喃喃道：等案子了了，你也要走了吧……
这时，顾珩收到了江局的电话。
“喂，江局。”顾珩接起电话。
“快来观澜阁。”江局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什么情况？
顾珩顾不上多想，赶忙拿上车钥匙，叫上乔曼。
“乔曼，走！”
路上，顾珩担心出什么意外，又赶忙给许毅打去电话：“你先别查了，到观澜阁。”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低吼在夜色中回荡。
顾珩紧握着方向盘，侧脸在路灯的昏黄光线下绷得死紧。
“江局这么急，不会是郑其峰那边出岔子了吧？”乔曼担心地问道。
“不清楚状况，但愿不要出岔子……”面前的雨刷疯狂地摇摆，伴随着雨停，车也停在了酒店门口。
“顾队！”许毅下车招手，跑了过来。
“走！”顾珩关上车门，大步走进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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