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罪恶的深渊（13）

玻璃窗外，暴雨依然倾盆，水幕模糊了城市的轮廓，也模糊了刚刚获得线索带来的短暂振奋。

沈析几乎是逃似的回到了验尸房，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验尸房里特有的福尔马林和消毒剂的混合气味涌入鼻腔，压下她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然而，这熟悉的环境此刻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平静。

她缓缓抬起手，从贴身的口袋里，颤抖着摸出了那条项链。

“韩辰……你到底在哪……”沈析将项链紧紧握在手里，“让我快点找到你……让我别这样找到你……”

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沾上了细小的水珠。

虚无的黑暗中，韩辰的笑容清晰地浮现出来。

不是训练场上意气风发的张扬，而是任务间隙疲惫却温柔地看向她时，眼角眉梢漾开的那点暖意。

一次任务，沈析亲手为他戴上项链，低声说“平安归来”。

次次濒临险境，韩辰都出色完成任务，平安归队。

可现在，平安成了奢望，项链成了残酷的证物。

她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手里的项链。

将它放在鼻尖，想要寻求一丝韩辰的气息。

等等！

理智突然占领沈析的大脑。

这个味道……

“甜甜，尽快帮我分析一下项链上的成分。”沈析赶忙走向陈甜甜，将项链递给她。

.“好！”陈甜甜脱下手套，接过项链，走向检测仪器台。

———

顾珩来到杜志的审讯室，他似乎听到了隔壁的动静，脸色苍白。

见顾珩进来，杜志赶忙问道：“张惠……死了吗？”

顾珩看了他一眼，坐到位置上：“她死不死的，你怕什么？”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只是不想死，我的错，无非就是不敢反抗，贪求富贵，玩弄了王媛媛。但我罪不至死，即便是犯了法，我也是有原因的。我已经很配合了，如果你们不帮我，郑其峰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杜志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神里满是惊惧，仿佛审讯室的空气都变成了郑其峰派来的索命符。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他的鬓角。

“罪不至死？”顾珩身体微微前倾，轻笑一声，深呼一口气：“杜院长，你都要把我气笑了，罪不至死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你参与了多少？在你手里过了多少认命。仅仅是‘不敢反抗’？你是怎么觉得我会脑残到相信你这种无稽的辩白？”

许是被顾珩的话戳中，杜志抿了抿嘴，悻悻地看着顾珩。

“我们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基地，更多的线索正在慢慢浮现。视翰医院会有更合适的人接手。医院，医疗，永远都不应该成为犯罪的培养皿。如果治病救人的场所都沦陷为犯罪的温床，那这个世界，真该迎来一场大洪水。”

顾珩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已经没机会再出去了。”

“可你们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杜志挣扎着说道。

顾珩轻轻上扬嘴角，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没有人证物证？你的确是郑其峰犯罪的一把好刀，但，现在你这把刀钝了。”

他看向门口，沉声说道：“带走。”

两名警员上前，将杜志拉住。

“顾警官。”杜志双臂被警员死死钳制着，临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来，说道：“一定要尽快抓住郑其峰。还有……别让我老婆知道王媛媛的事……”

顾珩挑了挑眉，并未回应。

———

今日的会议结束后，郑其峰急匆匆地离开，却被江局叫住。

“郑董。晚上京海的王部长想组局一起吃个饭。”江局看着郑其峰匆匆地样子，嘴角微笑着，说道：“郑董是有什么急事吗？比王部长的饭局还重要？我记得，郑董之前有个项目，可是一直在找王部长的关系。”

郑其峰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做出标准的社交微笑，走到江局跟前。

“既然是王部长组局，我岂有不去的道理。多谢江局告知了。”

江局端着手里的保温杯，杯盖碰撞发出轻响：“郑董真是敬业。工作的事情还是分派给下面的人，给年轻人成长的机会。开会期间，郑董最好还是搞清楚，孰轻孰重。难道还有比国际会议还重要的事情吗？”

“咣当”一声，秘书手中的文件夹散落一地。

郑其峰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冰：“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走！”

“是……是！”秘书赶忙将文件夹捡起来，点头示意后匆忙离开。

江局慢悠悠地看着这出小插曲，呷了口茶：“年轻人难免紧张。郑董，晚上七点，“观澜阁”包厢。”

“好。”郑其峰应下，加快脚步匆忙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江局脸色沉了下来，拿出手机给顾珩打去电话。

“我这边拖住了郑其峰，他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去部署，你们尽快。”

“是！”

———

陈甜甜将项链小心地放入分析仪器的载物台上，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项链上高频震出细微残留物。

“有发现吗？”沈析蹙着眉头问道。

“初步扫描显示有几种有机化合物残留，”陈甜甜盯着屏幕，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进行比对，“其中一种……数据库正在匹配，像是工业级别的强力清洁剂或者……防腐剂？很特别，不是常见类型。还有微量的……某种植物碱？这需要更深入的质谱分析才能确定具体成分和来源。给我点时间，沈医生。”

“尽快。”沈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项链上移开。

顾珩站在单向玻璃后，死死地盯着刚刚从发现基地押解回来的两名医护人员。

他们被分别关押在相邻的审讯室里，脸上写满了惊惶。

暴雨敲打着警局大楼的窗户，发出持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擂鼓助威。

“开始吧。”顾珩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负责审讯的警员耳中。

左边的审讯室里，年轻的男医生蜷缩在椅子上，眼神躲闪。

警员将现场发现的几份残缺病历复印件推到他面前。

“王强，解释一下这些病历。这些病人最后都去了哪里？”警员神情严肃地问道。

王强喉结滚动，目光扫过，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物。

“我……我只是按指示做手术，术后护理和转移，都是其他人负责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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