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后的较量（10）

他头发纠结成一团，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污垢。

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青紫的伤痕和溃烂的创口。

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铁笼底部，手腕和脚踝被沉重的铁链锁着，铁链磨出的伤口深可见骨。

听到沈析的声音，笼中的人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了头。

看到全部模样的瞬间，沈析的心猛然一沉。

“他不是韩辰。”沈析虚弱地说道。

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定义此刻的心情。

她害怕韩辰被如此对待，但又害怕……

外边传来车辆停下的声音。

许毅带着医护人员赶忙冲进仓库，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吓了一跳。

乔曼站起身，对许毅摇了摇头，用嘴型说道：“不是韩辰。”

沈析恍惚地站起身来，幽幽地走到船员小伙的跟前，压抑着情绪问道：“你不是说，就是照片上的人吗！”

“我……这不有点像吗……我只是进来过几次，哪敢仔细看啊……”船员小伙无奈地说道。

沈析深呼一口气，走到外边，这时，她的手机想起，是吴薇的电话。

对！吴薇！她还知道线索！

沈析像是再次抓到了救命稻草，慌乱地滑动接听。

“吴薇，韩辰到底怎么回事！”沈析再也克制不住。

“这就急了？”吴薇略带戏谑地说道。

沈析几乎要把手机捏碎，海风灌进她的喉咙，让她一阵反胃。

“你到底是敌是友。”沈析强忍着压抑自己的情绪，深呼一口气，眼神看着海浪的阵阵翻滚。

“敌友？”吴薇轻笑一声，“韩辰选择了我，我自然，是友。”

“你有条件，是吗？”沈析沉声问道。

“对，有我的条件。”吴薇收敛了笑意，冷言说道：“我要，郑其峰人体实验的所有数据。”

沈析气笑了，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不配合的原因是吗？”

“没错，这些数据，你们警方肯定不会对外公布，但是，我需要。”吴薇说道。

“韩辰没有答应你，所有你才在这里故弄玄虚是吗？”沈析冷言说道。

吴薇轻笑一声，说道：“对，如果他能好好配合，答应我的条件，说不定他现在早就能够成功了，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你要数据做什么？”沈析双手环胸，看了眼仓库的方向，海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自然是为医疗发展继续研究下去。”吴薇义正言辞地说道：“但我绝对不会像郑其峰一样丧心病狂。我的研究，都是为了人类。”

“真是笑了……”沈析冷笑一声，说道：“你这跟急着要731数据有什么区别？曾经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担心在，你不配做一名医学工作者。”

“别急着发泄情绪，我只是为了研究出更好的用于人体的药物，这有什么错，数据既然是牺牲换来的，如果就此废掉，那些因此死亡的人，不就是白白牺牲了？”吴薇自顾自地说道。

“韩辰没有答应你的，我也不会。”沈析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确定？韩辰，你可能再也找不到，只有我能帮你。”吴薇威胁道。

沈析沉思了片刻，眼神一定，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沈析便挂掉了电话。

海风裹着腐烂鱼虾的恶臭，扑打在沈析脸上。

挂断电话的瞬间，一种巨大的虚脱感攫住了她，不是因为放弃，而是愤怒和不甘的火焰烧尽了力气。

“沈医生？”乔曼的声音从仓库门口传来。

她已经指挥警员将那个奄奄一息的陌生伤者抬上了担架，许毅和医疗队正围着进行紧急处理。仓库门大敞着，昏黄的灯光和手电光束在浓雾中交织，切割出混乱的光影。

沈析深吸一口气，那咸腥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紧。

她转过身，脸上是强行压下的波澜，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疲惫。

乔曼走到她身边，眉头紧锁：“人已经这样了，得立刻送医，暂时恐怕也问不出什么。那个看守嘴硬得很，只咬定是‘老猫’的命令，其他一概不知。”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担架方向传来。

担架上的男人在剧烈的痉挛中猛地弓起身体，又重重跌落，发出痛苦的呻吟。

“快！吸痰！”一名护士迅速取出便携吸痰器，动作麻利地准备导管。

另一名警员帮忙按住男人挣扎的身体。

混乱中，那男人被痛苦扭曲的脸在夜色下显得更加骇人。

他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艰难地朝着沈析和乔曼的方向望去。

他的嘴唇翕动着，干裂起皮，沾着血沫。

“按住他头部，小心！”护士紧急说道。

那干裂的唇瓣，在剧烈的喘息和咳嗽的间隙，艰难地、无声地开合着。

一次、两次……

沈析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

那不是无意识的抽搐！那是一个清晰的口型！

一个她绝不会认错的口型！

“韩……”沈析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冲了一步。

乔曼立刻察觉到沈析的异样：“沈医生，怎么了？”

她顺着沈析的视线看过去，但男人已经被护士和许毅的身体挡住大半，只能看到剧烈起伏的胸口和乱糟糟的头发。

“他……”沈析紧皱着眉头：“他刚才……嘴型……是‘韩’！”

“什么？！”乔曼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担架方向。

护士的吸痰管已经插入，一阵令人不适的抽吸声响起。

男人身体的痉挛稍微平复了一些，只剩下虚弱的喘息，眼睛也疲惫地半阖着。

“许毅！”沈析冲到担架旁：“他刚才想说什么？他是不是认识韩辰？他是不是在说‘韩辰’？！”

许毅刚处理完紧急情况，额头上也见了汗，他抬头对上沈析的视线，愣了一下。

男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沈医生，他太虚弱了，刚才可能是无意识的咯痰。”护士小声说道。

“不！不是无意识！”沈析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俯下身，凑近男人的脸，：“你刚才是不是想说‘韩辰’？告诉我！韩辰在哪里？他还活着吗？他在哪里？！”

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皮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嘴唇微弱地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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