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闹剧

王建宇的目光挪到瑟瑟发抖的叶娟身上，一步步朝她逼近，叶娟恍惚间闻到些酒气，她想起前几天王建宇发酒疯的时候，害怕地疯狂摇头不住地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叶娟的耳边传来上次王建宇打他时的咒骂“贱人，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连家务都做不好，比平平差远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至于这样吗？”

昏黄灯光下他的影子似魔鬼般笼罩着叶娟，她缩在墙根的样子，活像只被猫爪按在爪下的麻雀。

她明明一个字没说，尽力不让王建宇注意到她，怎么还会被盯上？

叶娟脸色惨白，双手护在胸前把头努力往下压，护在胸口的手肘弯成绷紧的弓，把整个上半身拱成防御的壳，心跳几乎要跳出来。

金花看着大肚子的叶娟心里涌起一股同情，更担心王建宇下手没轻重会有麻烦，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这么“温顺”。

金花闪身到王建宇身侧，一把拉住他的手提醒到：“孩子还在睡，有事明天再说。”

王建宇不耐烦地看了眼金花，金花被他的眼神吓到，松开手往后瑟缩。

王建宇想起自己在外尊重长辈的“好名声”，狠狠在地上跺了几脚，仿佛要踩碎所有让他不顺心的人。

叶娟吓得发出几声惊叫，王建宇的眼神刷地扫到她身上，眉眼间透着浓浓的戾气和凶狠，地狱里的恶鬼也不过如此。叶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闭上眼不敢对上王建宇恐怖的眼神。

王建宇看着叶娟的肚子还是有所顾忌，隔着几步指着叶娟惨白的脸怒骂：“一天天就在家里躺着享福，钱弄不到钱，活儿也做不好活儿，我养着你这个废物干嘛？”

金花抬手想拦，对角的王建武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她缩回了手。

叶娟不敢反驳，表情逐渐痛苦。王建宇唾沫横飞地继续指责：“要是平平在家，知道我现在困难早就跑去她姐家借钱了！虽然我不指着她拿回来的几百块钱活，但是好歹是她的一份心，你呢？每天就知道勺吃傻胀，废物！”

“贱表子，要不是你非要缠着我，平平能带着孩子回娘家吗？”

“要了你，我们家连年货都置办不起了！钱呢？全让你吃了？”

王建宇借着酒气指桑骂槐，王建武眼神闪躲，转过身对着窗户抽烟。

肮脏的话语像飞虫一样钻到叶娟耳朵里，叶娟耳朵一嗡，她眼中的世界只剩杂乱的耳鸣，王建宇发疯似的指责在他眼里像恐怖片默剧。

叶娟的肚子一紧，眼皮越来越重，四肢渐渐麻木，终于撑不住身体顺着墙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她的棉裤像沾了水般越来越重，直到从里面渗出液体，王建宇的“表演”还在继续，飞溅的唾沫像石子一样将她埋没，终于她的眼皮像铁门般重重合上。

“哎呀，她流血了！”

金花的尖叫钻进叶娟的耳朵，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片猩红，眼泪顺着惨白的脸滑落，她费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孩子，保住孩子，不然我怎么办……”

对啊，不然她怎么办呢？

她不过是个刚过20的丫头，被妈妈推到城里“出人头地”，从乡下的泥地踩上苏城的水泥地，看着高楼大厦头晕目眩，终于倒在欲望的裙摆下。在黄文德张桃的哄骗威胁下，流转于各个男人的床上，用身体换取向上爬的台阶，直到怀上这个注定不被欢迎的孩子。

难道还没来得及产生母爱就要为他们唱挽歌吗？叶娟的眼泪顺着脸流下，苦涩的滋味和血腥味一起将她淹没。

王建宇愣在当场，表情还凝固在皱眉怒骂的状态。

金花赶忙跑回房里拿着被子铺在叶娟身上，转头对两个木头柱子般的男人吼：“快帮忙啊！抬起来送到医院去！不然要在家里出人命！”

两兄弟终于“开机”，王建宇手忙脚乱地把叶娟打横抱起。

王建武跑到门外大喊：“快来帮忙啊！见红了见红了！”

王建宇在房里大吼：“乱喊什么？！你以为他娘的在农村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院子里的灯零星亮起，很快有人裹着袄子揉着眼睛朝王家走。

王建宇咬着牙骂王建武：“家丑不可外扬？让人知道我把她骂流血了怎么收场？！”

王建武抬眼瞟了眼弟弟，低下头嘀咕：“还不能骂两句？进了我家的门是死是活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王建宇看着对角的黄文德披着军大衣急匆匆往这边冲，甚至鞋都只穿了一只，狠狠骂了句：“他娘的，又来添乱！”

黄文德狼狈地冲到王家，看到王建宇怀里脸色惨白下身渗出血色的叶娟急得不知所措，手脚瞬时冰凉，愤怒随着血气上涌占领大脑。黄文德生平第一次冲着王建宇吼：“你对娟子做了什么？！孩子要是有事我让你抵命！”

王建宇惊诧不已，正准备发火，叶娟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金花又惊又吓，忙指挥傻站着的三个男人：“快，快开摩托，把娟子送医院去，晚了就真没救了！”

黄文德慌忙地点头，跑去家里拿摩托车钥匙。

张桃被翻箱倒柜的动静吵醒，一拉开灯看到慌忙找东西的黄文德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嘴里还念叨着“娟子千万不要有事，儿子，我的儿子！”

张桃撑起身子生气质问：“叶娟那个贱人又招惹你了？大半夜的让不让睡了！”

黄文德转过脸，满眼都是吃人的愤怒，一抬手狠狠刮了张桃一巴掌。

张桃哐当一声倒在枕头上，久久抬不起头，脑袋一瞬间触电般麻木。

哐——黄文德关门的声音灌入耳朵让她渐渐清醒。

疼痛席卷了整个耳道和脑袋，仿佛被人用锤子凿穿了天灵盖般刺骨疼痛，耳朵边响起机器运作的轰鸣，整个半边脸都肿起来。

张桃呆呆坐在床上，眼泪如小溪般淌出，心脏像被虫撕咬般一阵阵疼。她知道，那个她信任依赖如珠如宝捧着爱着的男人，已经被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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