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武正街
初五一早，于彩平就拽着于彩凤出门跑市场，彤彤也非要跟着。
于彩凤有些不情愿，嘟囔着抱怨：“才初五呢！市场开门了吗？人家不要过年啊？”
于彩平急吼吼地拿着大行李袋走在前面：“姐，开春我就要给投资人交样品了，现在不急怎么办啊？”
于彩凤又惊又气：“你还真沉得住气，早干嘛去了？你真是白天沿街荡，晚上挑灯干！”
于彩平尴尬笑笑，拉着彤彤直冲中巴站。
刚刚初五，大部分人还没开工，中巴车也仅有一趟，三人紧赶慢赶终于上车。
中巴绕着城区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把车塞满后，屁股冒着黑烟往桥对面开。
车子摇摇晃晃开了一个点，三人终于在武正街下车。
彤彤赶忙深吸新鲜空气，刚刚中巴车里人挤人，烟味汗味口臭味，几乎要把彤彤熏吐。
于彩平高兴地抬手着眼前的大楼说：“姐，你还记得以前爸爸带我们来这儿衣服吗？”
于彩凤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笑着说道：“我记得，这是武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城，爸爸说这里的衣服时髦又便宜，专门带我们来这儿买漂亮衣服。”
彤彤抬眼看着这个熟悉的街道，感叹它的生命力，20年后这里依然是整个地区最大的服装批发城，许多品牌都从这里进货。
于彩平拉住于彩凤的手说：“我们现在又回来了，不是来买时髦，而是来创造时髦。”
三人信心满满地走进大楼，商铺稀稀拉拉开着，零星几个店员坐在小板凳上喝茶。
于彩凤抬眼望去，都是烂大街的冬衣款式，在苏城根本不算稀奇，嘟囔着：“这些货都太普通了吧，现在街上一抓一大把。”
于彩平皱眉观察着，不紧不慢地说道：“姐姐，我们就是要在相同里找不同，找到那个可以合作的有缘人。”
于彩凤惊讶：“合作？我们不是要自己开厂吗？”
于彩平和彤彤对视一眼，缓缓说：“彤彤昨天提醒我了，我们应该学会利用资源，现在国营工厂改革，大家都嚷着下海，这种时候效率最重要，闷头苦干可不行。”
彤彤这几天没少操心妈妈创业的事，妈妈才刚开几个月店尝到甜头就要开始重资入场，按照她的经验此时最容易栽跟头，当务之急是缩减成本减少投入。
于是她借着包饺子提醒了妈妈。
昨天于行健突然想吃饺子，包好的饺子又不够吃，于是于母抓着大家一起包饺子。
于母剁肉馅，指挥于彩平和面擀面皮，于彩平心不甘情不愿地苦着脸和面。
彤彤悄悄把于彩平拉到一旁说楼下饺子店可以买现成的皮，解决了她的烦恼。
于彩平拿着糖来奖励彤彤，彤彤笑着问妈妈：“幸好妈妈不开店，不然自己闷头和面的时候，别家已经用着现成的饺子皮卖了几十单了！”
这句话如电流般击中了于彩平，良久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是啊，有现成的资源干嘛不用呢？”
彤彤回过神来，于彩平正在一个店门前发呆。
彤彤仰起头看到店中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老板娘和满墙满店的衣服，还有门口贴的白纸黑字【旺铺转租】。
于彩平犹豫过后走进店中，老板娘急忙起身迎客。
“小姐，我刚看到你在门口看我们店看半天了？你是有意向接手吗？”
于彩平笑笑拒绝:“不是，我是看中了你的货？”
“我的货？”老板娘疑惑，环顾了一圈店里卖不出来的“老员工”，叹了口气说:“小姐您别开玩笑了，这些货我从年前卖到现在，当初进货的时候眼光不好，算是砸手里了。”
于彩平捏起模特人台上的衣服感受布料质感，语气遗憾地说:“这些衣服质量都挺好的，就是样子的确不时兴了。”
于彩凤看着店里老气横秋的衣服裙子，嗤笑出声:“都是我们厂子里几年前的款式。”
老板娘面上有些挂不住，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说:“你们要是不买衣服就出去！”
于彩平忙说:“买！我买！”
老板娘脸色稍微好转，问到:“你看中哪件？我叉下来给你试。”
于彩平笑着问:“有便宜吗？”
老板娘迟疑一会儿说:“妹子，我看你面善，买一送一给你吧，我们交个朋友。”
于彩凤翻了个白眼，小声和彤彤说:“她这衣服送我我都不要。”
没想到下一秒，于彩平大手一挥，放下豪言:“那我全要了！”
老板娘惊得嘴巴都比不上，赶忙凑上前确认:“妹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可别耍姐玩，姐心脏不好。”
于彩凤想开口阻止，被于彩平阻拦，于彩平坚定点头说:“是的。我全要了，包括你仓库里的！”
老板娘高兴得直跺脚，一把握住于彩平的手雀跃地说:“真是遇到菩萨了！妹子，你放心，我按最最最成本的价格给你！”
于彩凤一拍脑门，无语地直翻白眼。
……
老板娘光速把货拿给了于彩平，高高兴兴把货全搬出来清点交接。
于彩平兴高采烈地付钱，彤彤和于彩凤对着十几箱货发愣。
于彩凤踹了一脚箱子埋怨道：“她在武正街都卖不出去的货，你买来干嘛？到时候废品站都不回收我看你怎么办？”
于彩平耐心解释：“姐，她的衣服只是样子老气，但是布料剪裁都是上乘的……”
于彩凤不耐烦地打断：“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年轻人买衣服谁还看材质，都追求时髦去了！”
于彩平摇摇头说：“买衣服跟买菜一样，也许会偶尔追求新鲜换口味，但最终还是会回到最本质的问题上，材质、廓形还有适不适合自己。至于时髦还是老土，我们可以改造！”
彤彤暗自佩服妈妈对服装的理解，二三十年后网购平台成为主流，服装走向另一个极端，追求时尚而丢失质感。小得穿不进的码和抹布一样的质感让人们开始怀念曾经剪裁得当穿着舒适的品牌们。而妈妈率先领悟了这些。
于彩凤摆了摆手：“算了，我说不过你，你先想想这十几箱货怎么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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