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玉糕

瑟瑟轻叹了口气，又和江婆婆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扶芳离开了茶摊。

也不怪江婆婆错认，瑟瑟和裴川只差几岁，两人长得又不像兄妹，下意识认成一对情有可原，谁能想到看起来莫名般配的两人其实是兄长和弟媳呢？

索性她没时间考虑这些，一回府瑟瑟就把自己关在厨房，拿着江婆婆给的方子仔细研究。

方子里记载的制茶工序与寻常相似，采茶时只取茶枝端的两叶一芽，待其萎凋后均匀置于阳光下晾晒……讲到杀青时，纸上多出一行红色朱砂小楷。

“想必这多出的步骤，就是江氏制茶的秘诀。”

瑟瑟合上册子将所有方法牢记于心后，又翻看起茶点的制作工艺。

这部分的笔迹与先前制茶步骤有所不同，想来是江婆婆后补上去的。

原来那青白色的团子名为青玉糕，分内外两层。剔透的外层是用糯米混着麦芽糖，内里的糕芯是茶汤调和的馅料，蒸制后再撒上一层桂花提香，二十余道工序下来才出一块晶莹酥软的糕点。

瑟瑟吩咐下人找来材料，挽起袖子做起点心。方子记载地十分详细，哪怕现在她做不出和江婆婆一样的味道，七八分像还是有把握的。

蒸米，塑形，调馅，塑形，瑟瑟额角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袅袅烟火烟中，一盘青玉糕被精心排列在瓷盘里，透出诱人色泽。

瑟瑟用袖口擦擦汗，朝院子里喊道:

“扶芳，我做好了，你来尝尝这味道对不对。”

扶芳拿起一块点心品尝，外层柔软内里香甜，味道确实不错，可……

她迟疑开口:“夫人，奴婢觉得味道与江婆婆摊子上的略有不同，若是浅尝几口还好，吃多了难免觉得甜腻。”

闻言，瑟瑟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是了，甜腻。

她想起第一次吃江婆婆的青玉糕时，隐约能尝到一丝苦味，正式那种淡淡的清苦味混着茶香中和了麦芽糖的甜，让糕点本身甜而不腻，味道适中。

“我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了。扶芳，你坐在一旁稍等，我再做一次，请你帮我尝尝味道。”

“是，夫人。”

扶芳坐在厨房的矮凳上，看瑟瑟在灶台间忙前忙后的样子想去帮忙，又怕给人添乱，只好拿起扇子在一旁给她扇风。

“放下吧，一直扇着风手不麻吗？”

瑟瑟抽空关心地问了一句。

许是一直被蒸气熏着，她双颊泛红，额前几缕碎发贴在脸上，不似之前矜贵，反而染上些烟火气。

扶芳看着她平静柔和的侧脸，想起幼时和娘亲在厨房，她也是这样跟在娘身后眼巴巴等娘亲做饭，娘亲说灶边热，让她去阴凉处坐着自己玩。

“好，多谢夫人体恤。”她听话地放下扇子，安静在旁边等着。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瑟瑟把第二盘糕点摆到她面前，眼神闪烁着期待。

“你尝尝这盘的味道对不对。”

扶芳眨眨眼，拿起一块品尝。瑟瑟靠在她身边，茶色的眼眸一转不转观察她的表情。“夫人，就是这个味道。”

熟悉的茶香盈满口腔，扶芳笑着称赞瑟瑟。

“夫人真厉害，这一盘的味道已经和江婆婆做的大差不差了。方才公子差人寻您，奴婢说您在厨房正忙把人打发走了，不如夫人拿些点心过去看一看，公子一定会很喜欢。”

瑟瑟点点头没有拒绝，裴昭为她忙前忙后出了很多力，她理应做些什么来感谢他。况且糕点做了这么多，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裴昭的院子离着临霜阁不远，她提着点心走到门口，边走边唤着裴昭的名字。

“裴昭，你在吗，找我有什么事？”

推开门，屋里的两人齐齐朝她看来，被她叫道名字的裴昭正坐在桌前笑盈盈看着她，坐在他正对面的裴川神色冷淡，像是被打断了要事，眉头轻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了些疑惑。

“抱歉，我只是刚做了些点心想送来，不知道你们在忙……”

瑟瑟担心自己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惹他们怀疑，朝两兄弟露出个歉意的笑，转身就想走。裴昭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开口便要她留下。

“我们忙完了，不是做了点心吗，留下一起吃吧。”

难得瑟瑟主动给自己送东西，他心里高兴，又想当着大哥的面显摆一番瑟瑟有多么温柔体贴，让他放下成见。

当着裴川的面，瑟瑟不好拒绝。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取出乘着糕点的瓷盘摆在他们面前，硬着头皮介绍道：

“这是我新做的青玉糕，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们胃口，若有不足之处我再改正。”

“很香，夫人辛苦了。”

虽然不爱甜食，裴昭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他原以为这糕点的味道会和之前的栗子糕一样甜，没想到里面的内馅竟别出心裁，他不知不觉间吃完了一整块也不觉得腻。

裴川拿起一块点心浅尝，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间，他来不及分辨就被裴昭打断。

“大哥，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尚可。”

裴川淡淡回了一句，他和裴昭朝夕相处，自然轻而易举就听出裴昭话语里的得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当面承认瑟瑟手艺确实不错。

闻听此言瑟瑟松了口气，裴昭的反应早在她预料中，哪怕自己做得难以下咽他都会哄说好吃。但正直的裴川说“尚可”，是不是就证明自己的点心还算合他胃口？

她笑着朝裴川道谢，漂亮的眉眼弯起，盛满他的倒影，引得裴川恍惚一瞬。

“嗯…味道不错……”

裴川偏过头不看她，语气却比之前柔和一些。

如果这时瑟瑟留心一点，就会发现裴昭的脸色又沉下去，正直勾勾盯着她，眼神十分不满。

“大哥，我想起来有些私事要和瑟瑟聊，你便先回去忙吧。”他声音阴测测地，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裴川心下了然，看了瑟瑟一眼就推门离开，只剩一头雾水的瑟瑟留在原地安抚着乱吃飞醋的裴昭，无比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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