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你痛不欲生

“你可知错？”

裴老夫人的声音从堂前传来，瑟瑟被两个婆子紧紧按在地上看不清她的神情，忐忑开口:

“妾愚昧，请老夫人明示。”

“哼，你愚昧？我看你可聪明的很，有办法哄得昭儿团团转，连城南的酒楼都给了你。”

茶杯被狠狠撂到桌面上，裴老夫人挥手，两个押着瑟瑟的下人退去。她盯着瑟瑟狼狈的身影仍觉得不满意，突然把杯子狠狠朝瑟瑟砸去。

砰一声，茶杯在瑟瑟面前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到她身上留下几道细密渗血的伤口。

跪在堂外的扶芳听瓷器碎裂的声音急得红了眼，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荣寿堂的人按着跪下。

正当室内陷入胶着时，一道轻柔的女生突兀在瑟瑟身后响起，打破了周遭低沉的气氛。

“老夫人息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看清来人，老夫人面色微变，在丫鬟搀扶下走到她面前道:

“柔儿来了？这些下人也不通报一声，让你见笑了。”

“哪里，是我想您想得紧，这才迫不及待来见老夫人，您可别见怪。”

傅雪柔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亲昵环住裴老夫人的胳膊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怎么值得您生这么大气？”

“柔儿，既然你马上要嫁进裴府，我也不瞒你。”

她指着瑟瑟冷声开口:“这个不安分的贱妾仗着自己得昭儿欢心，竟肖想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我应不应该生气。”

“老夫人，您也说了她只是个妾，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些讨人关心的手段，哪里值得您费心呢。”

傅雪柔认出跪着的瑟瑟就是先前在春日宴帮她的女子，上心了些。这个瑟瑟身份低贱，人却聪明貌美，若日后能为自己所用，想必会是把趁手的利刃。

“我看这位妹妹年纪还小，一时不犯糊涂也情有可原，日后慢慢调教就好。”

她轻声细语地哄老太太消了气，吩咐旁边的婢女把瑟瑟扶起来，对她使个眼色：“老夫人宽宏大量不再计较，还不立刻谢恩？”

“是……”

瑟瑟抹去眼角伤口渗出的血，平静微笑着对两人行礼。

“妾多谢傅小姐，多谢老夫人。”

“罢了罢了，你回去吧，以后不可再犯。”

裴老夫人看她一眼，转头拉起傅雪柔的手拍了拍，“柔儿还是太过心善，以后你可是要当大夫人的。想统管全府，在底下人心中立起威信，万万不能这么好说话。”

“柔儿明白。”

……

瑟瑟在扶芳的搀扶下走出荣寿堂，逐渐听不清她们的声音。

扶芳看着她小臂和侧脸上的伤口十分忧心，语气哽咽地问：“夫人，你还疼吗？奴婢扶你回临霜阁上药吧，万一留了疤就不好了。”

瑟瑟摇头拒绝：“小伤不碍事，只是我没想到傅雪柔会帮我求情。裴老夫人发怒，罚重些却不棘手，可她掺和进来就复杂了。”

“难道是因为夫人在宴会上帮过她，她想还上这个人情？或是她想在人前留个心善的印象？”

“没这么简单。”

瑟瑟脚步一顿，带着扶芳朝花园的长亭走去。

她来到当初的桌边静坐，扶芳站在她身旁，默默陪着她一起等。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傅雪柔待着个贴身丫鬟走近，看到瑟瑟时轻笑开口:

“果然不出我所料，妹妹真是个聪明的，知道欠了人情就要还。”

“凑巧而已，傅小姐谬赞了。”

“呵，妹妹怎么不问问我想要你怎么还？”

傅雪柔抬手理了理鬓角坐在瑟瑟对面，一双凤眼斜睨着看人。

自从她知道裴川喜欢女子穿素色，她便也换上了一身素衣，对从前喜欢的华服碰也不碰。可即使素衣淡妆，也掩盖不住她高傲的姿态。

“姐姐说笑了，如今你夙愿已成，哪儿还有什么是我能给你的。”

看她如此不买账，傅雪柔失去耐心，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指甲敲在桌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令人心惊。

“我要的可不止于此，就看妹妹你愿不愿意帮我了。你若愿意，以后我自然念着你。若不愿意……”

她语调辗转，给人留下些联想的时间。

瑟瑟听出她威胁的意味，心里只觉得可笑。没想到自诩高贵的人，竟如此不加掩饰贪婪。不过这就对了，贪婪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也就有了把柄，有了把柄才能被自己逐步攻破。

“承蒙姐姐不嫌弃，以后你只管开口，我定为你马首是瞻。”

“很好，”傅雪柔满意勾唇，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套在瑟瑟的手上。

“你如此听话，我自然会把你当亲妹妹看的。”

瑟瑟盯着镯上的莲花纹沉默了瞬，傅雪柔以为她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得意的开口:“你若喜欢便戴着吧，这种东西傅家多的是。”

“那妹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瑟瑟叫扶芳收下镯子，就听傅雪柔道:

“我与裴川哥哥婚期将至，可他整日忙着别的事，连书信也不能差人给我送一封，你说怎么一回事？”

“大哥平时忙是众所周知的事，况且他既然从一众贵女里选择你做正妻，定是心中有你，姐姐又何必多虑？”

她这话说的极其婉转，既没有擅自揣摩裴川的心思，又给傅雪柔吃了颗定心丸。

“我要你帮我得到裴昭哥哥的心，你既然有办法让坏脾气的裴昭对你那样痴迷、言听计从，这想必帮我对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傅雪柔语气少有的急切起来，她能求到自己看不上的妾身上，是真的爱极了裴川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

瑟瑟原本以为她想嫁给裴川，只是贪图裴家家主夫人的身份尊容，却不料傅雪柔竟然对裴川有情，如此一来她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比直接除掉一个人更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渴求的东西被人践踏毁灭，最后在绝望中痛苦死去。

她真诚看着傅雪柔的双眼，仿佛是发自内心般承诺: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一定会帮你成功被裴川厌弃，众叛亲离，痛不欲生。因为只有你的痛苦，才能告慰明慧枉死的冤魂，才能让苟延残喘的我让安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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