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若是我先遇到你
傍晚时分，裴川正忙着处理这手中堆积如山的事务，他看着桌面上不减反增的文书，对裴昭的重色轻义深感无奈，为了陪瑟瑟出门散心，裴昭竟然堂而皇之地将批阅一半的信丢给了他，简直过于荒唐。
这时门被敲响，他头也不抬，执笔出声道:“是谁？”
一个婢女有些惶恐地走入堂中跪下回答:“奴婢是荣寿堂的兰儿，受老夫人吩咐给大公子带个话。”
“说吧。”
“禀公子，老夫人说傅小姐临近婚期，郁郁不安，请您速给她回信述情……”
“好了，”裴川不耐地打断，“你去告诉祖母我已知晓，会尽快回信。”
兰儿得了话连忙告退，只留裴川在案牍旁皱眉，思索着如何回信。
他和傅雪柔此前并无交集，若非在春日宴上对她留下些印象，在他眼中她便与常人无异，又何来的情意？
众人眼里文采斐然的裴公子拿起笔又放下，如此反复最终未写下一字。
一旁侍卫见他如此烦躁，小心地开口建议道:“公子若暂无头绪，不如出门散散心。”
“此言有理。”
裴川扔下笔，披了件外袍便出了院子。他被烦心事搅得头疼，吩咐下人不必跟着，他想一个人静静。
天色渐晚，他一个人在花园闲逛，不知不觉走进一片茂密的竹林间。这片竹林是裴父为夏日避暑命人栽下的，如今长势极盛，修长挺拔的翠竹连成一片，倒也是裴府一景。
风吹竹叶响，那沙沙声像雨滴落下，又像春蚕食桑。
他向深处走去，忽然又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压低声音在哭泣。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本以为是那个被罚的下人偷偷躲着哭，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石桌上喃喃自语，手中还握着酒杯。
“瑟瑟？你在这儿做什么？”
“谁？！”
醉酒的人像受惊的雀儿般猛然回头，她脸上红晕未散，眼神朦胧的看向裴川。
“是大哥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揉了揉眼睛，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一定是喝太多，都出现幻觉了。”
裴川闻着她身上的酒气，拿出兄长的架子，沉着俊脸开口:“你好歹也是个主子，躲在这酗酒像什么话？现在收拾好回去，我不会告诉裴昭。”
“什么主子，”瑟瑟喝了酒胆子也大起来，把以前憋在心底的的话统统说出口:
“我不过是裴昭的玩物，一个妾罢了。大哥难道不知道妾室低贱，妾通买卖？现在他对我还感兴趣，所以把我当个宝捧着，等被他厌弃以后谁又会在乎我的死活？”
她边说边掉泪，动作大得衣服前襟都被扯开，露出白皙、伤痕累累的锁骨。
裴川看到她身上的红痕，心间一动，不自然地撇过头。
“裴昭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他很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他。”
瑟瑟灌下一杯酒，掀开衣服给他显示胳膊上的伤痕。
“他强迫我为妾，还欺负我。大哥，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一个平民女子能得裴昭喜爱是我的福分，可这份爱我承受不起。我宁愿嫁到普通人家平淡一生，也不想在吃人的裴府里受磋磨。”
她说着越发委屈，哭得很惨，可还是美的。豆大泪珠从可怜兮兮的眼眸中流出，滑过白生生的脸，一直流到尖尖的下巴。
裴川被她哭得心软，觉得她说的貌似没错，忍不住伸手为她擦泪。
他像哄孩子般安慰道:
“回去吧，我保证以后府里没人欺负你。”
瑟瑟把小脸埋在他手里，得寸进尺地伸手轻握住裴川的小臂，小心翼翼开口讨好着他:“大哥，你真好，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人呢？你一定不会欺负我。”
“你醉了。”
裴川被她的话惊到，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去。
“是，我醉了，这一切只是个梦。”
瑟瑟顺着他的话说，忽然环住裴川的脖颈，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
“我只敢在梦里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自从见到大哥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你，喜欢了好久。”
“你先放手……”
裴川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艰难拒绝着想把人推开。他虽然很同情瑟瑟，却没忘记她是弟弟裴昭的人，自己不该与她这么亲密。
“不放，我好不容易梦见你，为什么要松手。难道你讨厌我吗，还是你觉得我身份低贱，又跟了裴昭，所以嫌弃我？”
“不是的……”
裴川下意识反驳，他并不讨厌瑟瑟，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只是这份感情来得仓促又炽热，注定为世人不容，他背负的责任更不允许他陷入一段不伦之恋。
“我们不该这样，你是裴昭的人，我也要娶妻了。”
“可我爱的是你啊，大哥。难道你真的喜欢傅小姐吗？为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们却要克制自己的感情？”
她凑到裴川眼前，红艳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下巴，吐出的话令他几乎丧失理智。
“你听到了吗裴川，你的心跳得好快，它在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可你为什么不承认？”
酒气上涌，她昏倒在裴川怀中，泪水打湿了他胸前一小块布料。
裴川看着怀中醉醺醺的美人，无奈又不可抑制地心动。
他从没感受过这样热烈的感情，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让他像个毛头小子般不知所措，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占有她。
若是他先遇到的瑟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骨节分明的大掌拂过她精致带泪的脸，裴川为瑟瑟拭去泪水，将瑟瑟抱到附近的一间客房休息，毕竟他们这样子任谁看了都说不清。
将人轻轻放到床上后，裴川转身要走。
瑟瑟在这时睁开眼望向他即将离去的背影，眼神清醒，哪儿还有半分醉意。
她没想到裴川竟是个正人君子，面对自己的引诱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惜了，大哥。谁让你是傅雪柔的软肋，我无论如何也要拿捏。
“等等……唔，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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