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补药

傅雪柔似乎是满意于她如此懂得分寸，噙着笑轻斥她一声:“油嘴滑舌，你今日便穿这身衣服去见裴川哥哥吧。”

“是，小姐。”

瑟瑟端起茶杯靠在嘴边，眼睛捕捉到春桃面上一闪而过的惧色。

她不甘心做傅雪柔争宠夺权的工具，又不敢忤逆旧主，心中定然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还不到出手的最佳时刻，瑟瑟打定主意继续隔岸观火，待到合适时机推春桃一把，让她与傅雪柔鹬蚌相争，彻底反目。

待傅雪柔将春桃支走后，瑟瑟叹气道:“姐姐，听闻近日大哥对你颇为关心，妹妹本想当面来恭贺，可惜前两日染上风寒这才耽搁了，你可不要怪我。”

“身体要紧，我怎会怪你？还真是多亏了妹妹献计献策，如今裴川哥哥同我亲密许多，祖母也夸我体贴大度，有主母风范。”

她眼角眉梢间尽是藏不住的得意，直到瑟瑟悠悠开口:“那大哥可与姐姐有了夫妻之实？”

傅雪柔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还未。”

“啊？”

瑟瑟故作惊讶，“姐姐瞧我这记性……是我多嘴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傅雪柔忍住杀人的冲动，假笑道:“无碍，妹妹大病初愈，我怎能和你计较这些呢？”

“如此我便放心了。”瑟瑟问道:“若我没猜错，春桃今夜便要侍奉大哥了吧，姐姐可做足了准备？”

傅雪柔皱眉:“我已将她打扮妥当，又仔仔细细交代了她应如何侍奉，还需做什么准备？”

“姐姐糊涂，此事重要的事结果，而非过程啊。我有一药方，食之可助女子有孕，不过服用过量则会气血亏空甚至短命，姐姐可要用在她身上？”

既能助春桃有孕又能耗空她的寿命，这正和了傅雪柔的意思。她迫不及待道:“妹妹竟有如此神药，我怎能拒绝？”

“不过是家传的方子，能帮到姐姐便好。”

一只幼儿手掌大小的玉瓶被瑟瑟轻置桌上，傅雪柔顿时如获至宝般伸手去拿，却被瑟瑟拦下。

“这药性强烈，姐姐用起来定要慎重，若用过了量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妹妹放心，我心中有数。”

傅雪柔丝毫没有将她的告诫放在心上，春桃不过是个奴婢，只要在怀孕前吃药吃不死就好，生下孩子后她绝不会给她留活路。

将药送到后，瑟瑟便找借口领扶芳回了临霜阁。她与裴昭闹到这副田地，以后在府中只会更加艰难，她只得加倍小心，步步为营。

天逐渐阴沉，春桃一身锦衣跪在地上等傅雪柔安排。原以为傅雪柔是想敲打自己不要狐媚惑主，怎料她却命下人端来一碗补汤。

“春桃，我知你向来忠心又愿为主分忧，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做了补汤，趁热喝了再去吧。”

她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春桃捧着鲜香的汤有些拿不准主意。

傅雪柔从不是懂得体恤下人的主子，她看中的奴婢与牲畜工具无异，怎么会无端送补汤给自己？

“喝呀，难道是这汤不合胃口吗，春桃？”

“不，不是的小姐，奴婢只是心中感动所以有些不舍，奴婢立刻喝，多谢小姐赏赐。”

她端起碗将汤咕咚咕咚喝起来，生怕惹得傅雪柔不悦，将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

傅雪柔看着空荡荡的汤碗满意地笑了。

“不过一碗汤罢了，有什么舍不得？既然你喜欢那我便日日命人做给你喝便是。”

“多谢小姐。”

春桃不敢拒绝，只得磕头谢恩。她侥幸地想，那汤尝着与寻常补汤无异，想必只是小姐一时发善心也说不定。

她被傅雪柔派人送入裴川房中等待他宠幸，天彻底黑透时，裴川进了房。

不一会儿，灯烛便被熄灭。

第二日清晨裴川离院后，春桃才揉着酸痛的腰出门。

她受宠的消息阖府皆知，底下人不禁感叹她好手段，原以为她会被赶出房，没想到才第一日就勾得大公子与她行欢。

春桃一时风头无两，可这却狠狠打了傅雪柔的脸面。

哪怕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安排，可她还是嫉恨春桃得了裴川的宠爱，一个低贱的婢女，哪里配怀上裴川的孩子！

一碗接一碗补汤送到春桃房里，即使不该她伺候裴川时，汤也不曾断过。

旁的人不知情，还以为傅雪柔与她主仆情深。可瑟瑟却明白，傅雪柔已经忍到极致，她很快就要容不下春桃了。

扶芳边向瑟瑟报信边担忧，“夫人，照这样下去，春桃的身体很快便要垮掉了，我们是否该暗中阻止一下？”

“不，”瑟瑟靠在窗边疲惫地合上眼:“继续等，等到她亲自求上门为止。”

傅雪柔的反应完全在瑟瑟意料之中，她如此沉不住气给春桃用药，想必春桃也有所察觉。她表面上与傅雪柔同一阵营，此时主动帮春桃反而会引起怀疑。

自从那夜与裴昭闹翻后，瑟瑟便被软禁在临霜阁内，平日极少能出院，更别说出府。

裴昭已然认定她与人有染，虽没有将此事告与旁人，却时刻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逼着她亲口承认奸夫究竟是何人。

临霜阁内外围满了侍卫，一有风吹草动便不顾瑟瑟的意愿推门查看，好像里面那位并非裴昭的爱妾，而是无恶不作的囚犯。

几日下来，瑟瑟被打搅得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她知道这是裴昭在对她施压，他就在等她率先熬不住向他低头，可越是这样瑟瑟便越抵触，甚至不愿见他。

“扶芳，我想小憩一会儿，你去院里知会一声，请他们动作轻些。”

“是，夫人。”

扶芳看着她眼底的淡青也有些心疼，她拿出薄毯盖到瑟瑟身上，推门同那些侍卫轻声商量道：

“我们夫人睡了，劳烦诸位走动时轻声些，莫要惊扰了她。”

为首一人浑不在意地笑了，“扶芳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兄弟几个奉公子之命守在临霜阁保护夫人，有些声响不过是在所难免。”

“对啊，”另一侍卫大声接话：“我们哪怕站着不动也还要出气进气，这么久了夫人也该适应了。”

“你，你们……”

扶芳被怼得说不出话，这些侍卫如此不敬怕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听了裴昭的话才敢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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