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皇后城府

魏璟煜虽然立刻想要把死去的鲍勇大卸八块，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是他今天加班加点审问过狱卒和心腹之后，发现自己再一次被仇人戏耍，孤立无援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力气去愤怒，去谋划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心力交瘁，他质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是否太过心慈手软？是否自己太过愚笨？

离开阿姐，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了！

报仇，理想，幸福……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场战争消散了。

他手里已经没有证据了：证人鲍勇被毒杀，仇人北戎大将塔尔都被他亲手砍下头颅，物证皆无……即使他长大成人，当上皇帝的心腹又如何？他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报仇，不能去做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快要被曾经的仇恨勒死了，不是发疯，便是死亡！

美好的未来，不存在的！

也许他早就应该手刃仇人全家，这不就是他最开始的设想吗？

这么多年，无非是兜了一个圈子，回到原点而已。

还白白得了阿姐的喜爱那么多年，他不亏。

但是——

他最后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魏璟煜回到自己的宅子，没有第一时间去想仇人的事情，他精疲力尽的拿出酒坛，就像没有知觉一般，不停的灌酒。

就放纵这一天吧。

明天，他就要回去地狱，做回那个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厉鬼，再不能触碰到光明了。

皇宫里，常宛央到底不愿随意给他人泼脏水，宴会一结束，她便去找芳华想要问个清楚。

希望是她想错了，她不想失去这个宫中唯一的朋友。

芳华在皇后面前，捧着一袭红色的裙子在哭泣：“娘娘，这才是妾身给常娘子准备的衣服啊，只是因为厨房那里走不开，我才让人送过去，可是常娘子并没有穿妾身准备的衣裳——都怪妾身，该亲自去送衣服的——”

给常娘子送衣服的宫婢也慌忙跪下：“娘娘，奴婢去的时候，常娘子并不在室内，奴婢急着复命，便放下衣服离开了，娘娘恕罪，都怪奴婢疏忽——”

皇后只是喝茶，并不言语，见了常宛央过来，亲切的招呼她在一旁坐下。

多少年了，皇帝维护，儿女省心，皇后好久没有被人挑衅权威了。

不管今天的真相如何，常宛央必然是无辜的。

见过那身衣服的人寥寥无几，今天都出现在宫宴之中，谁都有嫌疑——魏璟煜也一样有嫌疑。

但七年前常宛央都不曾进过宫，怎么会知道女儿殒命时的衣服呢？

就算真的听别人说过，多少知道一些，以常娘子的聪慧，也不会选这么一件专门给他们添堵的衣服——瑶儿财迷但也爱美，生前自己画了不少衣服设计图纸，还给锦鸾苑的学生们送了不少，为了赚钱在各个场合亮相的华美衣服并不曾少。

常宛央就算是真的为了蹭瑶儿的名声，选一件她曾经的衣服讨好他们，惊艳全场，可能选的实在太多了，实在没必要选这件毫无特色的家常衣服。

常宛央是嫌弃自己的命够硬，专门来惹怒帝后好全家去吃牢饭吗？

何况，常宛央也是个骄傲的姑娘，不会特意把自己装扮成另外一个人，就为了讨取未婚夫的欢心！

成嬷嬷不露声色的将这件换下来的衣服妥善管理，确定这衣服是新做成了，针脚和手艺都是出自熟练的裁缝。

而当年那一件，不过是皇后自己匆忙缝制的，尺寸偏大，手艺不精，瑶儿，也不过是想阿娘，想回家了才穿上的吧！

所以，幕后主使，必然是自己宫里的人！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妙计，若不是自己与皇帝这些日子都提高警惕，处处防范，生生忍下痛楚，可不叫那贼子得逞，伤了忠臣良将的心。

这些年自己吃斋念佛，儿子太子之位被废，可是让人觉得心慈手软——

可别忘了，自己也是亲自守过城的，杀过悍匪，也杀过敌人！甚至亲手夺取宫中嫔妃的性命——

家里就一个真正善良的——只有瑶儿是真心不愿杀人，悲天悯人，宁肯自己吃亏受苦，也不愿手染鲜血。

他们也都愿意哄着瑶儿开心！

但这一次，她若是再不发威，可真是没了牙的老虎，任人宰割了。

只是，到底要谨慎小心，不可打草惊蛇。

后殿里，皇后娘娘象征性的罚了芳华和宫婢的月例银子，就轻轻放过了，还拉着常宛央的手道歉，要做她和芳华的和事佬。

常宛央心中怀疑，面上便有些迟疑。

芳华便泪如雨下，自请出宫，去宫外自生自灭。

皇后动容了，连连向常宛央求情，还承诺一定找到调换衣服的坏人。

常宛央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愿就背上一条人命，加之给皇后娘娘面子，只能低头答应，心中却是暗暗警惕。

皇后娘娘也不在乎二人是否真的和好，便叫她们自去休息。

二人走后，成嬷嬷才如同影子般走到皇后跟前：“娘娘，就这样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吗？”

皇后娘娘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你说芳华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诩之吗？”

成嬷嬷惊悚：“娘娘，您为何认定是芳华，那可是长公主的人？”她对于瑞和长公主有着谜一般的滤镜。

“嬷嬷，瑶儿太善良了，偶尔看不清，也是有的——”皇后娘娘哂笑：“四月比芳华更加貌美聪慧，我为何不惧她跟着公主去出宫嫁人，非要留芳华在身边？四月那孩子，一根筋，到死都不会背叛瑶儿，但是芳华——有野心算不上什么，只是她的手段未免太过阴暗。四月争宠不过拼命读书，做事，明着嘲讽……可是芳华，面上笑着，跟谁都好，周围的人却都不如她——比她好的都或多或少有些意外，果真，都是意外吗？”

“娘娘——”成嬷嬷不知该如何开口。

“开始我还道是巧合，常娘子戳穿了揽月轩闹鬼的缘由，她就要给常娘子办一个宴会，还要假惺惺的给她准备衣服，她可是那么大度的人？四月都要常常和瑶儿吃醋吵闹，找诩之的茬呢！”

“现在一件一件倒是都串起来了，好一盘大棋，我居然都抓不到什么把柄，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真是好一个深不可测的芳华，也只有瑶儿会觉得她天生幸运——”魏璟煜都不信，进宫处处躲着她，因为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这一次，嬷嬷，你且看着——”皇后睁开眼睛：“欺人者，人恒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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