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交锋和错付

常宛央站起来的时候，帝后和魏璟煜的眼睛都直了——

跟在皇后身边的宫中老人，脸上的惊诧和迷惑几乎要溢出来——

其他人则是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帝后和魏侯爷都像是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皇后甚至有些恐惧的退后了一步，被身后的娘子夫人扶住了。

“父皇，父皇，您——”太子李鸿焦急的声音让皇帝率先回魂。

“无事——”皇帝挪开目光，眼中却带了杀意。

常宛央手足无措的站着，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委屈的眼泪慢慢涌了上来。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都怪奴婢疏忽，是奴婢没有给常娘子准备好衣服——”芳华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皇后娘娘也缓了过来：“成嬷嬷，你，你带着常娘子去换身衣服，这衣服太素了，你年纪还小，穿着很不相宜——”

魏璟煜再次摸着刀柄，眼神锐利，脸上黑雾缭绕，声音和冰渣子一般：“你怎么会有这衣服？”

“这是——”常娘子刚想说是芳华送来的心意，就被打断了。

“常娘子，你为何不穿我为你准备的衣服？”芳华一脸的焦急和无奈。

“可是，这不是你送来的吗？”常宛央真的迷惑了。

“不可能，我送来的是红色的，今日皇后娘娘大宴，我怎会送如此不合适的衣服？难道你自作主张——”芳华没有再说下去，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却又想要尽力忍耐，她不住的磕头求饶，连说都是自己的错。

常娘子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可芳华怎会？她为什么啊？

难道她一直费尽心机的想要接近自己，就是为了——

她心中涌上一股难过，如果她不曾和魏璟煜定亲，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些无妄之灾，就不会遇到那么多不怀好意的人，甚至失去真正的朋友——

她看向魏璟煜，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理解和安慰，来证明这亲事是值得的，她的真心是不曾错付的。

但是她失望了。

魏璟煜脸色如同雕塑一般可怕，不曾看出半点担心和柔情蜜意。

“诩之，冷静——”皇帝发话了：“回你位置坐着，开席——”

“陛下——”魏璟煜的声音比常宛央还委屈：“您不能姑息，这是阿姐殉国时穿的衣服，怎么能任人亵渎？”

常宛央低着头，眼泪忍不住往下落。那人半点不曾考虑过自己的脸面，不知这亲事是否还有意义。

“胡闹——”皇后娘娘也说话了：“这衣服瑶儿穿过，别人就不能穿了吗？荒谬！诩之你太大惊小怪了。”

皇后温柔的扶起有些站不住的常宛央，拉着她的手入席：“这衣服很好，人人都可以穿，只不过今日有些弄脏了，你便麻烦些，换一件好了——”

“去换吧，这宫里衣服还是有几件的，别弄得自己不自在——”皇帝也在温言安抚，可惜声音中的惊怒，让太子李鸿都有些发怵。他忍不住用警告的眼神看向三公主李娆：看看你干的好事，平时闹也就罢了，这次闹大了，如何收场是好？

三公主李娆也是惊诧，忍不住冲着太子轻轻摆手：这不是她安排的啊？这后宫里虽然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可皇后娘娘的宫殿她可插不进去手。

几位娘子夫人互相对视了几息，也在思考：虽然都是锦鸾苑的学生，但瑞和长公主殉国时穿的衣服可没几个人知道——

听说是皇后亲自为棺淳带回的瑞和长公主梳洗换衣！不肯假他人之手，连伺候的人都没几个人瞻仰公主遗容。

那么在现场还知道这件衣服的，除了帝后，魏璟煜，就是——瑞和长公主殉城后，送信回到长安，出发前去见了公主最后一面的三个人：芳华、兰君、文竹。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还在宫中未曾出嫁的，只有芳华——她图什么啊？

难道真的是为了魏璟煜吗？那也太拉低她们锦鸾苑的格局了吧！

何况，真在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芳华必然首当其中的被怀疑，她难道真有那么傻，自投罗网？瑞和长公主的眼光不可能那么差。

还是，当真有一个人，藏在暗处屡屡发难呢？他真正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皇帝本想说几句客套话安抚一下众人，可嗓子却被哽住了，心中郁结，久久无言。

今天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在爱女的院子里，看到爱女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还要嫁给爱女的夫君，若不是当皇帝久了，凡事三思，他险些就要血溅三尺了——

他甚至怀疑太子或者其他皇子，甚至北戎诸侯各方势力……恨他不死，巴不得立时气死了他，好扰乱朝堂，借机上位。

他岂能自乱阵脚，岂不是让暗处的人得意？坏了他们君臣的关系？

幸好他忍住了！

皇后也足够敏锐！

只是，这背后之人，实在太过歹毒，他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之人，以免朝堂再掀波澜。

魏璟煜浑浑噩噩的坐下，理智全无，大脑几乎要停摆了。

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是谁？是谁这样恶毒？时隔多年还要利用阿姐？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宴席上大家的脸色都是愁云惨淡，战战兢兢。

魏璟煜胡乱吃了几口，毫无胃口。

不等魏璟煜把今天的事情想清楚，噩耗再次传来。

他的心腹手下惶恐的偷偷来报：他们之前费尽心机抓住的罪人——鲍勇被毒杀了，就在监狱里，众目睽睽之下——

魏璟煜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就绷断了。

他不相信魏柏的势力已经扩大到如此地步，他的同盟如此广泛，他几乎销毁了所有的证据，又杀死最后的证人，补上拼图的最后一块，他做的恶事天衣无缝，没人能光明正大的惩罚他了！

魏璟瑜想要干干净净的报仇，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唯有舍去自身一切，染成黑色，向死而去！

再次让他的世界变成红色，把魏家变成红色而已，这很公平，不是吗？

终于到了这一天，必须要下定决心了！这便是他的宿命罢了！

魏璟瑜反而觉得果然如此的轻松了！

他在宴会上就向皇帝请假。

皇帝阴沉着脸，挥挥手同意了。

等到常宛央换好了衣服，又恢复了心情，说服自己摆着笑脸回到宴会上的时候，魏璟煜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一颗真心又酸又涩，实是苦不堪言。

五公主虽然也被训斥，但看着常宛央的惨样儿，立刻就心理平衡了。她倒是没再找常宛央的麻烦，自顾自吃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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