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桑莹莹

“要不要传唤车夫上来？”

良久的沉默后，温澜率先开口。

林清让伸手去整理桌上的线索，回答道：“收拾一下，下楼去找他吧，正好去看看画师那边。”

温澜和黎灿一起帮着整理，很快就把凌乱的纸张都摞成了一摞。

正巧此时有人敲门，黎灿便起身去开门，温澜和林清让把纸摞放好。

门外站着个打扮俏丽的女子，她的眼睛和脸蛋都圆圆的，笑容满面，背着一个大大的板子。

黎灿以为是客人，将门半掩，笑道：“姑娘是不是走错雅间了？”

林清让和温澜闻言探头看去，暗道明明交代欲雪楼今日不营业，应该不能有客人误闯才对。

掌柜的噔噔噔地跑上来，解释着：“这是画师，特意过来找你们的。”

女孩笑着作揖，道：“在下青字组、铜青色级桑莹莹，还望多关照，您怎么称呼？”

黎灿愣了愣，才匆匆回礼，道：“红字组、湘妃色级黎灿，请前辈多指教。”再让开一步，请桑莹莹进屋。

桑莹莹背着画板跳入门槛，仍然笑容满面地跟人打招呼。

“初次见面，属下姓桑，名莹莹，晶莹的莹。楼主好，组长……组长好漂亮！”

她太活泼，简直不像个细作，连温澜都怔住了。

林清让方才也没有瞧见她，他和温澜到欲雪楼的时候桑莹莹已经在地窖画像了，他只知访玉阁派了人来，却不知是这样的性子。

黎灿关上门，他以为自己的脾性就够脱跳不稳重了，谁料，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还有高人。

“你……你称呼她为傅组长就行。”林清让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原想着画师色级不低，想把她安排成如黎灿一般直属于温澜的组员，在黎灿成长起来之前分担一下温澜的担子，如今看来还需考验考验。

“行，傅组长好，您叫我莹莹就行。”桑莹莹啪的一声把画板砸在地上，“这是楼下那位女尸的画像，虽然因烧伤有些地方不能画的清楚，但也能看出来绝非金老板的豆腐摊组员。”

桑莹莹掀开画板，温澜和林清让还没来得及去看，黎灿就指着画，道：“这是南潞河的赵莲！”

温澜走过去看画，瞬间明白了桑莹莹这种性格为何也能成为细作——画得太厉害。

烧得面无全非、连五官都看不到的尸体，仅凭摸骨还能画得栩栩如生，让黎灿一眼就认出了到底是谁。

温澜由衷地赞道：“桑莹莹，本事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桑莹莹蹲在画板前捧着脸，满意地盯着自己的画。

其他三人忍俊不禁，连温澜都少见地勾起了一丝较为明显的笑意。

可紧接着她就收了笑意，认真地问：“散坏观能画吗？”

“能。”桑莹莹自信地抬头望向温澜，“傅组长放心，就算是只剩白骨，我都能画出六七分，同时推测出几版具体的肌理痕迹，用于寻人不成问题。”

黎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不禁摇头叹道：“天呐……”

“厉害吧？叫声师父，我就教你！”桑莹莹得意地挑眉。

黎灿倒退一步，愣道：“啊……啊？”

林清让打断他俩，安排道：“那就辛苦桑画师去玉楼画一下散坏观，注意自己的身体，戴好一切防护之物。其余的人，随我上马车，咱们去南潞河。”

众人纷纷应是，鱼贯而出，离开了欲雪楼。

车夫已在楼外等候多时。

林清让示意黎灿脱下官服，戴上黑纱帷帽去驾车。

他让车夫进车厢，路上一边说昨晚的事情，一边赶往南潞河。

“回楼主，昨夜司空岳渊先是走街串巷的弯腰找东西，行动间躲着人，却还是走遍了所有道路，最后肩背松垮着叹气、像放弃一般离开。

“他离开西城后，先是去了万金坊赌场，消失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出来，最后回了司空府，属下是听小厮及一路仆从都唤他大少爷，终于确认身份。”

温澜低声呢喃道：“赌坊……”说着，她看向林清让。

林清让看透她眼中的询问，赞同道：“赌坊很可能有问题，只是这个时辰赌坊还没开，贸然过去会打草惊蛇。”

林清让沉思片刻，对车夫吩咐着：“寺民，你回玉楼带十个稳妥的人出来，扮作一行商队，去万金坊附近吃吃喝喝，等我们消息。”

“是。”寺民领命，等马车拐入一处僻静的小巷后跳车离开。

温澜问道：“去这么多人？会不会打草惊蛇？”

林清让想到司空岳渊昨日出现在西城时的那身绸衣，摇头道：“万金坊不得不查，却也要谨慎他们是故意暴露、预谋伏击咱们。除了要安排玉楼的人以外，黎灿也要在大理寺等候接应。”

马车上，林清让和温澜铺开纸张，开始筹划午后潜入万金坊探查虚实的行动。

出了城门后，行人不多，二人把车门打开一条缝，让黎灿也能听到计划。

大抵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黎灿摘下帷帽，停下马车，道：“组长，楼主，快到了，咱们下车吧。”

阳光正好，河面上时不时落下一片枯叶惊起一圈细小的涟漪，然后再被浪潮吞没。

“这里是京郊，南潞河这一水域的河鲜不算肥沃，因此在京中不太出名，这些渔民多数都是自己在菜市口摆个摊，不会供应给菜馆酒楼，或大户人家。”

黎灿沿河一边走，一边给温澜和林清让解释着：“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南潞河这边还有打渔的，我是因为两年前大理寺的一个案子发生在这边，住了几日，认识了赵莲一家。”

温澜问道：“她家什么情况？”

“父母双亡，无亲族照应。赵莲今年应该二十多岁，从小拉扯弟弟妹妹长大。弟弟好像只比她小一两岁，妹妹今年应该十五六，但长得很高，当年就和她姐姐差不多了，只是身体不好，平日里赵莲心疼妹妹，什么都不让做。”

“那她弟弟呢？”

“她弟弟很勤快，当时一直忙着……”黎灿努力回想，突然驻足。

温澜和林清让都停下来回头看他，见他眼含惊愕地说：“组长，她弟弟当年忙着准备去京中的一家菜馆当厨子！”

“走，去她家。”温澜拽了黎灿一把，催他带路。

黎灿撩起前襟，飞快地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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