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换妆

这个时辰捕鱼的人都已经进城去卖货了，只剩下家中妇孺孩童进出忙碌，缝补渔网、洗涮用具等。

黎灿远远就发现赵莲家关着院门，刚想走进去，就被邻居家大娘喊住了。

“诶，你做什么的？没瞧见人家关门呢？”

温澜和林清让尚未走近，没引起大娘注意，二人顺势藏到一间房后，给黎灿做了个手势。

黎灿会意，自然地走入邻居家院子，问：“大娘，赵莲家人呢？”

“去城里了。”大娘正晒着渔网，“前几天小江回来，好像说是挣了银子要自己开家菜馆，带他姐姐妹妹进城先玩几天，顺便选个地儿。”

黎灿假装与赵家很亲密，笑道：“小江哥这么厉害，我是在京中认识他的，他才干两年，竟然就能自己开菜馆了？”

“小江从小做菜就好吃啊，许是遇上什么机遇，发了横财。”大娘说道，“他领姐姐妹妹走的时候，还有个贵公子陪着一起来接人呢。”

黎灿瞥见林清让和温澜不动声色的靠近了赵莲的房子，知道他们是想潜进去看看。

为了吸引大娘的注意，黎灿蹲下帮大娘一起从桶里捞出另一张渔网，露出乖乖的笑容，继续打听着：“那您说得没错，定是小江哥发了横财！这贵公子人真好，还陪小江哥回来，关系居然这么好？”

“他俩瞧着可亲了，贵公子看什么都新鲜，小江还送了他不少渔具。”

黎灿缠着这个话题不放，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这性子听着耳熟，大娘还记得贵公子叫什么吗？我好像也认识。”

“我不知道全名，就记得小江一口一个‘阅’哥，倒是跟我儿子阅书一个字。”大娘笑着问，“你也是京城来的？来找小江做什么？”

黎灿心思一转，开口道：“我来找小江哥，月前他答应给我两捆草绳，我那时病了，这病刚好就来了，可他却不在。”

大娘一副明白了的模样，说：“弓鱼用的草绳吧？小江做那个是厉害，那个贵公子还拿了几捆走了。”

大娘按着膝盖起身回屋，拎出两捆草绳递给黎灿。

“我这也是小江做的，你先拿去用吧，过几日他回来我再让他给我。”

黎灿接过，掏出一小串铜板给大娘，两人推拒拉扯半天，最终黎灿看见温澜和林清让离开，他才把铜板硬塞到大娘怀里，跑远两步客套几句就走了。

三人在弃马的地方汇合。

“‘阅’哥？”温澜听完黎灿的话，念了一遍名字，“司空岳渊……‘岳’哥？难道，他亲自来这里了？”

温澜放眼望向不远处的渔村，暗暗怀疑司空岳渊真的不是派小厮过来的吗？或者，他真的没有装成小厮，就是用真实身份招摇地过来的？

“我觉得就是司空岳渊，还有这个。”黎灿把草绳递给温澜。

温澜仔细看了看，说：“这跟豆腐摊小贩女子身上的绳子纹路一样，也跟金瑶阁楼梯下的草绳碎屑一样。”

温澜有种不祥的预感，跟林清让申请道：“楼主，既然杨启没有被定性为蓄意纵火，他和女尸应该可以带出来吧？请即刻找人扮演家属，带回尸体，请桑莹莹画出来那个女尸容貌，让黎灿辨认。”

林清让点头，打开车门坐上去。

“屋中有什么异常吗？”黎灿一边扶着温澜上车，一边问着。

温澜回答道：“没有打斗痕迹，衣物俱在，应该是没打算长时间离开的。”

“启程吧。”林清让安排道，“入京后分成两队行动，傅组长随我即刻赶往赌场。黎灿去玉楼挑两个人假扮杨启家属，带回尸体给桑莹莹，再回大理寺待命。”

.

万金坊赌场，一里地外。

温澜坐在马车上，一手托着个肉粉色的妆盒，一手给林清让脸上的假烧伤上色。

“进赌场的话，戴帷帽和面具都不方便，一会儿万一打起来，帷帽和面具都容易掉，烧伤妆贴得牢，怎么都不会掉的。”

林清让用鼻腔推出点声响回应着，他眼看着温澜蘸取色粉后越靠越近，下意识地看向右下角，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瞥她一眼。

“眼珠别乱动，画眼睛呢，你一转眼睛笔尖就滚。”温澜抬起笔尖，眉峰浅蹙，她倾身半天了，扭着劲儿的腰稍微有点累。

林清让偷偷攥住衣角，她离他太近了，呼吸时都能感觉到她刚刚吃过的桂花糕香气——他不敢看她，又不知视线该看哪里。

他吞咽一口，只能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转移情绪。

“稍后，寺民他们会装作与你我不认识。而你是我请来的歌妓，陪我去万金坊消遣。按照寺民说的，我怀疑万金坊中有暗室，咱们以暗查为主。如果有需要，就先给寺民他们发暗号，让他们与万金坊的人起冲突，咱们趁机行事。”

林清让摸向一旁足有婴孩手掌大小的蓝宝石，道：“你换装时记得把这块宝石插在发髻后面，到时如果需要他们行动，你就把它摘下，他们会时刻暗中注意你的。”

“好，放心。”温澜应声，“一会儿你闭上眼睛，我要在车里换衣服。”

“什么？”林清让不禁躲了一下温澜画妆的手。

“有什么办法？咱们没时间再去找个客栈换衣服了。”

林清让耳朵发热，强自镇定，硬做出平静的模样，说道：“没事，我就是没听清。”

“你的伤还行吗？一会儿若是打起来你不用急着动手，保护好自己。”温澜劝着。

林清让摸摸放在他手边的女子裙装，担心地说：“穿这种裙子，你行动不便，怎么能全靠你。”

“你不知道了吧？”温澜画完林清让，拎起裙子，“我们女子细作要专门穿上各种裙装练武，连束身的曲裾都不影响，这种纱制的莲叶群更是无妨。”

林清让忙闭上眼睛，嘱咐道：“那也是，一会儿进去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况，不要离开我身边……就当是为了保护我。”

温澜无奈答应，没拒绝他的好意。

她摸着松软的衣料，再抚过晶莹剔透的宝石簪子，双眼亮亮的。

她净了面，描眉入鬓，再点朱唇，饰泪痣，改了自己容貌上的清丽感，更添娇媚风韵。

同时削弱鼻梁的高度、将眼睛变小，使自己成为不太惊艳的容貌，以免太引人侧目。

“走吧，换好了。黎灿应该已经到大理寺了，交代寺民了吗？如果听到杜鹃声，就去大理寺报案。”

温澜推推林清让。

“放心，交代好了。”林清让笑着看向温澜，“不太像你了，但是也挺好看的。”

他不好意思盯着温澜再看，倒不是怕她害羞，而是那裙装双肩肩头的位置是镂空的，看着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他自己觉得有些脸热、视线又开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于是他推开门，起身要下车。

温澜顺势搭上他的臂弯，腰背柔软下来，贴在他身上，使他推门的手微微一顿。

“公子，何故迟疑？咱们该下去了。”温澜媚眼如丝，笑得犹如春风枝头上的桃花，令林清让神思萦纡一刹才醒回神。

林清让将车门打开，展目望向车厢外湛蓝的天际，也换上一脸轻浮的笑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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