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休假
三日后，袁墨带着访玉阁的消息回来了。
“玉楼此前受过重创，如今楼主身体又……兼之邱家绝非只有邱副将一人涉及这些事，书言曾预谋成为楚小姐的陪嫁潜入邱家，想来邱家幕后藏着更深的阴谋。”
袁墨看向温澜，道：“因此，访玉阁决定启用‘寻棠’身份，借‘望门寡’之手，操作‘寻棠’成为楚小姐的陪嫁奴仆，随楚小姐一同去往边境棋昌。”
温澜还不等有反应，黎灿便着急的探身问道：“那我呢？”
“上面已经操作让你调任去棋昌了。”袁墨补充道，“至于楼主此时的状况，最好也远离京城，以游山玩水之名与你们一同去往棋昌。”
黎灿忍不住笑了，高兴地靠回椅背上。
陈袭道：“楼主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足以远行。”
“楚邱两家的婚期是腊月初十，距今尚有一个半月有余的时间，楼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袁墨问着。
陈袭眉目放松了一些，道：“到时即便是记忆没有恢复，内伤外伤至少养得差不多了，出行不成问题。”
“记忆的事，也请陈老多费心。”袁墨加重口气。
陈袭亦是认真地回应道：“琏堂主，您放心。”
袁墨转身要走，温澜主动起身去送。
跨出房门后，温澜问道：“琏堂主，派去找萝巧的人有信了吗？我是否需要再去见一次书言？”
“萝巧还未找到，书言无需去见了。”袁墨披上外袍，“司空育客被大嬴皇帝斩首后，我曾去找过书言要他全部交代，但他只说除非寻组长答应他的事情能做到，否则他宁死不说。”
温澜想到书言之前决绝的态度，也知他必是要见到萝巧的，因此也没再提什么要求。
“这段时间玉楼不会被派任务，你们好好养伤。”袁墨难得的多说了几句，眸光投向院门，“珍惜难得的安宁。”
话落，他抬腿离开。
温澜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处阴沉的天幕，轻声道：“是啊，的确难得。”
她独自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林清让的卧房，守着睡梦中的林清让。
这两日林清让的状态比较稳定，陈袭和陈疏竹吃过饭后就去前院看诊了，黎灿也去大理寺当值，就只有温澜守着林清让。
今日天冷，她怕林清让着凉，添了两回炭，却热得她自己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倚着床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林清让攥住了。
最近几日温澜都已经习惯林清让这个动作了，她也没什么反应，微微睁开眼确认林清让没有清醒后，继续闭目小憩。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窗外有人叹息地说了一声：“下雪了。”
她才醒了过来。
屋中只有一点羸弱的炭火光芒，温澜发现林清让被棉被挡住了半张脸，只留出了一双眼睛正弯弯地望着她，能明显看出来他在笑。
“你早就醒了吧？”温澜坐直要点蜡烛，发现手竟然还被他攥着。
他点头回答温澜。
温澜扯下他脸上的被子，道：“怎么不叫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清让摇头，直勾勾地盯着温澜，指了指窗子。
温澜不解地问：“饿了是吗？”
林清让继续摇头，把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举高，而后手指灵活地做出波浪似的动作，从高处落到床面，再期待地看向温澜。
温澜恍然大悟，确认道：“是想看雪，对吗？”
林清让眼睛变得亮晶晶的，笑容加深，连连点头。
温澜失笑，微微勾起嘴角。
兆国的气候很少见到雪，因此兆国人难免对雪感到新鲜。
温澜只当是林清让的记忆停在了入京之前，她轻声道：“我去捧来一点，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林清让垂眸，似有不舍，犹豫片刻后，他的手还不肯放开，反而拿起枕边的纸笔，翻身趴在床上写下一句——你还会回来吗？
温澜一愣，指了指窗外，说：“我就是去捧点雪，很快。”
林清让歪头想了想，又写——是很快回来找我，对吧？
不知怎的，温澜看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心中似有触动，她点头补充道：“我马上就带着雪回来找你，你只需要数……三十个数。”
林清让粲然一笑，写下——我可以数一百个数等你，你愿意回来就好。
温澜不禁拍了怕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即刻快步离开。
院子里，陈疏竹正端着一个空水盆想把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回来，黎灿正把院子的雪扫成一堆。
温澜看中了水盆，两步迈过去抢下，再弯腰把黎灿扫的雪堆盛了一盆，匆匆回屋。
她的动作之快，黎灿和陈疏竹都觉得眼前恍惚，几乎没能看清她的脸。
林清让刚数到十，就见温澜端着一盆雪回来了，他惊喜地挑高眉尖想要坐起。
“先别起来！你最好还是躺着。”
温澜急忙按住他的肩膀，窗外传来陈疏竹的喊声——“我的盆呢？什么意思？抢我盆干什么？她自己没有吗？！当组长就可以这么压榨下级吗？再说我是她的组员吗？！”
怒吼中还夹杂着黎灿的劝架声。
温澜无奈的瞥了一眼窗子，却也不管，只拍拍林清让示意他放松肩颈上的力气。
林清让乖乖地配合，不再尝试坐起来，翻身侧躺面向温澜，盯着她手里的水盆。
温澜坐下，把水盆放在膝间，说道：“我这是第一次见雪，其实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的。”
她撞见林清让满目疑惑，不由得摇了摇头，又道：“罢了，就当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吧。”
林清让笑了，握住温澜的一根手指，和她一起戳了戳盆中雪。
雪的触感让温澜觉得新奇，冰凉绵软，会黏在手上，有一部分会融化，有一部分可以眼看着它变透明。
她忍不住又戳了戳，还把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
林清让贪心地把整个手掌都插进盆里，温澜见状立刻给他拽出来，说：“用手指摸摸得了，不行这样，你好不容易不再发烧了，当心着凉。”
林清让垂下眉眼，显得特别失落。
温澜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哄一哄？不至于吧？这、养伤是头等大事，理所当然啊……可是他现在记忆停在哪里？是不是还不懂事呢？感觉他像是在幼童时期……那要不要哄一下？
关键是，她根本就不会哄人。
房间内陷入沉默，林清让趴回被窝，窸窸窣窣的埋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温澜以为他在闹脾气，端着盆，干巴巴地道：“那个，要不等下次下雪，你身体好些了再……”
话没说完，林清让就钻出被窝，手里举着一副用简单几笔勾勒的雪人画。
温澜似是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道：“你是想做个雪人？”
林清让笑嘻嘻的一直点头，又要把手插进盆里。
“我给你做！”温澜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腕骨拦住，自己握了一捧雪。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手劲太大，雪无法在她掌心成团，忙活半天，盆里的雪有一半都化成水了。
温澜盯着膝盖上的盆，感觉到林清让的视线也一直锁在盆上，几乎能料到他的失望，开口道：“我再去盛一盆……”
她想起身，却被林清让攥住她的两只手，拉进被窝里取暖。
温澜没有防备，半个身体都都扑在床上，差点压到林清让的脖子，幸亏手肘撑了一下才支起身体。
可是，他细腻白皙的脖颈就在她眼前，近得她都能看到皮肤下淡淡的青色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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