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牙还牙（12）
成平市，某豪华酒店的双人套间内。
这是章羽和夏小满的临时住处，忙碌了一天的几个人在房间内集合，准备边吃饭边交换一下收集到的信息。
“章博士，秦队，你们要点些什么？”夏小满举着电子菜单问，“这家酒店提供的餐食在网上特别有名，好多人都是冲着吃东西来的。”
“是么?”章羽半倚靠在沙发上，她对网上爆火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听夏小满这么说，还是很给面子地提起了点精神。
秦洄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尽管神色稍显放松，但坐姿仍然端正，像是被刻在骨子里的仪态。
他停下手里翻动资料的动作，抬头对着夏小满道:“麻烦帮我直接点一份‘今日推荐’。”说罢他看向沙发上的女生，似是随口一说:“菜单上每天的推荐都是由酒店的主厨负责掌勺，不容易踩雷。”
这家酒店是秦队长订好的，市局正常出公差的报销标准肯定不包括豪华酒店套间，所以住宿方面自然也是有人自掏腰包。
章羽眼珠一转，笑着打趣:“又是熟人?”她可不觉得秦支队长本人会对这些有研究。
“……酒吧老板，”秦洄对她的敏锐很无奈，解释道:“这也是他的产业。”
“嚯!这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啊——”章羽发自内心地感慨，看向有些茫然的夏小满同志，笑眯眯道:“给我也来一份‘今日推荐’吧，谢谢小夏警官。”
……
等待食物的间隙里，他们说起了苏莹莹死亡案件里涉及到的另一位“大老板”。
“金颂齐不是成平市本地人，但他妻子是成平市知名企业家的独生女。”秦洄说，“她叫齐盈。”
章羽嘴比脑子快，直觉让她马上接话问道:“哪个‘ying’?”
“盈余的‘盈’。”秦支队听到这个问题，瞬间就心领神会，并接着透露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金颂齐改过名字，他曾用名是‘金松’，据说是在追求齐盈的时候改的。”
金松，金颂齐——歌颂“齐”?歌颂“妻”?
“这么拼的吗？”单身了二十八、九年的小章博士表示，虽然不理解这样的爱情但愿意尊重。
这其实是一个很俗的、也不怎么狗血的故事:金松家境不好，中学时就受到了齐家慈善基金的资助，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却正好碰到了因为和家里闹矛盾、坚持要在国内读大学的齐家千金，齐盈。
少年少女是不是一见钟情已经无从考证——总之，当时仍在接受资助的大学生金松，对齐盈展开了疯狂的追求，甚至在齐盈的态度有所松动后，自己主动去改了名字，由“金松”变成了“金颂齐”。面对齐家的大人，他诚恳发誓说自己会牢记资助的恩情，以后就给齐家当儿子，当牛做马报答齐家人。
秦队长甚至还搞到了一张两人大学时的合照，照片上两个年轻人拉着手，笑容甜蜜，称得上男帅女俊，也是一对令人称羡的璧人。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章羽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照片，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句经典台词——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章博士从不搞容貌歧视，但眼下实在是很难把现实中大腹便便的出轨老男人和照片上看着还有些帅气的男大学生联想到一起。
秦洄默然一瞬，低声道:“只有时间从不回头。”
他又递给女生一张照片，这次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西装革履的男性:“金颂齐和齐盈育有一子，他叫齐峰，今年三十二岁，未婚，目前在家族企业内工作，据说齐盈的父亲准备跳过女儿女婿，直接让孙辈接手产业。”
齐峰，随母姓，其实从哪方面看这都无可厚非，但身为父亲的金颂齐真的毫无怨言吗？
结合金颂齐和苏莹莹的关系，章羽觉得这两夫妻之间不太可能毫无芥蒂。
她曾经接触过和这一家人类似的一个案例:凤凰男自愿做上门女婿，儿子也是随母姓，但女方家只是小有家资，所以婚姻的变故到来得更快——在儿子中学时，男方被发现了出轨的事实，女方性格软绵，既接受不了事实又不愿意离婚，最后差点儿被逼到拉着儿子一起自杀……
“说实话，这一家子的要素有点齐全了，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章羽放下照片，她因为碰到过相似的事件，之前就曾对金颂齐的家庭情况、尤其是他妻子的经济条件有所猜测，最后调查出来的消息也大差不差，基本上就是那些。
章羽白天时就已经和秦支队说过她们在金颂齐名下的公司的发现，也提起了公司隐匿的问题，现在又知道了另外的信息，综合一看，有了新的猜测:“悦齐科技的名字应该和‘颂齐’缘由一致，都是上门女婿为了向岳家展示诚意，那齐家有插手这家公司的成立吗？”
“有。”秦洄给予了确认，“最初的启动资金就来自齐家，公司成立后，也是齐家的产业先给了大量的合作业务。”他顿了一下，“有个不能完全确定的消息，悦齐科技明面上的老板是金颂齐，但齐盈才是实际的控股人。”
那就说明，金颂齐年近六十，还只是在给他的妻子打工，只要齐盈想，随时都可以把他踢出公司。
“我记得，那个盛源酒店的老板说，他和金颂齐有些合作，所以才会替他遮掩情人的存在。”章羽哼笑一声，“这位盛总还是不老实啊。”
就悦齐科技那点业务量，和盛源酒店的合作能有多少?值得他为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合作伙伴、冒着惹怒齐家那么大一个企业的风险、帮人隐瞒出轨的事情吗?
秦洄点头:“所以他和金颂齐之间还有猫腻，不是他有把柄在金颂齐手里，就是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的利益。”
不管是把柄还是利益，也都不会小了，不然一个精明重利的商人，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警方打马虎眼，这样很容易招来更多的麻烦。
“叮咚叮咚——”套间的门铃响起。
夏小满离门近一些，率先起身走到门边，她先是看向秦队，看到队长点头后，才慢慢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服务人员推着餐车，是他们点的晚餐到了。
……
酒店算不算五星级章博士不了解，但提供的食物确实可以媲美米*林三星级别。
“你这位朋友很厉害啊。”
章羽对西餐没有感觉，但今天的晚餐让她相信了美食无国界，她又想起酒吧里的那些点心，不由好奇，“他为什么不专心搞餐饮，能挖到这么多大厨，这位在餐饮行业应该能一骑绝尘。”
“……”秦队长的这个朋友简直就是“沉默制造机”，其操作经常令人迷糊不解，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他说自己很博爱，不能只为一个行业停留脚步。”
章羽:“……”原来“博爱”可以用于世间万物。
面对食物同样“博爱”的小章博士奇异地理解了对方的脑回路。
“小满，你只吃这些吗？”章羽看着夏小满面前的沙拉拼盘表示关心，两人今天一起行动，活动量都不小，急需补充能量。
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章博士，我最近在减肥呢。”
这姑娘和多数年轻女孩一样，除了因为职业原因不怎么化妆打扮外，她也喜欢可爱装饰，关注网络上走红的东西，也烦恼着身材问题——只是身边女性比较少，她在工作中接触的比较多的，反而是属于编外人员的犯罪心理学女博士。
然而章羽平时性格温和、行事妥帖，但在某些方面、确实又算得上是群体中的“异类”。
也因此，各方面都很健康正常的夏小满同志偶尔会被衬得“不太寻常”——比如为了减肥只吃一点沙拉果腹。
章羽有些稀奇，但还是温和地嘱咐道:“你现在身形挺标准的，一线刑警运动量大，消耗也多，千万不要为了追求瘦身忽略身体健康。”
“嗯嗯，我知道，”夏小满猛点头，“晚饭可以少吃，但白天一定会吃得饱饱的，不能影响行动。”
行叭，孩子心里有底就好。
秦支队作为在场的最高领导，唯一的异性，非常自觉地没有多说，知道新队员不是胡来就放心了。
“秦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章羽把话题转回工作，现在该查的都查到了，但具体要从哪里下手，“我们从谁开始，是金颂齐还是杜静?”
“北川市那边还没有更多的发现，我想明天先去会会金颂齐。”秦洄沉思了一下，说明想法，“明面上的东西已经查无可查，剩下的估计都是见不得光的秘密了。”
拿金颂齐婚内出轨的证据，看能不能撬开这家伙的嘴。
章羽咽下一口食物，“我想在私下里见一见杜静，”她平静道:“苏莹莹对我恨之入骨，但我还不知道杜静的想法，也许她愿意给我一个答案。”
秦洄低着头，眼底微微变色。
【你和小章去成平市可以，但行动要保证一点，如果她那个同学真的在那边，别让她单独去见人。】
这是秦洄向局里申请行动时，楚局特意叮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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