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以牙还牙（20）
谁也不知道，齐家那个还未正式卸任的当家人、齐全，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贴身秘书派来这个笑气制造“工厂”。
调查组的办案人员连夜审讯，几个老刑警连番上阵，终于突破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成功拿到了有价值的口供。
齐全的贴身秘书知晓的内幕、远比杜静要多上不少，成平市当地的警方根据新掌握的情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出击，再次端掉了原本无法锁定的多处隐秘的窝点，并搜集到了更多的关于知名企业家齐全、控制非法经营违禁品链条的关联证据。
以这些证据为突破口，警方再次提审嫌疑人，经过又一番的拉扯讯问，秘书最终供认出了指使自己的老板，确认了齐全作为实际上的、开辟了成平市“笑气买卖市场”的、幕后控制人的身份。
……
“病人是癌症晚期，他的年纪也在这里，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达标，根本不可能接受手术治疗。”
齐全的主治医生把病历递给众人，他的面前，站着一群肩上扛星花的警察，这家医院的院长和几个副院长都在一边陪着。阵仗太大，主治医生表情不显，但内心很是紧张，手心里湿漉漉的。
齐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只让他一个分量一般的主任医师、全权负责齐老先生的治疗，早有在癌症领域更加权威的专家团队过来会诊过，只是也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案。
特别是在病人情况稳定后，他本人执意拒绝了专家团队的继续研究，表示想平静地过完剩下的时间。
主任医师犹豫了下，还是直接说出了最新的诊断结果，“就算一直接受化疗、使用药物，病人也只剩下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
主治医生在院长的示意下退到了一旁，几位站在病房外的警局领导面面相觑。
说实话，非法制造、经营、买卖违禁品的链条在成平市伸展了这么多年，涉案人员几乎创下了内部系统近几年的新高——
结果查到最后，幕后黑手是个命不久矣的老人，这实在是有种让人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警方已经审问了齐全，齐全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异常配合地交代了自己沾手违禁品、并从非法交易到主动制造“笑气”的来龙去脉，口供详细到没有任何需要再度补充的漏洞。
齐全甚至把警方还未调查出的、另外一个犯罪事实，也主动交代了清楚:金颂齐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毒杀的……
穿着警服的几位里、一个年纪较大点的领导开了口:“小秦啊，你们调查组目前是什么打算？”
秦洄态度尊敬而有礼貌，“许副局长，笑气流通的源头已经掐灭，也抓到了真正的幕后之人，这边事情基本上结束了，剩下的就要麻烦本地的同事了。”
许副局长面容和善，“还没彻底结案，不在这边收完尾巴再回去吗？”
北川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来到成平市还没几天，就把人家的地盘翻了个底朝天。这要摊上个心气小的领导，之后没准儿就记恨上他这个支队长了。
但秦洄并不担心，这位许副局和他们楚局有交情，这回还亲自接手了这个案件，自然也不会特意再来为难他。
他不卑不亢地摇摇头，语气诚恳道:“我相信您和成平市的各位同事，我们一开始过来就是为了调查一起凶杀案件，在先前的行动中也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得赶紧回去继续查案。”
他侧了下头，带了点玩笑的意思，“楚局已经催了好几次，说这个案子再不破，他就要停我的职了。”
“好小子!”许副局长笑着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你们楚局要舍得停你的职才怪!这回又给他长了脸，下次见面我非得矮他一头不可。”
作为局长手下的大将、北川市局的门面，秦洄笑而不语，不掺和这些老领导之间的恩怨情仇。
……
在医院门口送走成平市局的一帮同事，秦洄走到附近一辆黑色轿车旁，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章羽降下车窗，手肘支在车门上，有些懒洋洋地看他，“搞定啦?”
“嗯，送走了。”秦洄微微低头，投下来的身影几乎要覆盖住章羽整个人，“累了吗?去休息一下，我来开车。”
“我就坐在车里等了会儿，能有什么累的?倒是秦队长——”章羽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你这得有二十来个小时没闭眼了吧?怎么，准备在离开成平市的最后半天里，让人家抓你个疲劳驾驶解解气?”
秦洄:“……”
看秦支队长无言以对的模样，章羽笑着抬了抬头，“上车吧，今天我当司机。”
等到秦洄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后，他抬眼就看见章羽正在滑动手机，似乎是在搜索什么？
秦支队长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你在查什么?”
章博士晃了晃手机，言简意赅道:“油门和刹车的左右位置。”她看了秦洄一眼，不走心地安抚了一句:“你别怕，我可以的。”
秦洄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其实……他觉得自己现在突然很精神，完全不用担心疲劳驾驶的问题。
“刹车在左，油门在右……刹车在左……啊，还得先区分一下左右……”
章羽放下手机，准备启动汽车。
“安全带。”秦队长不愧是警界精英，这个时候表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还能细心地提醒驾驶员操作规范。
“哦哦，对，安全带——”司机小章放开要去拉手刹的手，嘀咕道，“太紧张了，差点给忘了。”
这是不是和你说的“可以”不太一样?
章羽看着秦队长默默拉住头顶的吊环，身体坐得笔直又僵硬，试图给他一点信心，“我拿驾照已经快十年了，只是平时不经常开车，但上手很快的。”
成年没多久考的驾照，近十年经验的老司机，一朝归来仍是“新手”。
车子终于顺利地启动，章博士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有自信，何况她还有基础，现在只是重温旧知识。
前方车位没车，完美，这样更方便开出去——先打转向灯，观察后方来车，慢慢松刹车……速度有点快，轻轻点刹一下——
正在驶出车位的黑色小汽车猛地一停!
车内一片寂静，秦支队长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章羽有些不好意思，企图为自己的操作找个合理的理由，“这个车的刹车怎么刹这么死，我就轻轻一踩……有段时间没摸过车了，得先找一下手感……”
最后，她看着车内的保留自己发言权利的另一位当事人，提前做了个心理准备，“你这车是哪来的，租的还是借的?”
章博士不太懂车，只大概认识一些常见的车标，因此对一辆车的具体价位没有明确概念。
“借的，”秦洄沉默了下，“没事，熟人。”
所以不用管车有多贵，真坏了也没事。
“……”
一辆汽车分为主驾驶和副驾驶，主驾驶负责车辆主要的行驶，副驾驶则有“驾驶员支持”的核心职能。
接下来的秦队长切实认真、全面、耐心地履行了副驾驶位置在法律上应有的职责和义务，一路上“轻声细语”地指挥，没敢和驾驶员多说半句闲话。
终于，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车子平安顺利地抵达了临时居住的酒店。
没有剐蹭、没有碰撞、甚至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好，非常棒，非常成功!
*
下午两点，成平市机场。
北川市刑侦支队的其他队员都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只剩下需要和成平市局做最后交接工作的秦支队长，以及因为感兴趣、特意多关注了一下齐家后续发展的章博士。
因此，坐这趟飞机的只有章羽和秦洄两个人，他们预计傍晚才能回到北川市。
“金颂齐的尸体已经挖出来了，被齐全派人埋在了一片荒地里，尸检结果显示，他死于氰化物中毒。”
候机室里，秦支队长低声和人说着话。
这趟飞机乘客较多，两人干脆买了商务舱的位置。此时所在的候机室里没有多少人，他们又坐到了远离其他乘客的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话时也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齐全自己制造笑气，对高浓度的笑气唾手可得，却用其他毒物毒死了女婿。”章羽感慨，“这是担心一下子毒不死金颂齐么？”
没人知晓齐全是怎么想的。
齐全自己承担了所有的罪责，说他的女儿齐盈和孙子齐峰都对此毫不知情。
而根据警方目前的调查来看，这对母子确实没有接触过齐全的这部分生意，他们还以为只是老爷子出于兴趣，自己花钱培养了一些安保人员，因此也没有多关注过。
齐全还交代了，当初金颂齐赘入齐家后，他不小心被这个女婿发现了暗地里的勾当。
为了拉拢女婿、也为了堵住金颂齐的嘴，由他出资成立了悦齐科技公司，把经营笑气的生意逐步地过渡到了女婿的手上，交易中赚取的利润也全都归于金颂齐本人了。
而如今，罪魁祸首之一已经死无葬身之地，案件元凶也时日无多，可谓是一场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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