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以牙还牙（23）
微妙的时间，微妙的地点，以及受害者本人不合逻辑的行动。
苏莹莹在案发当天、原本想要干什么?又到底真正做了什么、才会引来这场杀身之祸?
秦支队思索着不同的可能性，“死者或许是知道监控摄像头的分布，她是在故意避开监控，而要做到这些——”
章羽微微一笑，替他说出了后半句话:“需要有人实时掌握所有的监控画面，并且在背后指挥着当事人的行动。”
章羽:“盛大的监控室位于校保卫处，是一栋独立的小楼。”
“案发当天守在监控室的保安人员查了吗？”秦洄看向其中一个队员。
队员翻翻笔记，“查是查了，他的身份没问题，也是走正常程序入职地学校保卫处，所以我们只是按惯例进行了问询，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回头再去查一下当天的情况，带上技侦……”
秦队长顿了顿，如果人员没问题，那就有可能是有人总监控室里的设备上做了手脚，只是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天，凶手完全有机会把做过的手脚清理干净。
但万一呢，秦洄说:“让技侦检查一下监控室里的设备，再看看有没有安装针孔shexiangtou头的痕迹。”
“是，队长。”队员赶忙应下。
付石接着道：“杜静被送来市局后，我们单就凶杀案对她进行了讯问，她交代了一些内容——”
苏莹莹曾经和杜静说，自己找到了能让章羽吃个大苦头的办法，她还邀请杜静一起行动。但当杜静在介绍工作的诱惑下答应了之后，苏莹莹又像是改了主意，只让杜静安心待在金颂齐的公司上班，不强求她参与报复行动。
付石:“死者曾经和杜静提起过一些东西，说是报复小章博士的行动里，有不止一个人在背后为苏莹莹出谋划策，但那些人也提出了要求，就是她本人必须选择亲手执行计划。”
不止苏莹莹一个人参与的复仇计划——这是警方目前掌握到的最重要的线索之一。
章博士扪心自问，平日里也算与人为善，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某些犯罪分子。只是这样，应该也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招惹上那么多仇人吧?
还是说，苏莹莹能有这么强的人格魅力，以至于招揽到了很多人为她打抱不平?甚至不顾忌法律的震慑、对一个和他们本身没有关联的人出手。
虽然万事皆有可能，但章羽实在不能苟同这个猜测。
察觉到会议室里的众人有意无意投过来的视线，小章博士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和死者之间的那点交集，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了。说实话，以苏莹莹的心性，我一点儿都不奇怪她会记恨上我，只是没想到能恨这么深这么久罢了。”
真正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场虎头蛇尾的报复，以及藏在死者背后、身份不明的谋划者。
“唉，小章博士，您这也太倒霉了。”有警员同情。
“不如去拜拜吧。”付警官瞅瞅会议室门口，见没来外人，真心地提出了和陈晟一样的建议，“听说前不久，楚局还怀疑过是不是咱局里的风水出了问题来着。”
“谁说不是呢?这几个月真的太邪门了，咱们支队接连摊上了好几个大案子，都不用再等到年底，现在就开始冲KPI了。”
“这年头的犯罪子简直一个比一个嚣张，犯个罪还搞得花里胡哨的，离了大谱!”
“……”
秦支队长也没出声阻止，他心里有数，队员们不是对案情有所松懈，只是出于亲近、想要安慰一下被无辜牵连到的小章博士，也能抽空整理一下刚刚提起的许多思路。
“队长!”一个小警员突然激动地举起手，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看到秦队点点头，迎上众多前辈的视线，连忙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们上个案子抓到的、那个教唆其他人行凶的嫌疑人，他叫朱……朱什么来着……”
小警员卡了下壳，急得直挠头，有记性好的，提醒了一句，“好像是叫朱成里来着。”
“哦对，朱成里!”小警员说:“当时队长带人找到了他藏起来的手机，咱们不是发现了里面有个删除掉的网站登录窗口吗？”
秦洄对此也有了印象，这个小警员精通计算机，当初就是他第一个发现朱成里的备用机里存在登录痕迹的。
小警员接受到鼓励的视线，更加振奋地说道:“我记得咱们结案讨论时，提到了朱成里背后可能还存在着某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忽然就联想到了苏莹莹的情况，她也是背后有人帮忙计划，所以……”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不少相似之处。
如果再大胆点猜测，两个案件里是不是还有警方不知道的深层联系?!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章羽打量了下这位不起眼的小警察，深觉不愧是堪称北川市局门面的刑侦支队，这里面可真是卧虎藏龙。
她愿意为这位同志献上掌声。
“啪啪啪”地鼓掌声让众人一愣，紧接着一起鼓起了掌。
“好小子，可以呀。”
“年轻脑瓜还是灵光，不错不错。”
小警员年轻的面庞在同事们的赞许声里涨得通红，但眼里慢慢亮起了自信的璀璨光芒。
章羽冲秦队长晃了下手机，低头发消息:【苏莹莹的手机找到了吗？】
如果苏莹莹和朱成里一样，背后也是那些人，那么她的手机里是不是也能找到登录某个未知网站的痕迹。
秦洄:【还没有。】
秦洄:【她的遗物里也没有其他电子设备。】
章羽:【好。】
秦洄抬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女生，脸上表情如常，自然垂在桌下的手掌却不由得缓缓握起。
因为如果刚才的猜想成立，那么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不管是朱成里还是苏莹莹，两个人的举动都是在明显地针对章羽，这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还是说，和朱成里口中的、那个不知缘由地关注着章羽的“白先生”有关?
但朱成里的言行又表明了他了解十三年前的旧事，知道那起仍该处于保密状态的案件真相……
还有白天见到的、那个出现在陶昨非身边的叫做“段肖柳”的女性……
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东一下西一下地搅和在一起，和一锅乱粥没什么分别。
章羽的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桌面，从朱成里想到苏莹莹，又想到那个所谓的“白先生”。
一次性登录窗口、风险网站、备用手机，电子设备……
章羽敲击的动作一停，拿起手机。
章羽:【电子设备!我记得盛大里有个无人机社团，每逢学校的活动，都会有社员主动遥控无人机进行随机拍摄!】
秦洄:【!】
章羽对上秦洄询问的视线，摇摇头，示意由他来说。
“陈晟，付石。”秦洄当机立断，分配任务，“盛大校庆当天，会场内外都有无人机在飞，陈晟你去联系学校出钱请来拍摄的专业无人机团队，付石去盛大寻找校内的无人机社团，他们在那天应该有相关的拍摄活动!”
“是!”
“收到!”
“还有现场直播。”章羽又想到了前些天在单位的食堂里听到的对话，“盛大校庆好像是搞了专门的直播。”
付石举手，“我们已经看过了直播回放，里面没发现问题。”
章羽点头，又提出疑问，“现场直播有可能边播边剪辑吗？”
“哎呀!”那个精通计算机的小警员一拍脑壳，来不及为自己的一惊一乍感到不好意思，先给同事们普及专业知识，“我想起来了!这两年有个别专业工具、开发出了特定的小众软件功能，在特别的需求下可以支持边播边剪。”
这也行?
*
这真的行!
回到北川市的第二天下午，章羽又站到了母校的景观湖岸边。
景观湖位于盛北大学的中心地段，几个入口处都拉了警戒线。
今日有小雨，天气阴寒，学校里的学生们该上课的上课，该窝在宿舍的窝在宿舍，没有几个人在外面游荡。
正好方便了警方的行动。
此时湖边站了一群人，湖面上也飘了艘小船，几个警员正坐在船上往湖里瞅。
秦支队长不在湖边，也不在船上，他正穿着一身潜水服，猛地从湖水里探出脑袋——
刑侦支队连夜联系并拿到了专业无人机团队和校内无人机社团在校庆当天的所有拍摄记录，还找到了负责庆典直播的负责人、从他那里拷贝来了未经剪辑的原片。
经过众人日夜不休地一帧帧查看，他们不仅在直播原片里找到了苏莹莹离开校庆会场的身影，还在无人的机拍摄记录中发现了另一个重大线索。
是该说他们时来运转，还是说他们连夜奋战的精神终于感动了天地，办案的刑警们终于捞到了新的突破口。
校庆那天，社团内的一架游荡在校园内的无人机拍到了一个画面:在当天傍晚时分，有一个和手机外形极为相似的物体，被人从岸边使劲地扔进了景观湖内。
手机——直到现在还未曾发现的死者本人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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