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以牙还牙（25）
她当然会顺利完成这个考验，凭借完美的成绩来获得上位者的赏识。
苏莹莹既有些恐惧于那道声音里明晃晃的威胁，却又忍不住激动地畅想起自己加入神秘组织后的美好未来。
隐藏在人群之后，掌握着不容小觑的能量，当法律无法主持正义时，则会由他们支持被欺凌的弱者，让弱者亲手进行反击和复仇。
这才是真实的正义!这才是让人向往的权势!
这时，从大礼堂门口走进来一群气度不凡的观礼者，那里面有她印象里见过的校领导，有在网上颇有名气的知名校友，还有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走在最中间、被人群簇拥着的，是一个衣冠楚楚、儒雅随和的男性——
苏莹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的存在、他的施压，这所学校才会放弃让几个当事人进行私下的调解，才会任由警察给她一个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学生留下抹不去的案底，才会对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处罚的那么厉害!
明明她没有说错什么——哪个老师会那样爱护关照自己的学生?又有哪个老师会对区区一个普通学生付出那么多心血?!
分明是他和他的学生之间本身就存在奸情!
还说她胡乱造谣诽谤?明显是某些人被戳破了事实所以才会感到心虚!
只有她，只有她看破了这一切，所以他们才会蓄意报复，诬陷她的清白名声，甚至把她推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苏莹莹想起当年的事，心绪沸腾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一群人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了，那个姓江的男人认出她了吗？
苏莹莹挺起胸脯，脸上露出了倔强又坚定的表情——她要向这群人证明，她从来没有被他们的强权打倒，她才是获得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江所长，今天怎么没看见您的学生?”
“那孩子前不久协助警方办案时受了点伤，还在休养，今天事务繁忙，我就没让她过来添麻烦。”
“江先生，您也太谦虚了，我们可是听说了，您这个弟子教得好，可谓是‘青出于蓝’啊……”
闲聊声、客套声、恭维声……所有的声音都和苏莹莹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人往她身上投来半分注视。
苏莹莹脑内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人群远去的身影，站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儿。
她咬紧牙关，妆容精致的脸上的神情渐渐扭曲起来——
无视她，他们全都无视她的存在!故意的，他们肯定都是故意的!
毕竟她今天装扮地是如此的耀眼夺目，甚至表现出了不输上层人的矜贵气质!
苏莹莹怀着满腔怒火，向着那群人的方向快追了两步。
“停下!”一道冷酷的声音扎进她的耳朵里，“你是要擅自行动、破坏掉这次考验吗？”
一桶凉水迎头泼下，苏莹莹停住脚步、身体僵硬，但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着。
“那些人都是故意的!”苏莹莹喃喃自语道，咬牙切齿:“他们故意让我难堪，他们是在嘲笑我，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你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人!你昨天已经失败了一次，今天再失败，你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耳机那边的男声警告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似乎在嘲笑她什么都做不成。
苏莹莹的指甲掐进掌心肉里，“我知道!我不会再失败的……所有的一切都有源头，都怪章羽那个该死的贱女人。”
明明只是一个又贫穷又平凡的女人，一个有爹生没妈教的乡下来的村姑，平日里的形象又邋遢又土气，却始终装出一副拼搏努力的架势，好像她多么可怜一样，骗得那么多人都去照顾她、维护她。
苏莹莹又想起了昨天聚会上见到的文质彬彬的林之亮——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班长，却以权谋私，不顾其他学生的权益，专门给章羽特殊照顾，完全没有作为班干部应有的公平公正——
难道她说这两个人之间有一腿说错了吗？!
“我得先找到她……对，我要先找到她，然后才能把她引到那边去……开始计划，我要让她也尝尝我之前的痛苦……”
苏莹莹神经质地低声自言自语，重复着自己要做的事，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人偶尔投过来的奇怪视线。
正如她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时，根本没有听清楚从她身边走过的那几位的对话内容——
她口中要找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这里。
耳机里一片静默，那头的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如同用此时无声的死寂——宣告着这场复仇计划的真正的实施对象。
*
市局家属院，章羽所租住的房子内。
下午时秦支队长从湖底捞出来的那支手机，已经第一时间送回了市局，交由技侦部门提取恢复内部的数据。
这显然需要耗费很多功夫和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
因此按照秦队长的安排，小章博士终于又一次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住处，得已好好休息一晚。
此时外面天色黑沉沉的，因为白日里糟糕的天气，今晚的夜空无月也无星。
房间内没开灯，所以也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章羽坐在卧室内的书桌前，桌上的白色纸张摊开，有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东西，有的空白一片，还未来得及添加新内容。
房间的主人不存在特异功能，自然也不能在这样的黑暗里拿起笔写什么东西。
章羽的面前放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的右上方明显缺了一角，自这一角的小点开始碎裂，裂纹自右上角延伸到左下角，爬满了整张屏幕。
这明显不是她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那个完好无损的手机。
破旧的手机压在几张交错叠放的A4纸上，屏幕一直亮着，成为了这个漆黑房间内的唯一光源。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简洁的聊天框，却不是市面上已知的任何一个聊天软件的页面。
一条条裂纹把屏幕上的画面分割开来，猛地一看，还会误以为是页面本身就设计成了这种破碎不堪的外观。
聊天框里挤满了一方单方面发来的文字，章羽没有回复，始终沉默地看着。
分针往下滑了一格，又有几条消息发了过来——
白房子:【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白房子:【你喜欢故事最后的反转吗？】
白房子:【希望这些事情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白房子:【也请你相信，我们始终秉持着最初的理想，我们仍然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白房子:【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加入……不，抱歉，应该说，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回归。】
最初的理想?正确的道路?
章羽有些想笑，但她扯了扯嘴角，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假弧度。
窗外夜色更加深沉，屋内始终没有亮起灯光。
桌前坐着的身影一动不动，连身体上的呼吸的起伏都难以察觉，如同逼真的画像、僵硬的雕塑、或者是某个不幸被琥珀包裹住的虫子——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任人摆弄的未来。
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没有人体的触碰，手机屏幕终于慢慢地暗了下去，直至熄灭。
章羽眼睫一颤，缓缓垂下眼皮，关闭自己的视野，任由无数消息在脑子里无声地“嘶吼咆哮”。
她整个人融入了粘稠的黑暗中。
翌日，天气依旧阴沉冷湿。
章羽走进北川市局的刑侦办公室，把手上拎过来的早餐放在空桌上。
有警员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小章博士麻烦了其中一位把早餐分发给其他值班的同事，慢吞吞地瞅了一圈，却没发现秦队长的身影。
昨晚秦支队长让连轴转的几个同事都早早回家休息一下，他则顶班继续守在了岗位上。
“队长好像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小警员指了指紧闭的办公室门，“嘶”了一声，“里面灯亮了一整夜。”
他的表情里充满了震撼——昨天下午秦队长在湖水里泡了那么久、进行了高强度的搜查活动，回来后又紧接着熬了一个通宵，这身体素质简直堪比金刚钻了。
章羽从早餐里挑出来两个纸袋，拎着敲响了支队长办公室的门。
敲过第一次，等了三十秒，里面无人应声。
章羽加重力道，敲响了第二次，并决定如果还是没人答应，她就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刑侦支队长的办公室了。
幸好，在这个危险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之前，门内传来了一声嘶哑低沉的“请进”。
章羽推开门，只见秦支队长从沙发上坐起身，那双修长有力的大长腿委委屈屈地搭在沙发边缘，显然不是多舒服的姿势。
“不好意思，”秦洄揉了揉眉心，神色看上去非常疲惫的样子，“快天亮的时候眯了一会儿，睡得有点沉了。”
“没事。”章羽进来转身掩上门，把装着早餐的袋子放到办公桌一角，然后走到沙发前。
她微微低下头，仔细打量着秦队长的状态，头发凌乱，嘴唇发白、还有肉眼可见的干涩，脸上却带着一丝红晕。
章羽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接放到秦队长的鼻翼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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