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以牙还牙（29）
北川市这样一个超一线大城市，房价肯定是远超全国平均水平的。
相应的，租房价格也要比其他地区高上很多，网络上有些人戏言——在北川市赚到的每一分钱里、都有一半是属于房东的。
而城市群租房——相对来说可能只占到了工资的三分一，是许多漂在大城市、只能依靠自己的年轻人的首选住处。
群租房有两大特点，一是便宜，二是人多。
但人多是非常不利于警方行动的。
根据刑侦支队的调查，程敦逅白天都不出门，只有到了下午五点左右、也是绝大多数打工人下班的时间点，外面这条小街里的人流量比较大时，他才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出现在楼下，然后在小吃街附近溜达溜达，买份晚饭再回去。
所以抓捕人员伪装了不同的身份混入其中，也不显得扎眼。
“难道我在经营上没有一点天赋吗？”陈晟还在碎碎念，“不应该啊，我一直觉得，自己要不是为了服务人民，现在就应该在商场上指点江山。”
章羽轻笑了声，“没想到陈警官的理想差别还挺大。”
一个是为人民服务，一个是“让”人民服务。
秦洄声音平静:“他之前还有过打击全球犯罪、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的梦想。”
陈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下，“那时候年少轻狂嘛，现在我对北川市局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几人正边说边留意着程敦逅所住的群租楼出口，一个年轻女孩在烤肠摊子不远处看了看，似乎有些纠结，犹豫着不敢上前。
“陈警官，热情招呼一下那个客人。”章羽坐在斜对面一个炒饭小吃车旁的折叠桌椅处，轻声说道。
“嗨，美女!”陈晟探出头看向女孩，“自制淀粉烤肠，要不要来一根?又干净又卫生。”
他诚信经营，没有和客人保证味道……
那女孩听到老板热情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她的性格不支持她在这种情况下给出拒绝的回答，于是慢慢走到了摊位前。
“老板，”女孩看上去比较腼腆，声音细若蚊呐，“烤肠多少钱一根?”
招牌上没有写出烤肠价格，这是小章博士有意安排的。
陈晟笑容满面地回答:“五块钱一根。”
“好贵!”女孩下意识地说道，脸色也一下变得更红了。
但面前的老板并未露出嘲讽之色，而是诚恳地向第一位顾客解释道，“这个价格确实有点贵，但我家的烤肠不是批发的冷冻产品，原材料全都是买了好品牌的东西，然后搁家自己做的，就连用的油——”他指了指一边盛放食用油的透明小瓶，神情颇为自豪:“都是植物油!我家平时吃的。”
一整个初创业的年轻人，材料、食品、工具、卫生……什么方面都很讲究，就是一点都不懂得控制成本。
“那、那来一根吧。”女孩不知道是被言语说动了，还是内向到无法回绝，竟然多说了句，“刚才看见了招牌，突然特别想吃烤肠了。”
“好嘞!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然不是真正做这一行的，但陈警官还是很重视今天首位顾客的，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加工半成品，动作却看得女孩欲言又止。
失不失望的暂且不说，老板，你是第一次做这个吗?怎么和这些工具很陌生的样子。
章羽像是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一直在往烤肠小摊上看。
秦支队长穿着宽松厚实的休闲外套，端着两碗蛋炒饭，从炒饭小车那边走过来放到桌子上。
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秦队长没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也可能是平时身体素质较好的人一旦生了病、就会比其他人恢复的慢上一些——这两天时间里，秦洄的感冒倒不特别严重，但发烧却是反反复复，一直没能好利索。
今天身上的厚外套还是在章博士的注视下，从同事那里借来防寒保暖的。
直到现在看，还能发现秦队长脸色明显有些苍白，只是这些都不能影响他的思维和行动。
“想吃烤肠?”秦洄注意到女生的视线方向，刚坐下就又准备起身，行动力极强，“我去买一根。”
“不用，不想吃。”章羽按住秦洄的动作，笑眯眯道:“就是看着好玩，好像是个新手老板，瞧着挺有意思的。”
说着拆了双一次性筷子，擦了擦递到秦洄手里，“先吃饭吧，你还在生病，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秦洄老实坐下吃饭，那边陈晟还在一边考淀粉肠、一边和女孩闲聊。
“C点报告情况，嫌疑人离开了窗边。”
“收到。”
秦洄说话的时候音量很低，听到情况后，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从碗里夹了一筷子炒饭，“各小组注意，继续隐蔽，嫌疑人即将出门。”
楼道里的维修工人、出口附近扫地的清洁工、混在其他摊位前排队的食客……一个个和普通民众没有区别的行动队员，虽然没有出声，但都渐渐绷紧了神经。
很快，“A点报告，嫌疑人已经离开住处。”
不到一分钟，“B点报告，已发现嫌疑人。”
章羽边吃饭边偶尔抬头，去看烤肠摊子那边的情况，余光扫了眼出口处，发现那里走出来穿了一身黑、还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
男人身形不高也不壮，看上去就像一个长年坐办公室的白领，尽管裹得严实了点，但在出口处来来往往的路人中，也并没有显得非常起眼。
小吃街热闹非凡，烟火气浓重，男人双手抄着兜，慢吞吞地向小吃街走来。
卖烤肠的摊子就在小吃街靠近群租楼的最外侧，正好这时候的陈晟终于加工完了食物，他把烤肠装好，递给外面已经等了好几分钟的女生。
“做得慢，给客人免单。”章羽低声说，“然后出来阻拦她付钱的动作。”
“哎，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陈老板瞅着那个差点烤焦的烤肠，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丢人，摆摆手，“你是第一位顾客，我图个开门红，就不收美女你的钱了。”
即使看着老板烤肠的技术、很难期待食物的味道，也确实等得时间有点长，但女孩没想到老板会这么大方，竟然直接给免单了，她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没着急……”说着就拿出手机想要扫码。
二维码贴在摊位上，女孩举着手机去扫。
“不是跟你客套，真不收钱了——”陈晟从摊位后绕出来，阻止了女孩付钱的举动，“我就当练技术交学费了，你先尝尝咋样，一会儿给个评价就行……”
群租楼出口距离小吃街不过几十米，两个人你推我让、几句话的功夫，穿了一身黑色衣服的嫌疑人就已经走了过来。
两人的动静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还没有谁是特意凑过来近距离看热闹的。
“喊住嫌疑人，让他过来帮忙说话。”
话音一落，章羽从兜里摸出张卫生纸，擦了擦嘴，看着饭已经吃了一多半的秦队长，笑着说:“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去凑个热闹。”
“好。”秦洄点头。
两个人起身，章羽自然又亲昵地挽住了秦队长的胳膊，男人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让旁人察觉出来。
“哎，那个兄弟——”陈晟喊住了恰巧路过这边、顺眼看过来的程敦逅。
见眼前的姑娘差点要急哭了，他心里默念对不住，余光瞥见老大和章博士向这边走过来，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陈晟伸手招呼程敦逅，“兄弟，来帮个忙!这美女太讲理了，我说不过她。”
说着又看向“倒霉”的顾客:“美女，我说不收你钱就是真的不收，你别再推辞了，不行咱俩找个人，看看人家咋说——”
年轻女孩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放着烤肠的纸盒，脸色通红，没想到会遇上这么死不收钱的老板，看他又找了个人过来，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不应当，这不应当是她一个社恐应该经历的噩梦。
女孩也下意识地去看路过的男人。
程敦逅面对张一男一女期待的目光，身形有些僵硬，刚在他在房间里，从窗户中就看见了这个小吃摊老板在揽客，现在他都下来了，第一位客人还没送走，甚至还在来回拉扯……给不给钱的问题?
程敦逅有些茫然，他好些天没和人正常交流过了，冷酷推拒的话卡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来。
那老板见状，急得往他这边走了两步，“求你了兄弟，过来当个裁判。”
不晓得是不是太过震惊，程敦逅一时都没来得及避开，被摊主一把抓了胳膊。
与此同时，章羽和秦洄走到了这边，章羽“好奇”地往这边看，看到女孩后，“惊喜”地松开挽着的胳膊，快步走到女孩身边，“小章，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说完，就亲亲密密地拉住了女孩的手，在女孩震惊茫然的目光中阻挡在了她和几个男人之间。
事情发展不过十数秒，程敦逅还没能作出什么反应，但心里隐约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刚想撤身，但是这个时候，紧跟在章羽身边的秦队长也“恰好”站到了程敦逅没被抓住的另一侧。
秦洄握住了程敦逅想要从兜里抽出来的胳膊，他比程敦逅要高一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帽檐下的眼睛，平静又冷漠地警告道:“不要让自己失去最后的体面。”
程敦逅沉默着和他对视了几秒，想要挣扎的力道陡然一松。
旁边，章羽也看了过来，温声问候:“程学长，久闻大名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46/4246409/1111106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