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以牙还牙（28）
有的人，二十八、九岁，单身至今。
而有的人，换对象如换首饰，且喜新厌旧，得手过的都不再珍惜，只惦记着那些尚不属于自己的饰品。
虽然不太合适，但章博士真的有一种吃到了时隔多年的大瓜的感觉。
只听杜静继续说着:“那个男生发现之后，一开始直接说了分手，只是苏莹莹在电话里又哭又求的，反复做保证，到最后也没分成。”
章羽眨眨眼，尽管她没有恋爱经验，但她了解人类的心理，尤其是曾经的“故人”，“苏莹莹这样应该不是出于喜欢吧。”
“当然不是。”杜静有些好笑，其实她摸透了苏莹莹的性格，“谈了那么多个对象，每次都是她主动分手，又怎么会甘心接受——其中一任对象因为她对感情的不忠而提出的分手呢？”
那之后没过多久，苏莹莹找好了下家，就迅速地、不留情面地甩掉了那个男生……
杜静:“你问可能怨恨苏莹莹的人，在我印象里，这个学长大概算一个。”
恋人接二连三的背叛，对于态度认真的一方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种羞辱。
“只有这一个人吗？”
章羽心想，难道其他几任对象的心胸都非常开阔？
“在我听说过的苏莹莹的前任里，目前也就这位了。”
杜静似乎慢慢地重新回忆了一遍，才说道:“有个别人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本身也就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和她在一起的，属于逢场作戏；而那些比较老实的，在分手前基本上都没发现过真相。只有那个学长是例外，苏莹莹还特意炫耀过，她是学长的初恋。”
当一个人失去了甜蜜爱情的滤镜，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小丑一样玩弄，从天堂掉落地狱，即使中间暂停了一瞬坠落的动作，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打击和更深的恨意。
这样的恨意会不会鼓动着这个高材生、在多年以后踏上一条不归路?
杜静在章羽询问时，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她本人也并非是急于立功、好再为将来的判决添加筹码。
因为她的话语里不存在主观上的恶意，只有对客观事实的叙述，只不过叙述的内容过于炸裂了。
了解完想要知道的情况后，章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杜静，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轻声问她:“这次会面时间差不多了，离开前再问一下——你有什么要求吗？”
杜静似乎没想到眼前人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她们有旧怨在前，她又默认了苏莹莹报复章羽，即使没有参与进计划的执行里，她也还有隐瞒的事实在后。
“……”杜静浅淡笑了下，“之前的久别重逢太过混乱了，都没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话。”
她目光认真地落在章羽身上，“现在才发现，这几年不见，你的脾气变得这么好了吗？”
尽管章羽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但当她确定了被踩到底线时，回击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激进。
在知道了杜静的所作所为后，章羽不说“痛打落水狗”吧，怎么还走起了“以德报怨”的路子。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章羽面色不变，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多谢夸奖。”她说:“可能是年纪大了，不适应打打杀杀了吧，现在就想着积攒点福报，以和为贵。”
杜静面对这句“胡说八道”的言论，笑容略微僵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在成平市被追杀的那个晚上，这个人在临时充当审讯场所的小车上，对她威逼利诱、从她口中挖取线索的时候。
她又看了看章羽脸上丝毫未变的神情，突然明白了:果然社会的洗礼可以让人面目全非。
“不麻烦了。”杜静摇摇头，“我在这里挺好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付完该付的代价后，我也能毫无愧疚地开始新生活。”
这就是她想要的。
章羽扫过杜静的眉眼和表情，最后对上了她的视线，片刻默然后，她点点头，表示知晓，不再多问什么。
只温声说道:“大家以后互不相欠，最好也别再见了。”
说完，假装没看见杜静由于惊讶微微放大了一些的瞳孔，挥挥手，连道别也没讲，直接走出了杜静的视线。
·
【章羽，你以为这整件事情里只有你自己一个聪明人么？】
那是江连寒在知晓了学生的想法和私下的行为后，对学生说出来的语气最重的一句话。
章羽当时太过执拗，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而现在，她已然明白了老师话里的意思。
比如，当时那个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时，尚且稚嫩、所以惊慌失措的女生。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被章羽威胁或者诱导了，在事情爆发后，虽然她没有把自己从漩涡里摘出去，但无论是推卸责任、还是低调做人，她都尽可能地把对自己的影响降到了较低的地步，名声更是比苏莹莹好了不知多少倍。
几年之后，知情者再提起当年的事，很多都只记得主使者苏莹莹的名字，而不会多提及她的存在。
杜静。
一个聪明人。
而这一次，杜静又成功地从成平市的漩涡里脱身而出，甚至做到了把自己身上的罪责无限淡化、基本确定了无罪释放的未来。
章羽从不标榜自己的智商和天赋——但她的确从再次见到杜静的那一面之后，就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但章羽默许了事情的发展，像个一无所知的傻瓜，倾心配合着对方的演出——
深夜里千钧一发的追踪，重逢后剑拔弩张的不合，车上软硬兼施的讯问……
她心有所感，她缄默不言。
就像此时，章羽察觉到了杜静隐瞒着的另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现在绝不能暴露出来的秘密——
杜静几经波折，做了那么多，并不只是为了摆脱成平市的罪恶。
更重要的是，她想在某个神秘组织的威胁下，借助外力和之后发生的变化，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现在看来，她也成功做到了。
*
北川市一栋群租房外围。
“A点无异常。”
“B点无异常。”
“C点无……C点观察到嫌疑人推开了窗户，正在向外观望。”
“各小组注意，继续观察，不要让嫌疑人发觉到异常。”
“是!”
群租房位于一片老街区，外面小半条街上摆满了小吃摊。
这会儿正值下班的时间点，不少摊主正在热火朝天的挥舞着锅铲，呼啦啦的香气吸引着忙碌了一天、现在正饥肠辘辘的打工人。
许多摊位前都排着队，但也有生意不怎么好的:一个卖烤肠的年轻摊主扒拉着自己的摊子，伸长脑袋去看生意火爆的摊位，满眼都是羡慕。
不过这也不能怪顾客不来，烤肠摊位不大，但布置得粉粉嫩嫩的，收拾得也特别干净。或者说，特别高大上，实在和一群刚下班积攒了一天怨气的牛马气质不搭。
摊主看上去又是个毛毛躁躁的年轻人，很难让顾客相信他的手艺，以及小年轻敢于卖出的烤肠价位。
“这不合理啊——”陈晟小声哀嚎，“以前摊子又脏又乱的，还能碰上俩顾客，怎么这回收拾得这么干净，反而一个人都没有了。”
但这是小章博士特意安排的布置，指挥这次行动的秦支队长也完全同意了她的想法。
章羽灵光一闪，在绕了一大圈子后，又重新回到了调查死者本人的人际关系上。
虽然几年前的关系不好调查，但这不正好还有两个老同学在呢吗？
从杜静那里问完消息后，办案的刑警们试着查了查那个曾被苏莹莹欺骗又抛弃了的某任对象。
谁知这一查，还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男生叫程敦逅，听名字就像个敦厚的老实人，只可惜初恋所遇非人，被狠狠地伤了心。
程敦逅和苏莹莹交往时已经研三，两人分手后不久，学校了就爆出来了“造谣诽谤”的事情，苏莹莹名声一落千丈，程敦逅似乎是被伤透了心，不管不问的，直到顺利毕业。
程敦逅虽然家境不错，但毕业后他没有继续提升学历，而是应聘了北川市内的一家外企，月薪将近过万，超越了大多数人的工资水平，从此开始了打工人的生活。
一直到这里都还算顺利，但就在半年前，程敦逅家里遇上了些困难，他还没恋爱结婚，很快就用一部分工资存款支援了家里。这样一来，本来宽裕的生活骤然变得有些紧巴，衣食住行方面都开始“消费降级”，但因为已经过万的月薪，倒也能平稳生活，只是在工作中更加上心了。
但在三个多月前，他突然从这个待了好几年的公司离职了。
根据调查显示，程敦逅没有回老家，一直留在了北川市，并把自己原来还不错的住处转卖了出去，自己租了间群租房蹲着。
这没有缘由的异常举动可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在侦查过程中，警方得知程敦逅没有参加所在班级的同学聚会，但在盛大校内的那天，曾经出现在过学校门口——
尽管也很快失去了踪迹，但这不正好也和苏莹莹的情况相同，在有意识地躲避监控区域吗？
而技侦在调查期间，将苏莹莹手机里剩下的数据也恢复了，在有心地查找下，发现苏莹莹在距今不到四个月前，曾多次拨打过程敦逅大学期间使用的电话号码。
也因此，多方面证据相佐证，警方虽然还不能绝对判断程敦逅是犯罪嫌疑人，但也足以把人请到市局问讯。
只是，根据调查情况来看，程敦逅近期出行异常警惕，甚少离开自己的出租屋。
这才有了这场抓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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