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毒火攻山(21)
离开前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章羽和秦洄走到村外,寻了一处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面包吃甜口还是咸口?”上山前,秦队长主动背负了多半的物资,其中就包括两人份两天的食物。
“甜的,谢谢。”章羽接过面包,又从自己兜里摸了两块巧克力递过去,“你也补充点糖分。”
她咬了口面包,边咀嚼边抬头看了眼天色,头顶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偏西南的位置,虽然感受不到多少热度,但怎么也要比阴沉沉的天空强上许多。
正是昼短夜长的时节,天黑的很早,“咱们到最近的营地大概要用多长时间?”
上山下山再加上探查的时间,两个人在天黑前是不可能走回山脚的,不过他们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因此也没打算当天来当天回。
恰好这几日有不少警力在山中巡视探查,为了方便执行任务,行动人员们在山里的几处安全地带建立起了营地。
两人今晚就计划前往其中一个营地过夜。
“正常速度的话,要两个小时左右。”秦洄看了眼时间,“山里天黑得早些,走到营地时,天色差不多就会暗下来了。”
“唔,那时间还挺赶的。”
秦洄从女生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章羽没有否认,眯了下眼睛,反问了个听上去毫不相关的问题:“这山里有温泉吗?”
“……应该是没有的。”秦队长一时没跟上对方思路,脑子里却不由快速回忆着看过的资料,“搜山人员没发现过,也没听本地人提起过。”
“怎么对温泉感兴趣了?”秦洄拧开了一瓶功能饮料递给女生。
“红花。”
秦洄瞬间了然:“你想找到那束野红花的生长地点?”
章羽点头,接过瓶子大喝一口,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继续说道:“红花一般都是在夏季由黄变红,放在万老先生坟前的那束却开得很好,明显是反季节的。”
如果说那些红花确定是生长在前山中的野生品种,那么它们在寒冬腊月里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就是受到地热影响的区域。
章羽曾在山里蹲了两个月,却并未探索完这座山的所有区域,记忆里也没发现过野红花存在的痕迹。
“送花的这个人对老人的感情应该很复杂。”章羽说:“假如万老先生还活着,那对方可能会是怨恨更重一些。”
但老人已经去世数月,不管是救命之恩的感激,还是被欺骗了的怨恨——再多的恩怨也都无从论断了。
“调查组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就通知了山中的巡查人员,让他们注意观察寻找植物生长异常的区域。”秦洄说。
而事实显而易见,警方直到今天也还没找到相关的线索。
章羽的目的很简单:她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送花的那个人。
无论是专案组所代表的警方,还是那个明明主导了一切发生、却又惺惺作态地向别人表示所有罪行都和他无关的坏种——
她与他们都瞄准了同一个“猎物”。
而自己的优势在于,她比其他“竞争者”要更了解那个人:她可以确定,那束红花并不是那人随便采摘的。
进行追踪的时候,“猎人”需要尽可能地了解“猎物”的现状,章羽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事:她想要找到对方曾经活动过的隐秘地点,从那处获得更多的信息,并依据这些信息进一步推测对方的心理状态和可能的行动轨迹。
吃完最后一口食物,秦洄利索地收拾好垃圾,又顺手剥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一股浓郁的甜香气息自舌尖迅速蔓延至喉咙,齁甜!
他震惊地看向章羽,很想问问这是哪个牌子的?里面的含糖量绝对超标了!
但可能也是糖分带来了足够的能量,秦支队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
章羽愣了一下,只听对方说:“我们搜索野红花的范围划得太大了——对于嫌疑人来说,红花是有特殊含义的,排除天然生长的可能性,嫌疑人也许会在某个特殊地点附近栽培这些花。”
而在这座山中,和嫌疑人有关联的无非两处,一处是前山村,一处是万老先生的竹院,但前者一定是最特殊的那个。
更何况,章羽眼睛亮了亮,“万老先生的坟墓落在了前山村的祖坟附近。”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收拾好背包,向着村后的坟地走去——
前山村一步步败落,连带着祖辈的墓地也没再好好打理。
走近一看,无数的坟包上下长满了杂草,此时枯黄一片,密密麻麻地遮盖住了坟头与坟头间的空地,让人无处下脚。
一眼看过去如同无人问津的荒地。
“万老先生的墓应该是落在那个方向。”秦洄指着要更往上的西北方位。
这附近没有高大树木生长,老人坟墓的位置距离这边并不是很远,从他们所站的地方看过去,甚至能隐约看见灰白色墓碑的顶端。
两个人开始在这附近仔细搜索。
以这片荒芜墓地为界——从坟场往下,地表多由泥土覆盖,地上植物相对茂密;而往上一看,山岩裸露在外,植被稀疏、地表光秃。
章羽沿着西北方向一寸寸往上探查,脚下没有成型的小道,只能自己试探着开路往前。
乱石、碎岩、枯草、死藤、乱石……
脚下一顿,章羽看着在自己数米之外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个夹在山岩与巨石之间的、微微凸起的灰白色小鼓包,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将它与普通岩石混在一起。
察觉到这边的异常,秦洄快步走了过来,顺着女生的目光,他同样也看到了那个和坟包极为类似的缩小版“坟墓”。
两人走上前,秦支队长小心摸索着,直至摸到了被薄土覆盖住的缝隙,他小心地借用巧劲、掀开了鼓包的顶部。
几块岩石夹击的角度非常巧妙,天然形成了一个深深凹陷的封闭空间,只有顶部岩块可以自由挪动。
在这个差不多床头柜大小的凹洞里,还有几支因为缺少阳光和空气而衰败了的红花颤巍巍地挺立着残躯。
封闭空间的底部,厚厚的泥土牢牢固定着花茎的根部;而在那黑褐的泥土中,竟有几抹莹白的亮色裸露在外。
那是人类幼儿的白骨。
*
章羽和秦洄走到营地的时候,夜色已然深沉。
营地负责人白天就接到了通知,临近天黑却没见到人,还担心是不是出了意外,着急地和他们进行了联络,此时见到两个人安全抵达,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一整天的山路走下来,章博士体力几乎耗尽,强撑着跟负责人打过招呼后,留下尚有余力的秦支队长处理后续问题,她则很快去了营地中准备好的帐篷里休息。
潦草洗漱了一下,章羽裹进睡袋,沉沉睡去。
·
时隔数月,章羽第二次见到了那个从深山中逃出来的年轻女……孩?
房间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也没有开灯,即便是在白天,屋里的光线也十分昏暗。
女孩缩在床角,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杂乱地披散着,遮住了整张脸,整个人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如拼死求救那会儿。
章羽这次只带着口罩,露出的半张脸上表情极为平静,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你父母托我来看看你。”
章羽没和对方的父母打过照面,他们也是从女儿的口述中才知道自己的存在。
女儿被惨烈的真相打击到近乎崩溃,她的父母病急乱投医,最后竟求到了这个“素未谋面的恩人”前。
年轻女孩像是才发现房间里进来了第二个人——她看见了章羽;她踉跄着扑了过来;她死死地抓住了章羽的手,像是抓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的声音痛苦而绝望:
“那个医生为什么要骗我?”
“我那么相信他,把他给的药全都喝完了,结果他是要保护一个畜生的孽种!”
“我能感觉到,那个孽种正寄生在我的身体里,他在吸食我的血肉,我……”
“他要吃了我!我不要留下他!”
“我要杀死他——”
·
章羽从梦中惊醒,略微急促地喘息了几下。
腿脚酸疼无力,额头也隐隐作痛,提醒着身体的主人尚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帐篷外面一片安静,整个营地都陷入了沉睡,章羽看了眼手机,时间刚过凌晨两点。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有人在一分钟前给她发了条短信。
屏幕的亮光打在女生半边脸上,将她的面容映得异常惨白,像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经受了难以承受的痛苦,而那痛苦也在身体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章羽面无表情地看着消息提醒,身体一动不动,直到屏幕暗了下去,她才像是如梦初醒,指挥着僵硬的手指点开了信息。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要阻拦我!】
手机开了静音,第二条信息在她查看前一条消息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到来。
【不要去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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