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惨胜
“咚——!”
沉闷的钟声再次敲响,宣告第二轮擂台战开始。这一次,是更为残酷的淘汰战。数十座擂台上,只余下二十人左右捉对厮杀,胜者晋级,败者彻底失去资格。
古砚被分配到庚字三号擂台。他的对手,是一名身着青云宗内门服饰的青年,手持一柄吞吐着淡青色毫光的飞剑,气息赫然是练气大圆满,眼神锐利,带着宗门弟子特有的矜持与傲然。
“青云宗,林风。”青年修士自报家门,声音清朗,手中飞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灵力灌注下,剑身轻颤,发出悦耳的嗡鸣。他看向古砚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漠然。“散修?能走到这步不易,可惜,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林风并指一点。“去!”
那柄青色飞剑化作一道匹练般的流光,速度之快,远超古砚之前遭遇的任何攻击!剑光未至,凌厉的剑气已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刺古砚咽喉!
高台上,有观战的老修士微微摇头:“这散修根基看着扎实,可惜不通术法,飞剑临头,如何抵挡?”
古砚瞳孔骤缩,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死亡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腰身猛地一拧,脚步踏着裂风棍法中的“风掠步”急旋侧闪!
“嗤啦!”
剑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脖颈掠过,带起的锐风在他右颊新添的刀疤旁又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冰冷的刺痛感传来。
“咦?”林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这一剑“青虹贯日”速度极快,寻常练气大圆满也难以完全避开。这疤脸散修的反应和步法,竟如此诡异迅捷?
念头只是一闪,林风手上法诀再变。“缠!”
飞剑在空中灵巧地一折,如同附骨之疽,化作数道真假难辨的青色剑影,交织成一张剑网,当头向古砚罩下!剑气森森,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台下有人轻叹:“完了,被剑网罩住,又无护身法器或神通,如何脱身?”
古砚眼中凶光爆闪,避无可避!他低吼一声,体内灵力狂涌,尽数灌入手中长枪!黝黑的棍身之上,那焦痕似乎微微温热了一下,但瞬间即逝。他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将长枪抡圆了,迎着那漫天剑影狠狠砸去!用的依旧是裂风棍法中最刚猛的一式——“裂山崩”!
“铛!铛!铛!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密集如雨点爆响!石质枪头与精钢飞剑每一次碰撞都炸开刺目的火星。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枪杆疯狂涌入古砚的双臂,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枪杆!每一次格挡,都感觉像是被重锤狠狠砸在胸口,内腑震荡,气血翻腾得更加厉害。
他只能凭着筋骨强度和灵力带来的韧性,死死支撑!脚步在白玉地面上踩出深深的脚印,步步后退。那飞剑灵动刁钻,角度诡异,好几次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要害掠过,带起道道血痕。
反观林风,气定神闲地站在擂台另一端,手指翻飞,操控飞剑如同臂使。他甚至有余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中品灵石握在手中,补充着消耗的灵力,姿态从容不迫。
看台上,一位宗门长老捋须点评:“青云宗的小子根基尚可,御剑术也娴熟。那散修空有一身蛮力与根基,却无神通法宝傍身,只能凭肉身硬撼飞剑,难以为继啊。可惜了这份狠劲和根基。”
古砚眼角余光瞥见林风补充灵石的动作,心头更沉。他硬生生承受了左肩被一道剑影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借着一次格挡后飞剑被荡开的瞬间空档,他猛地将长枪往地上一拄,身体借力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朝着林风猛扑过去!速度爆发到极致,带起一道残影!
“找死!”林风脸色微变,没料到对方如此悍不畏死。他法诀急催,飞剑如电般回旋,直刺古砚后心!同时,他左手掐诀,口中低喝:“凝!”
古砚身前的地面瞬间变得泥泞粘稠,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让他的速度骤然一滞!
“陷地术!”台下有人低呼,“这散修要糟!”
“噗!”回旋的飞剑在他后背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深可见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前冲的势头再次受阻。
“结束了!”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飞剑再次扬起,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体内那粘稠精纯的灵力不顾一切地爆发!他强行挣脱了脚下泥沼的束缚,代价是双腿筋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古砚不管不顾,借着这瞬间爆发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铲而出!同时,他右手紧握的长枪,被他当作标枪,灌注了全身残余的力量和那股狠戾意志,朝着林风的下盘,狠狠投掷出去!
“呜——!”
长枪破空,发出沉闷的呼啸!速度虽不及飞剑,但胜在出其不意,角度刁钻!
林风完全没料到对方在如此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迅疾的反击!他正全力操控飞剑准备斩杀,下盘正是空门!仓促间,他只来得及侧身闪避,并凝聚起一层薄薄的灵力护盾。
“砰!”
长枪狠狠撞在灵力护盾上!护盾应声而碎!枪杆带着余势,重重砸在林风的小腿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林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跌倒。他操控的飞剑也因为心神剧震和灵力紊乱,光芒一黯,悬停在半空。
古砚则因强行爆发和滑铲的冲势,重重撞在擂台边缘的光罩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过去。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擂台上,一个重伤倒地,惨嚎不止;一个靠着光罩,浑身浴血,摇摇欲坠,连站起来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惨烈而突然的逆转惊住了。
高台上,那青云宗长老脸色铁青,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卑鄙!竟用此等下作手段!”旁边另一位观战的老者却缓缓摇头,低声道:“非也,此乃绝境求生。此子根基之深、意志之坚,实属罕见。可惜……终究是野路子出身,缺了神通法门和护身宝物,嗯...只不过他的灵力竟然...”
仙品阁执事皱了皱眉,迅速判断局势。青云宗林风小腿骨折,失去行动能力,飞剑失控。岩顾虽重伤濒危,但意识尚存,且是最后发起有效攻击者。
“庚字三号台,胜者……岩顾!”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宣布了结果。他低头在玉册上快速补充:“……意志顽强,近身搏杀本能极强,然手段匮乏,无神通、无法器,纯以根基与狠劲取胜,重伤。”
防护光罩落下。立刻有仙品阁的医疗修士冲上擂台,分别救治两人。
古砚(岩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小心地抬起,浓郁的药香和温和的治愈灵力涌入体内,缓解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却也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疲惫如同山岳般压垮了他。在陷入昏迷前,他模糊的视线扫过其他擂台。
甲字号的几座擂台上,有人周身环绕着璀璨的灵盾,有人脚下踏着玄奥的法阵,有人挥手间冰锥火雨齐飞……那是神通法宝的光芒。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仿佛又看到那流光溢彩的巨大榜单上,冰冷的“一百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下品灵石”字样。
就在医疗修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古砚抬下擂台时,旁边高台雅座间,一个身着华贵云纹锦袍、面容带着几分玩味笑意的年轻公子哥,随意地抿了口灵茶,目光扫过浑身浴血的古砚。
“哈哈,有趣...”他轻笑一声,对侍立在一旁、气息沉凝的老仆吩咐道:“治疗这个小子的所有账,记我名下。另外,给他用最好的外伤药,再喂一颗‘三阶回天丹’,务必让他七天后能全须全尾地站在二十四决赛场上。”
老仆微微躬身,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低声提醒道:“少爷,这已经是您离宗游历以来,第一百三十七位了。您确定要为一个根基尚可、却手段匮乏的散修投入‘回天丹’?”
“无妨,图个乐子罢了。”年轻公子摆摆手,浑不在意,“一颗丹药而已,顺手的事。看他够不够狠,能不能再给我点惊喜。”他顺手从腰间解下一个不起眼的灰布小袋子,丢给老仆,“里面还有几十块中品灵石和一些低阶丹药,一并塞给他。就当...添点彩头。”
老仆默默接过袋子,不再多言,转身对下方的医疗修士传音交代了几句。
正抬着古砚的医疗修士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化为恭敬,连忙点头应下。他立刻改变了方向,不再前往普通疗伤区,而是转向专供贵宾使用的顶级静室。
同时,一个精致的玉瓶被小心取出,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惊人生命气息的碧绿丹药,撬开古砚紧咬的牙关,喂了下去。那不起眼的灰布袋,也被悄悄塞进了古砚破烂的衣襟内。
温润磅礴的药力瞬间在古砚残破的躯体内化开,如同甘泉涌入干涸的裂谷,开始疯狂修复他受损的筋骨、内腑,甚至连那些陈旧的暗伤都在被温和地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在昏迷中似乎都舒展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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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赵清离开了,步履看似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底层执事步调,方向却无比明确地指向了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
槐树巨大的树冠在晨光中投下斑驳的阴影,树皮粗糙,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树下泥土湿润,混杂着腐叶的气息。赵清在距离槐树丈许处停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树根附近的地面、周围的灌木丛,以及树干本身。
空气中,除了草木泥土的清新,还残留着一丝极淡、几乎被晨风彻底吹散的气味——那是焚烧皮肉毛发后特有的、带着油脂焦糊的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若非他远超筑基的神识对能量和气息的敏锐捕捉,寻常修士绝难察觉。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右手,五指微张,虚按在身前看似寻常的泥地上。指尖并未接触泥土,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精纯到极致的淡青色神识之力,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无声无息地钻入地下寸许。
神识之力在地下细微的土层结构中穿梭、感应。片刻后,赵清指尖微动,一股柔和的吸力自掌心传出。
簌簌……
几片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色泽暗沉近黑的金属碎片,混杂着一些焦黑的草灰和炭化的细小骨屑,被这股力量从浅层泥土中吸摄出来,悬浮在他掌心上方。
碎片质地特殊,带着一种阴冷的锐气,即使碎裂,依旧能感受到其上淬炼的剧毒残留的微弱煞气。赵清一眼便认出,这正是赵影惯用的那柄淬毒匕首的残片!碎片边缘的断口参差,显然是被巨力生生崩碎的。
目光再次投向槐树粗糙的树干。在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几处树皮的裂纹深处,嵌着几点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已经氧化发黑的暗褐色斑点。
血腥气,焚尸焦糊味,淬毒匕首碎片,树干上的陈旧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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