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30
西行队伍行至狮驼岭。但见岭上妖气冲天,黑云罩顶,腥风扑面,沿途白骨累累,鸦雀聒噪,竟是一派人间地狱景象!
早有山神土地哭诉:此岭有狮驼洞,住着青狮精、白象精,又与那四百里外狮驼国的大鹏金翅雕结拜为兄弟,三妖占山为王,吃人无数,将一国臣民尽数吞食,那狮驼国早已成了妖国魔窟!
三妖神通广大,听闻唐僧肉可长生不老,早已设下天罗地网,专候师徒到来。
先是那青狮精变化作一个云游道士,前来诓骗,言岭中有大妖,愿引路避开。
孙悟空火眼金睛,早看破其本相,却将计就计,假意随行,欲探虚实。
至洞前,青狮精陡然发难,现出原形,乃是一头獠牙青毛狮子,张开血盆大口,竟将悟空一口吞入腹中!
悟空在妖腹中大闹天宫,踢肝打肺,疼得青狮精翻滚求饶,才被迫将悟空吐出。
悟空脱身,与赶来的八戒、沙僧合战青狮、白象。
那白象精鼻似蛟龙,力大无穷,一番恶斗,竟用长鼻将八戒卷走,擒回洞中!
悟空救师心切,独战二妖,一时难分胜负。
三妖见悟空难缠,便将唐僧、沙僧诱至狮驼国。
悟空变化小妖潜入妖国,却被大鹏金翅雕识破!那大鹏金翅雕速度冠绝三界,神通广大,竟与悟空斗个旗鼓相当!
三妖合力,布下重重妖阵,更有数万小妖摇旗呐喊!悟空虽勇,却也双拳难敌四手,难以突围救师!
眼见师父、师弟危在旦夕,悟空无奈,只得一个筋斗云直上南天门,欲搬请救兵,后至灵霄殿,禀明玉帝。玉帝却面露难色:“那三妖来历非凡,非比寻常。”
正言语间,西方佛光普照,如来佛祖竟携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亲临南天门!
如来开口道:“悟空,此事我已知晓。那青狮、白象,乃文殊、普贤坐骑,偷下凡间为妖。那大鹏,与我佛门有亲,算来是吾娘舅。此一难,合该你师徒受此磨难,今劫难已满,我当亲去收服。”
悟空闻言,心中冰凉一片,却只能按下怒火,随佛祖前往,后至狮驼国,如来金光万丈,震慑群妖。
文殊、普贤各诵真言,那青狮、白象顿时瑟瑟发抖,匍匐在地,现出原形,被菩萨收回。
大鹏金翅雕不服,振翅欲逃,却被如来抛出金光钵盂,化无边佛国,将其困住,最终亦被收服。
三妖伏法,群妖溃散。唐僧、八戒、沙僧得救。
然而,唐僧被救出后,所见所闻,却令他心神俱震,如坠冰窟!
他亲眼看见那狮驼国中: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腥臭难闻。
土地颤声告知:“此城被那大鹏吃尽满城男女,老幼无遗,此孽滔天!”
而制造这无边杀孽的魔头,两个是菩萨坐骑,一个是佛祖娘舅!
最终,它们只是被“收服”,带回灵山!那满城冤魂,无数枯骨,竟换不来一句“形神俱灭”!
唐僧站立在这人间地狱之中,望着空中宝相庄严的佛祖、菩萨,听着他们宣说“慈悲为怀,劫难已满。”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悲愤感和恶心感涌上心头,他脸色苍白如纸,双手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阿弥陀佛…”他低声诵经,却觉得往日虔诚无比的佛号,此刻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虚伪!
悟空扶住他,低声道:“师父…”
唐僧猛地抓住悟空的手臂,指甲几乎掐入肉中,他眼中不再是迷茫与慈悲,而是彻骨的冰寒与决绝:
“悟空你看这血海尸山…”
“你看那菩萨坐骑,佛祖娘舅…”
“你看这收服归去…”
“这便是吾等历经千辛万苦,所要朝拜的灵山?所要皈依的佛法?所要取回的真经?”
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羁绊的坚定:
“不!这不是普度众生!这是纵魔行凶!这是包庇罪恶!这是以万民血肉,铺就尔等功德之路!”
“待取得真经,贫僧定要革故鼎新,扫清这伪善虚妄,立一宗真正慈悲、公正、护佑众生之新教!若灵山不容便踏碎灵山,重整乾坤!”
唐僧师徒再次上路,气氛却截然不同。
唐僧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脱胎换骨。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猪八戒和沙僧也感受到师父的变化,不敢多言。
西行队伍离了尸山血海的狮驼岭,气氛凝重。唐僧一路沉默,眼神锐利,似在反复咀嚼那血淋淋的“佛魔一体”之真相。李澄曦的凤辇此次并未紧随师徒,她正以特殊渠道与长安及安西都护府紧急联络,关注着大唐疆域西扩的实际进度与边境线巩固情况,并根据各地山神土地暗中汇报的妖魔分布图,为取经团队规划路线,避开一些过于凶险、暂不宜触碰的区域。
然后等她赶到时,西行队伍行至一处黑松林。天色渐晚,唐僧命八戒前去化斋。八戒久去不归,沙僧和悟空又被派去寻他,只留唐僧在原地等候。
忽闻林中传来女子哭泣呼救之声。
唐僧循声望去,见一女子被捆绑于树上,衣衫褴褛,楚楚可怜。
那女子哭诉道:“长老救命!小女子被强盗掳掠至此,弃于荒野,望长老垂怜!”
唐僧慧眼微启,见那女子周身隐有妖气盘旋,心中顿时了然:“荒山野岭,何来弱女?妖气隐隐,此必又是一场‘劫难’矣。”
唐僧沉后思面上却露出慈悲之色,:“面对落难女子,我等出家人,岂能见死不救?”
遂救下“女子”。“女子”千恩万谢,执意要跟随报恩。
此时悟空赶回来,脑中忽响起李澄曦的传音:“师弟,此乃金鼻白毛老鼠精,擅变化,通遁地,乃托塔天王李靖义女,哪吒三太子义妹。此难需过,但不必担忧,林中僧人已被她施法迷晕藏于地穴,无恙。依计行事即可。”
于是悟空当即和这妖怪打了起来,一路打到镇海禅林寺,女子现出原形,一连“吃了”六个和尚。悟空与之展开争斗,妖怪不敌,化作清风逃走。
唐僧连日劳顿,加之被妖气影响心绪不宁,竟一病不起,高烧昏沉。
悟空、八戒、沙僧悉心照料,八戒外出化缘寻药。
期间,寺中接连有和尚夜间失踪,人心惶惶。
悟空夜间潜藏,果真见那“地涌夫人”现出原形——正是那金鼻白毛老鼠精!她正在“吃人”!
悟空现身喝道:“妖精!安敢害人!”
鼠精一惊,与悟空斗法数合,不敢恋战,化作清风遁走。
为了彻底解决隐患,也为了能让唐僧安心养病、早日恢复上路,悟空选择追查妖怪踪迹,虽然心中有数,该做的还是得做。
期间唐僧再次被这老鼠精掳走,藏进了无底洞。
洞深莫测,悟空变作苍蝇飞入,见洞府华丽,那鼠精正对唐僧软语温存,威逼利诱,欲成夫妻。
唐僧虽在病中,却意志坚定,闭目诵经,毫不为动。
悟空先变作红桃,让唐僧哄那鼠精吃下,在腹中翻腾,逼她送唐僧出洞。
刚出洞口,鼠精狡猾,反手又掳回唐僧,紧闭洞门。
悟空二次入洞,仔细搜寻,竟在洞府深处发现一香案,上供两个牌位:“尊父李天王之位”、“尊兄哪吒三太子之位”!
悟空大喜:“原来是她!这下好办了!” 当即抽身而走,直奔南天门!
至凌霄殿,悟空高举牌位,状告李靖、哪吒纵女为妖,祸害人间。
李靖闻言大惊:“不可能!我那义女金鼻白毛鼠,受了我这么多年教养,又在灵山受佛祖教化!怎会下界为妖?”
哪吒却若有所思,拉过父亲低声道:“父王,此事莲蕊师姐此前似有暗示, 怕是灵山那边…” 他使了个眼色。
表面功夫不得不做。李靖故作怒容:“岂有此理!这孽障!竟敢私下凡间!哪吒,点齐天兵,随为父下界降妖!”
父子二人率天兵,随悟空驾临陷空山。
至无底洞前,李靖叫阵:“孽障!还不出来受缚!”
鼠精出洞,见是义父、义兄,吓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饶:“父王!兄长!饶命!”
哪吒上前,却不急于动手,暗中传音道:“妹妹莫怕,此劫已过。兄长知你委屈,此番回天,必为你求情。” 说罢,才抛出缚妖索,将其轻轻捆了。
李靖下令天兵捣毁洞府,救出被藏匿的众僧与唐僧。
唐僧见李靖父子,合十道:“多谢天王、三太子相助。”
李靖忙还礼:“圣僧客气,是小王管教不严,致使孽障为祸,惭愧惭愧。”
哪吒则对悟空眨眨眼:“有劳大圣辛苦一趟。”
悟空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回天路上,哪吒对鼠精道:“妹妹,你此次下界,虽是应劫,然惊吓圣僧,扰乱禅寺,其过不小。回天后,需在天牢静思己过百年。然兄长已为你争取,百年后,可入斗部为吏,积攒功德,正果可期。灵山那边,也已答应,将金蝉子第十世转世取经成功后的一份功德,分润于你,作为补偿。”
鼠精闻言,又惊又喜,知是义兄与父王暗中周旋结果,连忙拜谢。
唐僧病体渐愈,得知这鼠精的身世,心中更是通透:“果然又是一场交易,一场‘功德’的分配。那鼠精害人受惊,反得功德前程。”
他不再多言,只是合十诵经,眼中光芒愈发坚定深邃。
师徒四人收拾行装,继续西行。
悟空传音笑道:“师父,你看,这满天神佛,关系网复杂得很哩!俺老孙这次配合得不错吧?”
唐僧微微一笑,回音道:“悟空,你愈发‘懂事’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更有一份师徒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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