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三个动物的故事（3）

黄黄反驳：“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们狗辈博大胸怀的。主人家穷，我越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呆在主人家才越证明了‘狗不嫌家贫’这句至理名言的深刻内涵。我从不羡慕富人家那些狗公子、狗小姐们，它们是被人类宠坏的一代，是我门狗辈的败类、耻辱。只有从我们身上才能看到发扬光大了的先进的狗文化和优良的狗传统并非后继乏狗，而是后继有狗而且是后继大有狗在。我黄黄是其中的优秀者、佼佼者。所以大灰兄，请你不要鼠目寸光，小瞧我们狗辈。”

大灰不屑一顾：“狗弟弟，你这套狗理论早过时了。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在宣传‘狗不嫌家贫’这种老掉牙的理论。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世纪；二十一世纪是笑贫不笑娼的世纪；二十一世纪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世纪。你们狗辈到底有什么才能？除了宣扬‘狗不嫌家贫’的这套旧理论外，你们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直得显耀的资本呢？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吗？这年头还是我们鼠辈头脑精灵、活泛，与时俱进、高瞻远瞩。哪有油水就往哪钻。而且我们聪明绝顶，而举凡偷鸡蛋、偷油吃之类的经典笑话已成为历史。我们鼠辈像人类一样走进新时代啦。我们不断研究、掌握先进的生存和觅食以及生存技能，从而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我们能为保护自己化敌为友，与世仇、死对头的猫辈们成为好友就是我们在这方面可贵、成功的尝试。而且还有猫、鼠恋爱、同居的佳话。所以，我们少了猫这个死对头，我们的活动范围更自由了。我正在策划一个本社区所有成年鼠、猫男女参加的大型派对晚会，在会上我准备和咪咪小姐分别代表鼠、猫各方发表题为《鼠猫同为友，携手新世纪》；《猫鼠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的演讲。派对结束后，我们准备发表联合公报，以告示天下，我们鼠猫从此化敌为友，共同奔向新世纪。所以说，狗弟弟，我们鼠辈已不是过去鼠目寸光的鼠辈啦。我们的坏名声在一天天变好，这是因了我们海纳百川的胸怀；因了我们能忍辱负重、不计前嫌的品格。我们坚信，未来是属于我们鼠辈的。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再说你几句，其实我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撑得难受，我就是感觉你活的太不值钱，太没有质量啦，这样生不如死。呆在穷下岗职工家里，没吃没喝，让主人骂来骂去，住着透风撒气的狗窝，还以为是温柔之乡，不但不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反而却以耻为荣，大言不惭，自我感觉良好，以‘狗不嫌家贫’这套老掉牙的理论来现摆自己聊以自慰，对自己这样的处境既不反抗也不愤而出走，抑或揭竿而起；而是傻呼呼地忍受着，一副低三下四、巴结、卑贱、可怜、下作、令人作呕的狗奴才相，太没骨气了。看我们鼠辈，尽管历来名声不好，被人类钦定为‘四害’之首，并有着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惨痛历史以及被人类制造的名目繁多的毒饵，以及捕鼠器击毙而为此壮烈了无数鼠前辈们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我们能忍辱负重、擦干眼泪、舔净伤口的血而生活的昂扬、自信、潇洒、自在、风流倜傥、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怎么玩、天下唯我鼠辈独尊、谁能奈我何？……”

黄黄不耐烦地抢白一句：“我乐意过现在的生活，我过的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心平气和、充实快乐。”

大灰大笑：“你是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你只能这样窝囊、苟且偷生、毫无尊严、毫无意义地活者。你的同类生活的都比你强。你问问咪咪，牛处长家那条京巴狗是啥待遇？那叫荣华富贵；那叫幸福美满。富人家对你们狗比对自己孩子都好，一天一个热水澡，病了到宠物医院打针，吃药，吃的东西全从超市买，连狗穿的马夹都是欧洲出产的。晚上睡觉和女主人同床而眠。狗弟弟，不是你鼠哥笑话你，你和人家比，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所以，我劝你赶紧离开你现在的穷主人家，远走高飞去找家富人家过上有尊严、有地位的生活，起码过上能温饱、干干净净的生活。当然，我建议你，在远走高飞之前，最好先做个整容手术把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一只名犬京八，把一身黄毛脱掉再植上纯白如雪，柔软如棉的毛发。那样你肯定身价倍增，而且能卖个好价钱。你也肯定能被富人家争相卖去养着，过上无忧无虑、有尊严、有地位、有品位、有情趣、被人宠爱、待见、呵护、高看一眼、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甜如蜜的美好生活。”

黄黄对大灰的这套理论仍然不以为然：“我不欣赏这些宠物狗，它们这些身材矮小的观赏犬，怎么能和我们这些英武高大，力量象征的真正的狗们相提并论呢？它们和我们不属于一个层次，它们是它们，我们是我们。尽管我们生活艰辛、寒酸、掉价、有失尊严和狗格，但是我们骨子里有股浩然正气，有种悲壮的豪迈，有个执箸的信念。因为我们，也只有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狗。观赏犬只配被人圈养、赏玩。它们的所谓尊严和狗格实际上已被亵渎、阉割。而我们是力量、英武、凶猛、善良、忠厚、温顺、守信、责任、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代名词。我们为人看家护院、陪主人狩猎、捕兔、走夜路壮胆、与主人共同抵抗敌人的袭击且可以为保护主人、财产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试问大灰兄，这些娇生惯养、弱不经风、奶生奶气的宠物狗们能担当起这些重任吗？绝对不能！它们最多能狗仗人势地冲来犯之敌底气不足地汪汪两声，见主人落荒而逃而逃的比主人还快。它们只配在大街上陪主人散步、闲逛、忸怩作态、活泼玩皮、抑或是谈清说爱，装出一副人类少女样的羞涩、腼腆来，时不时还装高雅，扮一副人类那种小资情调来。所以说大灰兄，我谢谢你的提醒、告诫、教诲、以及恨铁不成钢似的责问、怒斥甚至于辱骂。但是，我再次重申，我不会因为贪图虚荣和享乐而改变我们狗的信念失节、失义、失德而苟且偷生。我不怕贫穷，不怕饥饿，不怕寒冷，不怕遭人白眼甚至骂我小野狗。我要和主人一家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我不能在主人面临困难的时候离开他们。即使主人打我、骂我、侮辱我的狗格和尊严，不给我吃喝，不让我住好房子，我也痴心不改狗的忠诚，狗的志向，与主人一家同甘苦共患难。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彰显出我们狗的真正尊严和狗格魅力来。所以说，大灰兄，说一千到一万，我们狗、鼠不同志，亦不同道，三观不合。请你不要用你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来规范我们，评价我们。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我们不是一路动物。”

咪咪对大灰说：“黄黄弟弟说得有道理，我们动物不能光贪图享受，也应该讲奉献精神，不能因为物质的诱惑而背弃了信义和良知，丢失了自己应有的品格和操守。所以我很赞赏狗弟弟这种对主人忠心不贰肝胆相照的品格。大灰兄，我们大家应该向狗弟弟黄黄学习。”

大灰摇摇头说：“我始终坚持认为，狗弟弟黄黄你继续呆在这个下岗职工家里是大错而特错，是动物中最傻的动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毫无条件地放弃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你为什么执迷不悟、撞南墙不回头死守在这里呢？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总有一天你会认为你大灰兄的话是千真万确、放之四海而皆准、高屋建瓴的谆谆教诲，既有现实意义，更有其深远的历史意义。”

黄黄又抢白了一句：“大灰兄，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们狗辈宽广胸怀的。”说完它和咪咪打了声招呼走开了。

大灰冲它的背影恶狠狠、气急败坏地啐了口唾沫：“呸，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没想到我一腔慈悲心肠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让我费了半天口舌，感情是它妈的对狗弹琴，气杀我也！”

消了消气，它心平气和地对咪咪说：“咪咪，我看你怪可怜的，和黄黄一样呆在一穷下岗职工家里，让别的动物听了多没脸面呀，以后你还怎么在猫界和鼠界混呀？你该学学我，我虽然住在小酒店里，但我见了朋友对它们讲我住在五星级宾馆里。”

咪咪不解：“大灰兄，你现在怎么这么爱虚荣了呢？”

大灰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是跟人类学的，他们才最虚荣呢，明明两口子都下岗了，没了工作了，生活拮据了，还打肿脸充胖子，也学人家富人，牵个宠物狗招摇过市；特别是女人最爱虚荣，一套时装明明花二百块钱买的，却对女伴说定价一千块，打完折还花了八百多呢。所以说，这年头你不打肿脸充胖子不行。你要穷拉吧几的混不出个人样来谁也瞧不起你。所以说，我尊敬的咪咪小妹，我认为你继续呆在这个女主人叫王翠玉的穷下岗职工家里是没有前途、没有出息的。这样吧，我帮你找个新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咪咪问：“什么新家？在哪里？”

大灰笑笑：“我一说这个新家你肯定愿意去，你原来的男主人牛处长现在提局长了，他现在和个小姐同居了。他在情梦花园为小姐买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把小姐养了起来。可牛局长太忙，顾不大上这个漂亮的金丝雀，每周才去小姐那里住一晚上，这样一来，很多时间小姐只能独守空房，寂寞难奈。除了看电视就是弹钢琴，再不就玩游戏，上网聊天。如果你愿意去那里陪小姐，我想小姐肯定求之不得。”

咪咪摇头：“现在小姐们都喜欢狗，谁还喜欢我们猫呀？”

大灰说：“我敢肯定这个小姐例外，她就是喜欢猫，讨厌狗。”

咪咪不解：“何以见得？”

“这个小姐就是曾给牛局长写情书的那个小姐。我嫁祸小狗叼情书的事件后，牛处长告诉了小姐，小姐很惊愕，原来小狗并不可爱，而且是这么可恶、可憎、阴险、毒辣。所以，从这一点上我分析这个小姐肯定不喜欢狗。既然不喜欢狗，喜欢猫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啦。我听这个小姐对她一个闺蜜讲，牛局长出国考察去了，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如果你能在这个档期出现在她面前陪伴她，我想她肯定会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热泪盈眶。”

咪咪仍摇头：“我看这个小姐并不一定喜欢我。她虽然说狗可恶，但却并没说我们猫可爱呀。而且她也并没说不养狗呀。现在养狗的人大都为了显耀自己有钱、有地位、有闲情逸致、怕别人笑话他落后、土冒、跟不上形式、掉价、跌份、不能与时俱进；所以纷纷牵着狗，抱着狗、溜着狗、茶余饭后谈论狗、麻将桌上谈论狗、见了熟人、朋友、同学、故旧、同事、老邻居、老街坊，三句话不离狗；有时见了这些人便直本主题，张口闭口是狗。而且关于狗方面的知识丰富多彩、翔实渊博，象个狗博士似的。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落俗套、家里有钱、品位高雅、会享受生活、生活已经达到或接近于大款阶层。岂不知这更降低了他们的身份，同时也凸显出了现代人类的思想空虚、无聊以及无奈。而真正有品位、情趣高雅的人并不养狗，他们讨厌狗、嫌弃狗，认为养狗之人都是些俗不可耐、精神空虚的人。真正有事业心的人谁有暇去顾及狗呢？所以说，如果在这个养狗成风、养狗时髦、养狗跟潮流的时代，谁若抱个猫在大街上逛，非让人笑掉大牙、且大跌眼镜、遂成号外不可。人们会以为抱猫的人有病、二白五、半调子、脑子进水啦、大脑缺根弦。或者家穷的没钱买狗买只猫充样子。”

大灰说：“这都是些世俗观念，刚才你也说了，真正有品位的人不喜欢狗。如果真有人抱只猫上街，人们会认为是标新立异、别具一格、赶什么潮流？追什么风？说不准，忽一日大街上人们抱在怀里、牵在手里的、牵绳溜着的不再是狗而换成清一色的猫。人类那句古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会被改写成‘忽如一夜猫风来，千人万人皆养猫’啦。”

咪咪笑说：“别逗啦大灰兄，既然人类有‘狗不嫌家贫’；‘猫是奸臣’的古训，到什么年代我们猫们也不会得到人类像对待狗那样的宠爱的。我们猫们也永远成不了什么风气。我们尽管为人类捕杀你们做出过巨大贡献，名垂青史。但是要想让我们取代狗的位置被大多数人宠爱恐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大灰想了想说：“事物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你们猫辈像狗辈目前这么受宠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可能、遥不可及、异想天开和一厢情愿。备不住有一天，‘忽如一夜猫风来，千家万户都养猫’的情况真会到来。但是，反过来说，无论到什么年代我们老鼠是绝对不会成为人类朋友的，也绝对不会有人类把我们当宠物养在家里、抱在怀里和主人同床共眠的。我说咪咪小妹，还是听你大灰哥一句劝吧，去牛局长养的那个小姐那里碰碰运气，兴许小姐还真喜欢你，把你收留下来和它作伴呢。如果她不喜欢你的话，我可以去捣捣乱让她喜欢你。”

咪咪摇头：“我现在在这里感觉挺好的，生活条件虽然差点，但主人一家把我们当心肝宝贝，我已经挺知足了，我想一直呆在这里，哪也不去。”

大灰说：“你的目光太短浅了，都说我们鼠目寸光，我看你们猫的目光还不如我们老鼠看的远呢。这个成语应该改成猫目寸光。知足常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早已过时了。新世纪要向前看，向金钱看，大胆追求新生活、享受新生活并努力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和品位。所以，咪咪小妹，我还是劝你去那里试试，我可以把小姐住的地址告诉你——”

咪咪打断它的话：“大灰兄，你别说了，我现在脑子挺乱，至于去不去那个小姐那里，你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大灰见咪咪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就说：“那你回去先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那我先走啦。”大灰在东张西望一番后，溜走了。

……

过了些日子，大灰终于在一条繁华、热闹的街到上看到了牛局长挽着小姐的胳膊；小姐的怀里抱着咪咪；俩人亲昵、旁若无人、自我感觉良好地招摇过市。咪咪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身上穿了件红绸子唐装马夹，头戴一顶小巧别致，帽沿上点缀着几朵小红花的礼帽，还编了两条小辫子，辫梢上系着两个大红的蝴蝶结，那样子可爱极了。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牛局长；婀娜多姿、气质高雅的小姐；打扮独特、别致、卓而不群的咪咪；在大街上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观望……

第二天，街道上多了抱猫、牵猫的小姐、太太们。从此，养猫渐成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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