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瞎了,但天亮了
清晨八点,市局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我单手扯下右眼的黑色眼罩,随手揣进兜里,冰凉的金属眼罩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红点闪烁,在我右眼扫过去的瞬间,它发出一声短促的“滋啦”,屏幕一黑,镜头边缘迸出几缕焦黑的电火花。
“给。”陈骁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将一杯温热的豆浆塞进我手里,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你刚从地下停车场进电梯,三楼技术科的网管就快疯了,说昨晚幼儿园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连同咱们局里的备份,全部被一段空白数据自动覆盖了。”
我握着豆浆杯,笑了笑,没接话。
指尖的温度告诉我,这不是一杯普通的豆浆,里面加了三钱提神醒脑的阳性草药。
陈骁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帮我。
其实我知道,这不是黑客攻击,也不是设备故障。
当我选择斩断与过去的因果链,走上这条复仇之路时,规则就变了。
任何试图以常规方式记录我行为轨迹的媒介,都会因为无法承载这股逆转因果的力量而崩溃。
这不是故障,是世界的规则在排斥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变量”。
我下意识地摸了胸前那块贴身戴了三十年的青铜玉佩,一丝微弱的意念传入脑海,是守碑兽的声音,它比昨晚更虚弱了:“少主……它们在害怕,这种覆盖,是恐惧的表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电大小姐梯“叮”的一声打开,一身干练职业装的苏黎提着公文包快步走出。
她的目光像两道精准的探照灯,在我脸上停顿了不足两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任务完成的冷漠。
随即,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径直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局长办公室。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我知道,她在用行动向某些人报信:笼子里的猎物已经挣脱了项圈,该收网了。
上午十点,解剖室B区。
我反锁了门,独自站在冰冷的尸检台前。
七具盖着白布的“死者”尸体并排陈列,像一排等待检阅的苍白雕塑。
我没有开无影灯,整个解剖室暗得如同深渊,仅靠右眼散发的微光,视物绰绰有余。
现在的我,能看到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了。
那七具尸体胸口曾短暂浮现的“赎罪印”虽然已经消失,但在我的视野里,一缕缕比发丝还细的怨气丝线,如同附骨之疽的蛛网,依旧死死缠绕着他们的四肢百骸。
这些丝线的另一端,穿透了墙壁与楼层,最终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城北那座废弃了近百年的钟楼。
我扯下口罩,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
我伸出指尖,沾着自己的心头血,在面前冰冷的玻璃窗上迅速画下一道血色的逆五芒星符文。
血符成形的刹那,整间屋子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一股阴寒刺骨的冷风凭空卷起,吹得白布猎猎作响。
玻璃窗的镜面倒影里,清晰地浮现出了第八具“尸体”的轮廓——那个人影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安静地躺在钟楼之下,双眼紧闭,面无生气。
那是我自己的死状。
“想用七条人命做引,提前给我定好棺材?”我对着镜中自己的“尸体”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解剖室里激起回响,“行啊,黄泉路上不孤单。但在我入棺之前,总得先送你们几个始作俑者下去垫背!”
中午十二点,人声鼎沸的职工食堂。
我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邻桌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员正在低声议论,丝毫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听说了吗?宗教局那边刚发了内部通告,说近期发生的群体性癔症事件,初步判断涉及‘境外精神控制组织’渗透,性质极其恶劣,他们要成立专案组,接管后续所有调查。”
“宗教局?他们不是只管那些寺庙道观的吗,什么时候连刑事案都插手了?”
“谁知道呢,上头的意思,估计是想冷处理吧……”
我低头扒着饭,面无表情,仿佛那些议论与我无关。
但我握着筷子的手,却在餐盘底下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
我精准地挑出七粒沾着汤汁的糯米,将早上陈骁豆浆里没喝的鸡血草药渣,用指甲碾碎了抹在上面,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这七粒米捏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压进一张餐巾纸里。
饭后,我端着餐盘路过二楼的档案室,在经过走廊拐角时,手腕一抖,那团包着“北斗血米”的餐巾纸像一片无辜的落叶,“啪”地一声掉在了“判师者乙”——也就是档案科副主任张科的办公室门前。
半小时后,我回到宿舍,打开了那台经过我改装的“断脉路由”。
屏幕上,幽蓝色的数据流瀑布般划过。
我远程截取了张科办公室周边的所有信号流——果然,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他那个新来的助理,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年轻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带进了张科的办公室。
不到十分钟,我锁定的那台办公电脑,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一个需要三层动态密码才能访问的加密页面。
而页面的正中央,一行血红色的倒计时触目惊心:“第七棺献祭仪式倒计时:T-47:23”。
我立刻启动早已准备好的干扰程序,一串串伪装成乱码的数据流,如同一支奇兵,精准地涌入对方的服务器,让那个倒计时短暂地卡顿了零点几秒。
同时,我将那个加密页面的源IP地址,匿名打包,直接发送给了市局网安总队队长的私人邮箱。
这场棋,我不打算再躲在暗处,等着他们一步步落子了。
我要把水搅浑,把棋盘掀了!
傍晚六点,天色渐沉。
我再次潜入了地铁四号线的废弃段入口。
守碑兽已经恢复了一些,化作一道青烟,趴在我的右肩上,替我感应着地下的地脉波动。
隧道里的空气比昨晚更加污浊,墙壁上那些诡异的怨引纹路,不仅变得更加密集,甚至开始像活体的血管一样,微微搏动着,渗出一滴滴粘稠的黑血。
当我走到第六个节点时,脚步猛地一顿。
前方的隧道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为摆放的祭坛。
几十根燃烧了一半的白色蜡烛,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而在祭坛的正中央,竟然放着一本摊开的《本地志》。
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而翻开的那一页,用猩红的墨水,重重圈出了一个标题——“民国二十六年,城南林氏灭门案”。
我缓缓蹲下身,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泛黄的书页时,动作却戛然而止。
我的右眼捕捉到了一个细节——那圈出标题的红色墨迹,边缘微微浸润,尚未完全干透。
有人刚刚来过这里!而且,就在几分钟前!
我猛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刺向隧道深处。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奇怪,节奏错乱,忽快忽慢,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刻意模仿好几个人的脚步,试图制造被包围的假象。
我没有追。
我知道这是陷阱。
我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铜钱,这枚铜钱在我心头血里浸泡了七天七夜,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将铜钱用力按在书页上,锋利的边缘直接钉穿了“林氏灭门案”那几个字。
“判师者乙,”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隧道低语,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你如果真想看我发疯,不如先看看你自己脚下踩的是什么。”
深夜,万籁俱寂。
我站在自家阳台上,将那块从不离身的青铜玉佩,稳稳地嵌入了“断脉路由”主机上一个预留的槽位。
两者接触的瞬间,整台设备发出一阵嗡鸣,声音由低沉转为尖啸,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骤然唤醒。
电脑屏幕上疯狂跳出一行猩红的警告:“检测到高维因果扰动!能量级别:灭城。警告!建议立刻终止操作!”
我面无表情地移动鼠标,点下了“强制执行”的确认键。
刹那间,阳台花盆里那株一直半死不活的龙尾枝,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之泉,所有的枝芽在一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金色的光芒顺着它的根系,如闪电般没入地下,沿着早已被我勘破的城市地脉网络疯狂蔓延。
那一刻,我甚至能感觉到,整座城市的大地都在我的脚下轻轻共鸣。
“少主……你疯了!”守碑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你正在强行唤醒沉睡在城市地下的‘龙脊’龙脉!一旦成功,这个以整座城市为阵基的风水杀局,将会因为失去‘龙脊’的镇压而瞬间失控,所有的煞气都会反噬布阵之人!”
我没有回答它,只是抬起头,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城北钟楼的方向,轻声道:“那就让他们好好尝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际,那熟悉的第九声钟响,毫无征兆地再度响起。
但这一次,钟声只响了一半,就像一个人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声音在最高亢的瞬间戛然而止,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而我的右眼,在那钟声断绝的瞬间,视野中的一切怨气丝线、能量流动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清晰无比、闪烁着幽光的锁链。
这条由无数宿命符文构成的锁链,隐藏了整整三十年,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它的一端,深深地缠绕在钟楼的最深处;而另一端,则死死地、冰冷地,勒在我的脖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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