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今晚不适合加班,适合收账
冰冷的触感从脖颈传来,仿佛一条蛰伏了三十年的毒蛇终于苏醒,吐出了致命的信子。
我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枚宿命符文都在皮肤上烙下微小的、灼热的印记,将我的命运与那座不祥的钟楼死死捆绑在一起。
就在我被这无形枷锁禁锢的同一时刻,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市局值班室里,凌晨两点的空气也同样凝重得让人窒息。
陈骁,我唯一还能称之为“兄弟”的刑警,正死死地盯着监控台。
他猩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反复回放着我昨夜孤身一人走进城南废弃隧道的画面。
画面中的我步履沉稳,没有丝毫异样。
“奇怪,太奇怪了。”一旁的技术人员抓着头发,满脸的不可思议,“陈队,你看,所有角度的红外成像都显示林先生是一个人进去的,可……可是你看这个!”
他切换到另一块屏幕,上面是实时热源扫描的动态捕捉图。
画面中,代表我的那个人形红点周围,赫然簇拥着七个模糊不清、却在诡异移动的影子。
陈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凑到屏幕前,呼吸几乎停滞。
他盯着那七个影子的排列方式,一种深植于血脉的恐惧让他浑身冰冷。
那种方位,那种布局……他喉咙干涩地吐出几个字:“七星锁魂阵……”
正当他想调取更深层的数据,试图分析出这些“影子”的本质时,整个监控台的所有电脑屏幕,在一瞬间同时“啪”地一声,变成了刺眼的蓝色。
紧接着,一行黑色的、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大字,在蓝屏中央缓缓浮现:
“第八案,今夜子时,地点:市立图书馆地下书库。”
那行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嘲讽。
陈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知道,这七个影子代表着前七桩悬案的受害者,而这第八案,目标就是我。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明白那条隐藏在案件背后的规则——如果我这个“应劫者”不去,那么与我命格纠缠最深的他,就会成为下一个替死鬼。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腰间的枪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配枪和车钥匙,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值班室,嘶吼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快!通知所有能调动的人!目标市立图书馆!”
而此刻,子时已至。
市立图书馆的地下书库里,我早已等候在此。
我背靠着一排高耸入顶的古籍书架,手里紧紧握着那枚冰冷的、刻有“林”字的黄铜道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陈旧纸张的霉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这味道,和三十年前那场烧毁了我家半个祖宅的大火当晚,一模一样。
“嘶嘶……”趴在我左肩上的守碑兽,那只独眼里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蛇信子般的舌头舔了舔我的耳垂,“他们在拉钟绳……一下,又一下。那个真正的‘先生’,就快要被他们从沉睡中唤醒了。”
它的话音未落,我头顶的老旧日光灯管开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紧接着,书库角落里的几个监控摄像头,如同被无形的手捏爆的玻璃球,“砰!砰!砰!”地逐一炸裂,碎片四溅。
黑暗,在光明每一次的挣扎中,变得越发浓稠。
一个身影,从最深处的书架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手中却捧着一尊诡异的无脸佛像。
佛像的佛龛后面,半截泛黄的、写满名字的纸页若隐若现——那是林家族谱的残页。
判师者乙。
代号“乙”,在那个神秘组织里,意味着他负责执行“替死转命”的勾当。
“林少主,别来无恙。”他微笑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等了你很久了。请放心,这一局,我们不是为了杀你。毕竟,您可是‘先生’点名要的贵客。我们只是想请您亲眼见证,看着你身边那些试图保护你的人,是如何一个个心甘情愿地,变成你的替死鬼。”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向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陈骁,周明远,还有那些因我而死的人……一幕幕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没有愤怒,反而冷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下一秒,我猛地抬起右手,将那枚锋利的铜钉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入自己的左手掌心!
“噗嗤!”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掌纹,沿着我的手腕,如同一条赤色的小蛇,迅速没入我那被袖口遮挡的、早已绘制好的符文之中。
我抬起头,双目如电,盯着他,舌绽春雷,吐出一个字:
“言灵·断!”
这一声低喝,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一道无形的音波以我为中心骤然扩散,没有摧毁任何书架,却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判师者乙手中的那尊无脸佛像之上!
“咔嚓——”
佛像的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从佛像内部传出。
紧接着,“轰”的一声轻响,那截林家族谱的残页在佛像脑后无火自燃,顷刻间化作一撮飞灰,飘散在空气里。
“噗!”判师者乙如遭重击,踉跄着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你……你竟然能以言代法,直接斩断命格之间的绑定?!这是‘圣言师’才有的能力!”
我没有回答他的废话。
对他最大的蔑视,就是用更强的力量将他彻底碾碎。
我“嘶啦”一声,粗暴地撕开了胸前的衬衫,露出了贴身穿着的黑色内衬。
那上面,用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绣满了繁复至极的《镇灵步罡图》!
“九宫踏斗,借气巡方!”
我一声低喝,脚下猛地一跺,按照图中方位,一步踏出!
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地面便会闪现出一道璀璨的金光,仿佛踩在星辰之上。
一步,两步……九步踏完,整个地下书库的地面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金色棋盘!
“吼——!”
七道虚幻却充满怨气的身影,猛地从地面上的七个金光阵眼之中升腾而起!
他们形态各异,死状凄惨,但面容却惊人地一致——正是被冤杀七次的周明远,在不同时空被残害的投影!
这七道投影出现的瞬间,齐齐将空洞而怨毒的目光转向了判师者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齐声怒吼:
“你——还——我——妈——!”
判师者乙被这股滔天的怨气冲击得连连后退,脸上的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疯狂与恐惧。
他双手飞快地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强行召唤他最后的保命底牌——“阎王代临”咒术!
但我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抢在他咒术完成之前,从怀中掏出了一盏古朴的青铜油灯。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用沾满鲜血的右手拇指,在那冰冷的灯芯上轻轻一抹!
“轰!”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灯火摇曳之中,一行用血写成的小字,在灯壁内侧若隐若现:“儿莫来。”
我的心猛地一痛,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右眼滑落。
但我死死咬住牙关,将那滴泪水蒸发在决绝的目光里,继续用尽全身力气,诵出了最后的咒言:
“燃灯照魄,万邪归烬!”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幽蓝色的火焰猛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火龙,以无可匹敌之势,瞬间将那七道充满了怨恨的投影尽数吞噬!
火焰没有伤害他们,反而在净化他们的怨气。
但这火焰的力量不止于此,它狂暴地燃烧着,竟然烧穿了此地脆弱的时间裂隙!
刹那间,我的眼前景象大变。
书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年前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场门口,周明远年轻的母亲,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布偶,绝望地看着火海,而她的身后,就是当年幼小的我,因为恐惧而转身逃跑的背影。
这一次,她没有看火海,而是转过头,看着被火焰包裹的我,慢慢地伸出了手。
我看见了她眼中的温柔和解脱。
这一次,我没有再逃。
我嘶吼着,冲破了时间的壁垒,冲进了那片能焚尽一切的火海,在那位可敬的母亲被火焰吞没的前一秒,用尽全力,将她和那个布偶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阿姨,对不起……这一次,换我救你!”
轰——!!!
现实与回忆的火焰轰然炸开,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将整个书库的书架掀得东倒西歪。
“啊——!”
判师者乙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人被炸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那温文尔雅的表情已经完全被痛苦和恐惧所取代。
一道与周明远脸上别无二致的“替罪印记”,正在他的面颊上迅速浮现,并像最恶毒的诅咒一般,开始让他脸上的血肉,一点一点地腐烂、剥落。
凌晨三点。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市立图书馆的大门。
我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到处是烧灼的痕迹,怀里,则紧紧抱着那个被烧得焦黑,却奇迹般没有完全损毁的布偶。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十几辆警车将图书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陈骁第一个冲了下来,他看到我这副模样,眼睛瞬间就红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老林!老林你怎么样?!你怎么会知道来这儿?不对,是谁通知你的?”他的问题语无伦次,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我摇了摇头,虚弱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已经被我的鲜血浸泡得温热的黄铜道钉,递到他面前。
“没人通知我。”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我只是知道,有些账,不能再让别人替我还了。”
话音未落。
“当——”
远方,钟楼的方向,一声钟响,悄然荡开。
这是第十声。
但这一声,却与前九次截然不同。
它不再尖锐刺耳,反而无比的浑厚、悠远,仿佛不是来自那座钟楼,而是从大地深处传来,像是有某种沉睡了千百年的古老存在,正在地心深处,缓缓地……睁开眼睛。
而我的右眼,在那一瞬间,穿透了层层夜幕和物理的阻碍,终于看清了那条缠绕在我脖颈上的宿命锁链的真正尽头——它根本没有缠绕在钟楼之上!
它穿透了钟楼的地基,穿透了深厚的岩层,一直延伸到城市地底最深最暗的所在。
在那里,锁链的另一端,死死地缠绕着的,并非钟楼,而是……深埋于大地龙脉之中的,第七具漆黑的棺材。
在我的视野里,那具棺材的棺盖被无限放大,上面用古老的篆文,赫然刻着两个刺目的字符:
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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